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庄子梦摸摸胳膊，眉头拧得像麻花：“我的天，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南时雨挑挑眉角：“你先别起鸡皮疙瘩，我非常好奇，我记载这些的本子为什么会在你宫里被搜到。”
唐宴卿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本子不见的？”
“这上面最后一篇没啥用的记录是昭文三年十一月十一日。丢失时间应该在这之后。”
庄子梦沉吟片刻说：“这个暂且保留，我只能说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唐宴卿翻了半天搜到的东西，举手：“我有个发现，不知道算不算有用的发现……”
庄子梦鼓励道：“没关系，你就大胆说。”
他说：“我去找了皇帝和皇后娘娘的资料，有一个皇帝起居注，其中皇帝哥哥身体有多好我就不说了……”众人偷笑，“其中我发现了一个规律，刚刚你们提到月圆之夜，我忽然想起来了。这里面记载皇帝每隔几个月就会出宫体察民情，而每次的时间几乎都是当月的月中。有十月十三日的，有二月十五日的，都很接近十五号。月圆之夜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
江冉点头：“这一定不是巧合，这次我就是连夜从宫外赶回来的。如果刚才南时雨的猜测成立，我每次出巡的时间和怡妃突然失踪的时间是基本吻合的。”
唐宴卿问庄子梦：“我这个线索有价值吗？”
庄子梦笑着夸他：“特别棒，特别聪明！”跟哄小孩似的。
许诺问：“江sir，在此之前你知道怡妃有过失踪的情况吗？”
“完全不知道。”江冉回忆了一下，“但是，我这次是提前回宫的，因为系统cue流程，让我回去把皇后接出冷宫。我之前不知道和这件事有关，就一直没提。”
洛桃源反应迅速道：“之前你没提前回宫，怡妃都没出事，现在你提前回宫，她就死了。那不就相当于，你猝不及防杀了个回马枪？也许凶手原本也没想杀人，只因你扰乱了他的计划而杀人灭口？”
卫启托着脑袋：“真是想不通，看似都有联系，但实际上根本不明白背后的含义。就明明很逼近真相，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因果逻辑。”
洛桃源说：“我和我们的乐师一起去了趟王府，其中有几封王爷和亲弟弟的往来书信，据王府中人所述，这位亲王在两年前于边关病逝了，军权移交给了大将军。而这几封书信中，提到了咱们一直疑惑的事情，就是怡妃和皇后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打开这些书信，分发给大家传阅，一边拿着一封信简要解释：“大概情况是王爷知道兰妃和怡妃曾经去求过皇后一件事，被夜游的任苒听到了，没有听到具体的事情，但是那个状态很像在拜托。后来皇后突然间变得疯癫，王爷与任苒关系亲密，因此得知了这一切，也告诉了亲弟弟。”
她举起信：“你们看这上面落款日期，昭文四年，皇后被幽禁的同年。”
庄子梦提问：“为什么王爷要告诉自己的亲弟弟这么细的事情呢？”
任苒补充解释：“根据我调查王爷的身份背景，王爷母亲和皇后是同宗族，也就是说，关系更为紧密。皇后被幽禁，对他的整个家族而言是件无比重要的大事。”
庄子梦说：“那皇后十有**是被怡妃、兰妃害的。”
唐宴卿扭头：“你不就是皇后？”
庄子梦无奈：“是我是我。”
南时雨边思考边摸着耳朵：“那现在王爷和皇后这条线很清楚了，唯一的盲点是怡妃和兰妃究竟去求了皇后什么事。”
许诺说：“我这里有一些凌乱的线索，希望能起到点启发作用。第一个是选秀名册，怡妃、兰妃、辰妃进宫前就认识，是太傅亲自挑选送进宫的。”
江冉惊觉：“太傅？是，没错，他是负责这个的。”
“第二个是奏折，当年皇后被幽禁，朝中很多大臣都起到了推动作用，他们纷纷表示中宫失德无状理应废黜，但是皇帝的批复是，与中宫多年夫妻，再议暂缓。”许诺意味深长地道，“陛下，您的前朝还好吗？我从这几份奏折里闻到了一种叫狼子野心的味道。”递到他鼻尖前。
江冉拿过奏折说：“从我上早朝的那次，就发现这股味道了。大将军夏图治说话看似莽撞，实际上在开路，太傅温鼎看似指责大将军，实际上又提新的一轮选秀，继续插手内宫事。还有一个宰辅崇蕴，看似老成持重，话不多说，实际上最终掌握全局走向的都是他。”
庄子梦微微后仰：“这么看来，后宫这些事情，和前朝脱不了关系。怡妃是太傅送进宫的，这就不正常。”
洛桃源把酒干了：“那就直接去问兰妃，现在宫里就她一个活证人了。”
