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初文的体力其实已经到极限了,绞腹般地饥饿感让她有种体内的胃酸在不断翻腾上涌的感觉,手脚发麻的累。
好想现在就躺地上睡上一觉,什么都不管,可是……
“啊!”有大批穆清者却突然开始失声尖叫,而后ta们竟将枪口对准了自己人。
霎时,弹壳就着喷飞的血迹落地,枪响声在各处响起,衔接不断且极不协调。
“找掩体,卧倒!″易听左手的血肉基本上已经完全外翻,看着非常狰狞,而从这些人脸上逐渐显露出的紫红色血筋来看,怕是又被那过路魔上了身。
易听自己其实也已是强弩之末,不过好在这点意外在她计划的可控范围内,她忍着[镜中人]带来的反噬,召出触手,尽可能地限制住那些人的身位。
易听:“林茜之!让他们恢复正常。″
"好…我试试……″林茜之立马起势念卦,符文刹那间如化灵般生动起来,她又从兜里拿出一小包朱砂粉,将其撒向地上画着各个方位的卦阵。
“哐当!″穆清者们的武器一个随着一个地丢落在地,他们掐住自己的脖子,揪扯脸上的青筋,痛苦不堪。
林理欣喜道:“这是成了吗?″可她这话音刚落,却又听到了枪响及悉悉窣窣的脚步声。
见他们挣扎难过了一阵后又去拾抢,林茜之不信邪地又念了遍诀,但结果使然,她转向易听她们说道:“看来只要[源头]没堵住,那即便我启一百次,他们还是会卷土重来………″
喻初文用拇指摩挲着易听的手背:“我去用[情感认同]让ta们停下来。″
可一旁一直抱着黑木匣子不撒手的高木晨却闻言笑道:“哈哈……这过路魔虽说是人一念之差的情绪产物,但我希望你能搞清楚,ta们之所以会受此影响,是因为上一刻想杀你们的心是真的。″
“换句话说,只有你们死了,ta们才可能消停下来。″
易听一个侧踹踢向他的小腿,直接给高木晨体验了把局部麻痹的感觉,"扯谎也得找个合理点的吧,初文,先逼他说实话再用[情感认同]吧。″
笑死,要是真让恶念成了现实,那她的[灵兽随行]早该在地下城的时候就没了,她甚至不用从那天起就一直刻意保持体力,维持着[镜中人]的状态,以防被钟安诚的[刹殅]趁虚而入。
喻初文正要做出行动,却忽而听到有琵琶声传来,随即一只身宽约两间平房的月白色怪物从街口处冲出,去撕咬正要趴下休息的热沃当。
“八头八尾……你曾说这过路魔之所以在当下会如此肆意横行,是因为[蛇要冬眠了]的缘故,此前我还以为你所说的蛇是代指的某个人,没想到这**是个怪!″钟安诚望向高木晨,期望他能再解释一下这八岐大蛇是怎么一回事。
高木晨被几人胁迫着,却只是不紧不慢的道了个故事:“在平安时代,皇权不稳,底层又迷惘何为[生],以此积怨便衍生出了过路魔,而作为当时领头的阴阳师-安倍晴明,其虽奉命除尽了孽物,但贵族见其功高盖主,恐有异心,故收押其母以此作挟,怎奈何不过几日,其母却凭空消失,仅有几根白狐毛留在屋内……″
“不过有传言说这其实是贵族的障眼法,事实上其实是他们贪恋其母葛叶的美色,又碍于情面,便编织了这么一个理由,即得了美人,又能栽赃安倍晴明与孽物有往,除妖实为骗局,将其关入大牢。″
“当然,也有传言说其母就是白狐妖,而所谓的孽物其实是她为安倍晴明能在人类社会安定下来所布的棋,不过无论怎么说,安倍晴明最后并没有成为阶下囚,而是名声大噪,受尽称赞。″
所以这跟那条蛇有什么关系?喻初文有些无语的在心里问道,不过明面上还是说道:“……那告诉我,镇压过路魔的法子是什么?″
影子被慢慢地拉长,怕是要过了哺时,他当然注意到了这点。
高木晨仰头看向她道:“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吗?那你何不再猜猜方才那个故事里没出现的角色-[父亲],又去做了什么?″
他话音刚落,易听就被一个血淋淋的"山包″顶飞上了天,吐着信子的两个蛇头刚要一口吞尽这些被祂拍起腾空的人,可大嘴刚一张,热沃当那该死的尾巴却先一步塞了进来。
不知为何,喻初文猛然想起那幅放在地下城的壁画,而高木晨忽而将那黑匣子打开,笑道。
“ta们是孩子,我们也是孩子,孩子很好满足的,只要给ta想要的。″
“若还是不明白,那我就再举个例,我虽不是安倍晴明,但我的母亲却成了第二个葛叶。″
而后他毫无征兆地双手放开,让黑匣子径直落地。
祂要敬与畏,而他要的东西也不多,只是想让所有人都去死而已,哪怕自己的国家就此覆灭,但一个疯子会去在乎这些吗?
