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十月十三日,雪鸮队提早来到最后一站的比赛地点——瓜达亚拉,它是大洋上的一座岛屿。两天后,参加飞梭比赛的选手们将从这里出发,经过珊瑚海,然后由大堡礁潜入海底,经过海底怪兽居住的“海底墓道”穿过整个南陆,到达港口城市斯特里,然后浮上海面,最后飞行至终点站盖郎岛。比赛中有严格的规定:进入“海底墓道”,必须无声静默,不准有一点亮光,只能用特殊的海底夜视仪,所有的行动不能太过激烈,违反以上任何一项,都极有可能惊醒正在冬眠的海底怪兽。

周小童跟艾美丽约好,等到天黑后,两人在雪鸮队的临时仓库悄悄碰面。周小童都想好了,他们趁雪鸮队刚到瓜达亚拉,防备比较松懈,晚上去仓库弄一艘可以并排坐两人的“巡游者”教练型飞梭,到时候偷偷地潜入珊瑚海下面的“海底墓葬群”,溜完一圈,早些回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按耐不住躁动不安的心,周小童早早来到了仓库附近,此时离约定的时间早了一个小时。瓜达亚拉岛独有的西南风呼呼地吹过来,经久不息,周小童像是毫无所觉,双眼始终紧紧盯着入住酒店的方向,心中期盼着那个靓丽的身影早些出现。

突然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周小童吓得立刻转身后退。

“哈哈哈哈,看你紧张的,哈哈哈···”艾美丽身穿地勤人员的灰色制服出现在周小童面前,她笑得弯下了腰。

周小童冲上去,一把捂住她的嘴,“轻点声,不要让人发现了。”边说边四周查看,看有没有惊动到什么人。

过了一会,忽然觉得静悄悄的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手还捂在艾美丽的嘴上,此刻,艾美丽正用埋怨的眼神看着自己。

周小童赶紧松开手,想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抓耳挠腮的样子十分滑稽。

“扑哧”一声,艾美丽忽然笑了下。

看到她露出笑容,紧张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周小童抓了抓脑袋傻笑着。

“还待着干嘛?不赶紧行动。”艾美丽轻声斥责了一句。

“你说得对,得抓紧时间了。”说完,周小童顺势抓起艾美丽的手向另外一边的仓库快步走去。

艾美丽被周小童抓着手,轻轻挣脱了几下,没有挣脱开来,也就任由他抓着了。

两人迅速来到停放“巡游者”飞梭的仓库,周小童用自己的电子身份牌获得了使用飞梭的权限,打开仓库门,里面停放着两艘飞梭,这两艘飞梭跟比赛用的飞梭相比大了整整两倍,呈扁平状,如同蝠鲼,看着特别怪异。这就是“巡游者”飞梭,是一款水陆两用飞梭,这也是专为“海底墓道”设计制造的飞梭。

现在这两艘都是教练型飞梭,能容纳两个人。比赛用的飞梭只能容纳一人,而且更加轻便小巧。

两人登上飞梭,周小童跟艾美丽简单介绍了下应该注意的事项,然后缓缓启动了飞梭。艾美丽坐在一旁,看着周小童专注的样子,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飞梭驶出仓库,进入跑道,速度瞬间提了上去。艾美丽开始有些紧张了,她端正好坐姿,双手紧紧抓着胸前的保险带,眼睛微微闭合。在强劲推力的作用下,飞梭一飞冲天。

岛上的一片乌云甩在了身后,头顶明亮的月亮飘在深蓝的夜空中,周围繁星点点。海面随风起伏,极目远眺,在月光的照射下,海天一线。除了飞梭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四周静悄悄的,令人心旷神怡,好不自在。

“哇塞…”艾美丽贴着座舱罩,目不转睛地看着四周围,脸上露出惊叹的表情,她应该从未见到过这么美丽的景色,一时看得着迷了。

周小童降低飞行高度,几乎贴着海面飞行。看着周围的海水,似乎触手可及。

“我看你像是第一次乘坐飞梭?”看着艾美丽好奇的样子,周小童欣喜地问。

“瞎说,我小时候经常坐。”艾美丽转过头来争辩。

“哦,那你小时候坐的谁驾驶的飞梭啊?”

“不告诉你。”

周小童微笑着看了看她。

“是我哥驾驶的。”忽然艾美丽轻声说了。

“咦,我听说你哥在宇宙空间站从事维护工作的。怎么,他还会驾驶飞梭啊?”

“你以为做维护的就不会驾驶飞梭了啊?我们做维修、维护的懂得东西可多了,你可不要小瞧我们。”

“不敢不敢。”

忽然一头白色的海豚跃出海面,直接从两人乘坐的飞梭前面跃了过去。

“哇···”艾美丽双手撑着座舱罩,惊叹了一声,张大着嘴巴,眼睛还盯着海面上的涟漪。

看着艾美丽可爱的样子,周小童非常满足,觉得冒这一趟险真的值了。

自从八十年前,科学家发现了去除放射性元素的物质后,盟约国在海岸边开设了上千座净化海水的工厂,效果逐年显现,现在已经能够看到许多以前只能在影像图片上才能看到的鱼类了,刚才出现的海豚就是很好的证明。

“对了,我好像没跟你提起过我哥是在宇宙空间站工作的啊?你是听谁说的啊?”