“不一定是证人，万一是她杀的呢？”许诺摇头，“你们认为兰妃会是害怡妃的人吗？比如身在一个利益团体里为了争夺名位而起了杀心。”
庄子梦结合刚才的证据，顺手把江冉递过来的记事档拿来看：“目前没证据证实她们存在冲突，她们进宫是一起，晋升位分也是一起，仅此而已。”
洛桃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环顾一圈，说：“我这会儿才发现，我们这是‘最后的晚餐’的构图啊。”
江冉笑笑：“你的意思是我们中间有个犹大，是吗？”
正说着，太监总管来报：“陛下，大理寺卿陆仁求见。”
“路人？这名字……让他过来。”
陆仁走进来，这次露了全脸，没有任何遮挡，庄子梦、南时雨和唐宴卿三人反应最大。
庄子梦看向南时雨：“这不是看守死亡现场的那个侍卫吗？”
南时雨点头，他记性一向好，去勘察现场的时候三个侍卫的脸都记得清清楚楚。
唐宴卿激动又疑惑：“姐你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在上海滩，见到的那个大堂经理就是他！当时我们还说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庄子梦按住躁动的他：“按这个系统的风格，这应该是个常驻npc。你信不信，他如果开口还会吓你一跳……”
陆仁说：“参见陛下。”
众人都惊了，快跳起来把桌子扬了，除了比较淡定的南时雨和早已猜到的庄子梦。
“这不是系统发布任务的声音吗！”
陆仁表情平静，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自顾自地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作为大理寺卿，主管审案断案，我需要在明日宫宴之后得到这个案情的结果，请到时候每位跟我单独陈述你们推断的真相。”
庄子梦无情吐槽：“你是主管断案的大理寺卿，你还让我们告诉你真相？”
陆仁眉角抽搐了一下，并不搭理她：“明日宫宴后，我会来找你们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诺说：“明日宫宴，一定是个找出凶手的关键机会。我建议，既然怡妃昨日遇害的事情没有散布出去，干脆伪装怡妃还在的假象，诈一波。”
“这个主意可以。”“正好我在早朝上辟了谣，正巧可以接上。”“如果凶手看到怡妃还在，一定和别人的表情不一样。”
唐宴卿问：“可是怎么伪装怡妃娘娘还活着呢？”
庄子梦思考了一会儿，盯着他看了良久说：“你学过跳舞吧？我的小舞师。”
唐宴卿单纯地眨眨眼：“小时候学的爵士，可我现在都跳黑怕……”
庄子梦坏笑：“我有个主意。”
*
“出来吧，别不好意思了。”庄子梦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唐宴卿扭扭捏捏地走出来，只见穿着一身长裙，头上顶着任苒和洛桃源给他做的仿怡妃的发型，提着裙摆踩着绣鞋出来。
桌边几个男人一口果酒喷薄而出。
“退钱吧。”南时雨战术性后仰，“伤害到了我的眼睛。”
许诺憋着笑：“不是我泼冷水，这样怎么伪装怡妃，这是个怪物吧？”
唐宴卿跺脚，小声嘀咕：“哼，笑我。”
庄子梦说：“他不用露面，只要安排一个纱帘，用光影舞蹈就行了。凶手其实能猜出来，我们的重点是看他的反应。”
南时雨眯着眼，对唐宴卿道：“你要不先来一个？”
说来就来，唐宴卿做了个流利的女团舞动作。南时雨一言不发，瞬间起身要离场。
“哎哟我的妈。”这次包括庄子梦也没忍住，笑得原地转圈，“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洛桃源表示赞许：“绝了，唐唐你要是女孩子，你就是下一轮选秀的王。”
许诺和江冉直接没眼看，这样的节目真的要在宫宴上演出吗？
*
“这几日宫里可真热闹，乐伎、舞姬们到处跑，王爷也留宿宫中，听闻昨夜陛下还邀了皇后赏月用膳，今年也真是奇了。”
第二天风和日丽，几个嫔妃约了在御花园逛春景，闲聊便聊到了一些宫中琐事。
“这算什么，听说还邀了个小太监一起呢，你说像不像话？”
“什么样的小太监？”
“听说长得挺好看的，比上次科举选的探花郎还要俊俏！”
“哎哟你说出这话也不怕陛下怪罪。”
“担心什么呢，陛下生性温钝，皇后都那般疯癫了也不见他废黜。再说了咱们到宫里不都是无可奈何嘛，我可不委屈了自己。”
“你啊，叫话糙理不糙。”
几人咯咯直笑。
“哎，正说着呢，这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