毕竟也没人在意他那可怜的母亲。
被影响的人的范围显著得扩大了,怪物们还在撕咬,远处的琵琶声不再助兴,逐渐显影的是坐着轮椅的诸葛成华,她嘲讽地笑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那又何必再去伸手,等着被砍吗?
而不知被摔到哪儿去的易听一时间被痛的大脑缺氧,怕是肋骨也跟着碎了几根,面色难看地单肘撑地,试图爬起。
″原来如此,难怪那时……初文会被过路魔上身,甚至波及到了钟家的人,还有…嘶啊……还有来的那些高木家的家臣与清斋院劫走初文的时间会那么的赶巧,原来……″她幽幽地念叨着,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思考。
“你们也是一伙的,推波助澜地将初文送到清斋院手里,而后……来坐收渔翁之利。″
钟安安一脸不可置信地听完这席话,反问道:“可,为何要这么麻烦?而且诸葛老师也没理由要害初文姐姐啊,对吧?″她又把头转朝向诸葛成华,似想求证。
高木晨倒难得坦诚起来:“不,那不是在害她,而是在救她。″而诸葛成华则有些愠怒地瞥了他一眼。
“你是一件事都没干成,就想把我卖了讨好?真够孬的。″
说话间,一把蓟刀抵到她的喉前,喻初文忍住想拔腿冲向林黎与易听身边的想法,低声威胁道诸葛成华:“无论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就此收手。″
被上了身的穆清者们还在不断哀嚎着如同在附和她那般。
见此,高木晨忽而用两指轻点了下唇,向天上送去,虽然鸟居的尽头是到不了了,但……
今天天气不错,没下雨,适合说声:“生日安康。″
林茜之小心地将无力的易听连拖带架到一旁还算干净地店铺白垫上,而后看向另一侧被林理扶着的林黎:“姑姑,那个……你之前不是问我总画那些人身上的金刚杵图案干嘛吗?是因为我总觉得我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与之类似的……而就在方才我想起来了。″
易听一个激动抬头插嘴道:“是谁……嘶……″
林茜之倏地感觉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她,紧张到像在背课文一般大声道:“嗜酒又俊美,以此勾引处女,割其乳作食,积恶残暴,酒吞童子是也!″
但她转而又小声嘟囔道:“可这样的……也能称为神,受人供奉吗?″
高木晨鼓掌道:“你的眼力真好。″继而他朝着快缠成团的八岐大蛇摊开手。
“祂可是这位失了神格的神之子,又怎能不可称为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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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呵,所谓的神只不过是人们在穷途末路时所许下的一个[概率愿]罢了,而概率也不会因次数的增加而增加,这是最基本的常识。″身患白化症的女人摘下特制的螺纹眼镜,对夙明姐弟说道。
“在二维的平面上永远只能画出三维立体中的某面,那么反过来想,只要我们将所揣测过有关高于三维的多维世界的想法拼凑在一起,那不就有了祂们的雏形吗?″
“所以与其期望自己像路边的廉价玩具熊一般被祂们用塑料环套到,倒不如想想怎么利用祂们的[语言]。″
故而在看到xz411那番[ta不是棉花与皮套,而是他的妻,他的缪斯]的供词时,她真忍不住地发笑。
本末倒置地像个孤儿一样竟退而求其次到这般田地。
一明折着白皮书的书角:“那易老师的[灵兽随行]算其一吗?唐管理员。″
唐懿拾起桌上的一张解剖草图:“自然。″她多希望那家伙能尽早躺到解剖台上,好让自己研究个透彻。
是以当她听到易听申请上报的文件中有[遗体捐赠书]时,差点就激动地整晚睡不着。
而一夙与一明俩人互视一眼,皆在心里默默惆怅。
昨夜
[是明不是朋](备注:一明):“不是,易老师,你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闹到要交[遗体捐赠书]的地步,如果不是龟叔说漏嘴我都还不知道这回事呢。″
[用户1432](备注:易听):“只是走了步[将军脱袍]罢了,别慌。″
[是明不是朋](备注:一明):“易老师,我不懂象棋……″
[用户1432](备注:易听):“……何时让自己的位置为[高钓马]?又何时为[钓鱼马]?[白脸将]这步棋的意义是什么?以及[车心马角]这招又该怎么布?这是我留给你的作业,会有人来检查的。″
[是明不是朋](备注:一明):“明白。″
[是夙不是凤](备注:一夙):“易小姐,说到学,那位9区管理员把我们原本要负责的犯人xz479、xz864调换成xz411,虽说工作性质没变,但我想这件事多少要找你汇报一下。″
莫潇钰?既然她这么爱管闲事,那这[扬角士]就由她来当吧,只不过……
[用户1432](备注:易听):“那负责你们的管理员可能就不再是唐懿了……这样,你们把我[遗体捐赠书]的消息传的越夸张、越多人知道越好。″
[是明不是朋](备注:一明):“为啥?″
