时间一晃很快就到了晚上,所有人再次被陆仁安排聚在一起,地点在金记茶馆雅间。
“大晚上喝茶。”许诺微笑着握着杯子,“看来是不想让我们睡了?”
南时雨赶紧把倒了一半的茶壶放下,对陆仁抱怨说:“别的都无所谓,不让我睡觉脑子不好使的。”
陆仁替他把茶继续倒上:“今天晚上你可以睡个好觉。”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睡得着的话。”
庄子梦敏锐地捕捉到异样:“为什么睡不着?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陆仁不置可否,只是交代他们今晚要把凶手盘出来,然后带上门就离开了。
“今晚把凶手盘出来?”唐宴卿趴在桌子上,“我没有这个头脑。”
洛桃源发髻乱糟糟的,不理解地说:“眼下什么证据都没有,这么着急盘出来是为啥?”
许诺说:“会不会咱们每人掌握的不一样,都说出来看看。”
任苒在所有人发言前说:“我先说一句吧。”
众人安静地看向她竖耳倾听。
“你们不用顾虑我的感受,因为我也很清楚,目前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我爹爹,连我自己都怀疑他,我其实只想搞清楚娘亲死亡的真相,我不想她死得不明不白。”
庄子梦坚定地表示:“还死者一个公道是我们破解谜题的初衷,不仅仅是不让像你一样爱她的人失望,也是为了不让死者在悬案之名下背负不属于她的故事。”
人言可畏,活人尚且一张嘴辩不清,何况死人呢。
南时雨微微点头:“这才是所有恶性案件中‘人权’二字真正该放置的地方。”
许诺提出:“其实目前为止也不能确定你爹爹就是凶手,至少我这里掌握的证据和他无关。”
洛桃源坐直了身子:“说说看。”
许诺顿了顿,用目光扫视一圈:“我先留一留,听听别人的。”
洛桃源见状举手:“我第一个分享吧。”
“先说你怀疑谁?”庄子梦摸摸下巴。
洛桃源一指卫启:“他!”
卫启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我?”
“你太可疑了。”洛桃源一脸鄙视地看着他,“我那是没手机,没给你拍下来录下来!”
卫启双手放上桌,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你说我哪里可疑?”
洛桃源看向其他人,语气极其蔑视:“这个男人,每次都半夜出门,和娼门里的窑姐儿幽会……”
除了少数俩知情的,其他的都惊呆了,尤其是坐在他身边的南时雨,默默地挪了挪椅子离他远点。
“不是!”卫启先不辩解和窑姐儿幽会的事,“我就算真和窑姐儿幽会,和怀疑我是凶手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说明你是个不可信任的男人啊!”洛桃源站起来叉着腰,“这样一个人的话怎么能信呢?所以你之前表现出来的牵挂妹妹有可能是假的啊,说不定你和你妹妹跟仇人似的,谁知道呢?”
卫启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你、你这么说的话……”
“你就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你承不承认吧?”
“就算你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卫启暂且认了,“那依据呢,我为啥要杀我妹子,我是咋杀的?”
洛桃源理直气壮:“我咋知道!”
卫启双手滑下桌子,生无可恋地瘫在椅子里。
许诺笑笑:“你就解释一下你那幽会是咋回事。”
卫启急忙说:“那不是幽会,我发誓我没做出任何越轨的事来。那个女子不是普通的窑姐儿,她手上有重要的信息要交给我。”
“什么信息?”
“我要这个信息不是针对我妹妹,我是去查她官人,那个林晓东的呀!”卫启摊牌。
“你调查林晓东做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他深吸一口气,“前段时间这个女子托人找到我,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相告。我一开始也没在意,直到一天夜里有人用石子打破我的窗户吵醒了我,我借着出去看看的机会与她碰上面了,你猜怎么着,她神情紧张,特别害怕地告诉我我妹妹可能有危险。”
洛桃源点头:“我记得,就那天夜里,我以为是哪家小孩恶作剧,还是我让你出去看看的。”
“对,就是那次。”卫启接着说,“听她这么一说,我是一头雾水啊,一百个问号冒上来。我心想,她到底是什么人,我妹妹有危险她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她为什么找我一个多年不来往的哥哥,为什么不找她官人呢?”