[用户1432](备注:易听):“因为她贪得无厌。″
[用户1432](备注:易听):“不过一明,若我真回不来了,你和那些小鬼就去投奔木知雨和初文她们。″
[用户1432](备注:易听):“一定要记住一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学会承认别人,但也绝不可就此先低头认输,总该先去一试。″
唐懿拿起那包装有玩偶的塑封袋,不出意料,玩偶是本案的xz411怀里抱着的那个:“我明白她是你们的领头羊,自是不希望她出事,但是选择对的路开拓也还重要。″
“若她这次没能活着回来,那你们就跟着我吧,放心,我定会比她更不留遗力地教授你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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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悦望着即将西沉的红日与还在坍塌的建筑,不满地发出一声″啧″,方才她那么逼问易听也只是想知道九年前的她们到底是怎么死的,谁承想会捅出这么大个篓子。
“过家家的游戏到此为止了。″成悦说罢,几根爱奥尼柱式的柱从天而降直坠下来,恰恰困住了那两头巨物的活动。
成悦看向高木晨:“我虽不清楚你在这叽里呱啦讲半天到底是不是在拖延那个东西出现,但只要是有名之物,那祂就破不了我这[方间狱]。″
高木晨嘲讽的笑道:“你就那么自信?那可是只得我们窥见冰山一角的……"
“那又如何?″成悦甩出一根伸缩棍,将地上的黑木匣子掀开到一边去,又戳了戳那有些许裂纹的鬼麒麟,继续说道。
“或许在其眼里我就如蝼蚁,不值一提,可同样的,在[方间狱]里,我即是规则,故又何必自轻,何必……″
“为这虚妄高歌。″
那鬼麒麟散发着阵阵寒气,通透的玉在光影的渲染下让内里尤如正在沸腾着诡异地血雾,但当被成悦所扔出的九棱椟锁了进去后,却倏地显得安分不已。
易听见她敢这般蔑视,本有些心惊,但瞧高木晨的脸色由错愕逐渐转为不安愤怒时,便也一下被点透了所谓的[源头]究竟是什么了。
高木晨:“呵,这也顶多只是祂的一个分身而已,而人又怎么可能弑得了神?况且那些被上了身的家伙也不会……″
“[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易听边念叨着边艰难的起身走向还在痛苦里挣扎的人群。
他们只是在害怕自己会被她所摒弃,她理解,就如小孩摔碎了花瓶那样,是以她不会与之置气,因为犯不着,也没必要。
若这才是病因,那就由她杀死这恐惧,剖蛇腹,夺尸首。
她该带她的羊群回到青炀司,这是最基本的。
而喻初文尽管没问易听是要去做甚,但见她提起钟安诚的戟时,便预感不妙:“易听……″
诸葛成华反拽住了喻初文:“孩子,你忘了我的话了吗?不要成为过路魔,袖手旁观吧。″
袖手旁观……她想起来了,那年她邀诸葛玲去听自己新练的曲,结果中途出了车祸,自己被吓的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想起来要打救护车,而在得知那不是意外,还与当时也在场的拉克斯有关时,她去找了诸葛成华,但她只回了自己这一句。
她也去找了其他大人,可最后只有那个莱亚信了自己,借她用那些会化形的怪去试探拉克斯。
她希望自已只是想岔了,可结果总是背道而驰。
她威胁ta去自首,自己有录音录像证明,可ta脚前答应的诚恳,身后却跟警察说自己因同伴的死而得了癔症,恨不得自己去扭转一切,所以才有了这些。
而在ta所谓的帮助下,大家也都默契地逐渐忘了有这么一个出了意外的学生,像是除了自己和不辞而别的诸葛成夏,就没第三个人知道玲妹还存在过这世上。
她又把ta约了出来,可ta这次却先开口道:“趁你叫的那些警察还没赶到前,你还有一次惩治我的机会。″
ta自己走到月台前,对她说道:“还有三分钟,电车就会经过这里,而这里的监控因昨晚的例行维修处于休眠状态,所以……″ta张开双臂。
“你只要轻轻一推,我就会死。″
[“我只要轻轻一推,ta就会死。″]
“没人会看的见。″
[“没人会看的见……″]
“试试吧,难道你的报仇就只有口头上说说而已吗?″
[“……″]
诸葛成华见喻初文一点点扒开自己的手,而后自己被她拷上了手拷,她背向她说道:“我很谢谢老师您当时能出现,阻止我犯蠢事,但是……”她又向林黎所在那个方向深鞠了一躬。
“我再不能什么都做不到了。″
落花浸百骸,怎可酿清酒?
……
看了最近的新闻,我发现我还是写的太保守了。
别人:追寻神、理解神、成为神、"利用″神
成悦:祂算个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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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洄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