众人聚精会神地听。
“她说她是个青楼的窑姐儿,特别怕被发现因此不吐露姓名,说话也遮遮掩掩的,似乎有意在试探我。我后来一想也有理,毕竟她确实不能一下子看出我是好是孬,总得先甄别一下再交老底。
“后来,好几天晚上我们约了见面,她渐渐对我放下心来,这才跟我一点点讲出了她的担忧。你们还记得去年我妹妹和她官人归宁日当街吵架的事情吗?任苒肯定有印象的。”
任苒点头:“这个上次我说过,是因为纳妾的事情。自此以后爹爹也不敢再提了。”
庄子梦明白了:“难不成要纳的那个妾就是这个姑娘?”
卫启点头:“没错,就是这样。归宁日本该是陪老婆探亲访友的,林晓东却流连秦楼楚馆,还看上了一个烟花女子提出来要纳妾。”
唐宴卿鄙视地道:“难怪他娘子要当街与他吵架,确实太不像话了。”
“这和娘亲的死有什么关系?”任苒问。
卫启道:“可怕就可怕在这个女子告诉我,林晓东要害我妹妹。”
此言一出,面面相觑。如果真是林晓东杀人,这算是证人证言了。
“她说,作为风月场中人因地位极其低下,受够了迎来送往的日子和他人的白眼唾骂,本来能被赎身哪怕是做个妾也满意了,可没成想林晓东对他说家中妻子有钱又善妒,一时迎不得她,待妻子死了便可以光明正大接她回家快活。”
众人听到这儿纷纷发出慨叹声,满屋子一片嗤之以鼻。
“她虽说常年身不由己早已将情爱看淡,并不在意这男男女女的事情,但也是个女人家,良民胆小,听了这话回去辗转反侧,觉着不对味儿,隐约感到有事要发生,思前想后只得来找我。”
洛桃源问:“不对啊,那昨日卫家妹妹已死,你还出去个什么劲儿呢?”
卫启说:“哎哟,我那是去跟她商议,能不能让她去接近林晓东套点儿话出来嘛!如果林晓东能自己认了,这事就解决了,多简单。”
洛桃源又问:“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呀?”
“对呀!”庄子梦也奇怪,“你瞒着你娘子又是什么原因呢?解释清楚总比天天吵架受冤枉的好啊。”
卫启一咬牙:“这纯粹是一次报复而已。”
“报复?”
“没错,又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卫启坦白,“在n多年前,这位洛大娘子也经常背着我偷偷溜出去和别人私会……”
再次语惊四座。
坐得最近的南时雨表示大为震撼,哭笑不得:“你们这老两口子怎么回事儿?”
庄子梦看热闹不嫌事大,冲洛桃源晃晃手:“来吧,说说呗,怎么回事儿啊?”
洛桃源拍了拍桌子:“多少年前了都,纯属是误会!我承认,我是去私会了……但是!我必须说明一下,没干别的,我是去做了断的。我是先跟了别人,那个别人出事了,我才跟了他。”指了指卫启。
卫启不说话,托着腮一脸不痛快。
“我去和老情人说清楚,没什么错吧,总得对现任负责嘛。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往来了。你自己说,之后一次都没有对不对?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呢爱信不信。”
卫启瘪了瘪嘴,如她所说,从那一次以后确实没发生过。
庄子梦好奇:“你这个老情人,方便透露吗?”
不知怎的,南时雨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次在二楼看到的画面——许诺和洛桃源站在一起秘密商议着什么。没等洛桃源回答,他开口问:“这个人和许诺有关系吗?”
洛桃源瞟了眼许诺,许诺看向南时雨。许诺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你们俩聊天了,具体说了什么不清楚。我猜和这事儿有关。”
洛桃源说:“确实和许诺有关,不过不是他,是他哥哥。”
许家大郎?!
“他是你老情人?”作为当事人丈夫的卫启也非常震惊,“那、那……”
许诺说:“前段时间,他刚刚因病过世。我迟迟不发丧,正是因为哥哥身上有冤,须得查明再行下葬。”
“这信息量有点儿大。”唐宴卿捧住他的小脑袋瓜,“洛大娘子和诺哥的哥哥有关系,诺哥的哥哥又有冤情。能不能一个个地来,为什么洛大娘子会和诺哥的哥哥分开呢?”
洛桃源说:“小笨蛋,因为我要嫁给卫启呀。至于是什么深层原因呢,当年的我所知道的是许家大郎牵扯上了一起人命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