周小童抓着球形驾驶仪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张了一下,脸色有些尴尬。

“哦···是文茹跟你说的吧?”艾美丽双臂环抱胸前,一脸气鼓鼓的样子,“哼,我这么信任她,她竟然将我的事到处说给别人听。”

“她没有啦,真的,我可以保证,文茹不是这样的人,她就跟我一个人说起过你的事,真的,她绝对没有在外面跟第二个人说过你的事。”周小童着急分辨解释。

“那她怎么会单独跟你一个人说?”艾美丽狐疑地看着周小童。

周小童眼睛盯着前面,却能够感受到艾美丽凌厉的目光,“我,我跟她打听你的事了,她好不容易才说的。”

“哼,还是她不对。”艾美丽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

“美丽,我们要下潜了,做好准备。”周小童看雷达上的位置已经快接近目标了。

“哦。”立刻答应了一声,艾美丽检查了下保险带,做好防护措施。

周小童开始切换水下模式。

飞梭一头扎进海里,一股难以言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沉浸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一阵阵低沉的声音不断地四处回响,似水流声,又似沉闷的低吼······

飞梭还在不断下潜,看着海里面留下的气泡,艾美丽眉头紧皱,似乎有些难受。

“我把外面的声音隔绝了吧,这样会好受些。”周小童伸出右手的食指搭在一个开关上,正准备关闭。

艾美丽忽然抓着他的手臂,“不用,我想好好感受一下。”她低声说着,眼睛望着右侧的舷窗外。

周小童点了点头,收回手臂,跟着发现艾美丽的手还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心里感觉甜甜的。

飞梭继续向前潜行。

一艘战舰倒插在海底,看它的样子伤痕累累,许多地方损坏严重,尤其触目惊心的是整个舰体上有一道很深的挤压痕迹,像是整艘巨舰被什么东西捆绑后生生地从海面上拖拽入海底的。

越来越多震撼的景象呈现在眼前,断裂的潜水艇,数不清的战斗机······远处有一座小山高的物体,等接近了才看清楚,这是一艘航空母舰,它此刻正侧躺在海底,不知道它在这海底躺了多久。这里的场面极其惨烈。

两人仔细查看,发现在这些被海水侵蚀严重的钢铁洪流中有许多怪兽的残骸,巨大的断肢残骸已经分辨不出它生前长什么模样了。

一架战机一半陷入怪兽的口中,至今怪兽的头骨和利齿还镶嵌在战机身上。

“这不是‘掠食’型战机吗?唉,这名字起的,竟然反过来被怪兽掠食了。”艾美丽用食指指着那架战机,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

周小童点点头,不无感慨地说:“没来过这里,真不知道当年的战事这么惨烈。”

又行驶了一会。

“让我驾驶一会吧?”艾美丽忽然开口提出要驾驶飞梭。

“···你···”周小童有些为难,经过上次的事后,他已经猜到艾美丽从来没有驾驶过飞梭。

“你什么你啊?”艾美丽露出生气的样子,“你是想说我不会驾驶,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后来找人学过,像这样慢慢行驶还是没有问题的。”

周小童一百个不相信,两人争论了一会。后来周小童心想,只要缓行,然后紧紧看着她,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将驾驶权限切换到副驾驶后,艾美丽紧紧抓着球形驾驶仪,脸上乐开了花。

“小心···”周小童大叫一声。

“轰隆——”飞梭直接撞在了半截潜艇上。幸亏速度不快,没有造成损失。

艾美丽吐了吐舌头,不再嘻笑,她专注地盯着前面,认真听周小童的指挥。

飞梭恢复了正常,在海底继续缓缓潜行。

周小童抹了抹额头的汗,稍稍放松,靠在了椅背上。他看着艾美丽笨拙地操纵着飞梭,心里却十分开心,只想着永远这么看着她。

“嘀嘀···嘀嘀···嘀嘀···”报警声轻轻响起。

两人同时看向声呐仪,一条长长的东西正在接近。

“什么东西?”艾美丽转头紧张地问周小童。

“你看着前面。”顿了顿,周小童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看样子挺大的,我们找地方避避。”随后,他四周查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容纳飞梭的。

周小童拍了拍艾美丽的肩膀,然后指着前面的航空母舰,“去那里。”

艾美丽驾驶飞梭向航空母舰驶去。

“停甲板上。”周小童继续用手指指着位置,“对,靠近舰桥,我们就停在这几架战斗机里面。”

航空母舰整体侧躺,甲板的舰桥上耷拉着几架残破的战斗机,飞梭混在战斗机堆里确实不容易被发现。

在周小童的指挥下,艾美丽将所有设备都关闭了,整艘飞梭处于静默的状态。

过了许久······

两人摒住呼吸等待可能出现的奇异物种。忽然,眼前一亮,两人同时看到一条五彩斑斓的“彩带”慢慢游来,它足有十几米长,扁平状,宽有三至五米,全身五颜六色,似乎还发着光,它像条水蛇,慢慢游来,东嗅嗅西闻闻,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等它游近看仔细了,发觉它就像一匹绸缎,很是丝滑艳丽,它的头稍圆,有着眼口鼻,人畜无害的样子。

“这是什么?”艾美丽好奇地问。

“嘘···”周小童立刻制止她不要发出声音。

“彩带”慢慢靠近航空母舰,两人不由得紧张起来。看着它正逐渐接近飞梭,艾美丽一把抓住了周小童的手。周小童察觉到她手心微微出汗,还有些凉意,于是转动手掌跟她紧紧互握在一起,两人十指相扣。

“彩带”游到了飞梭旁,将头靠近座舱罩,周小童左手搭在启动按钮上,随时准备逃离。

它似乎没有恶意,只是盯着里面,它的眼睛圆圆的,嘴不是很大,有些呆萌的样子。艾美丽开始很紧张,但跟它对视了一会,紧张的神经逐渐放松了。艾美丽伸出右手触碰座舱罩,像是要摸摸它的鼻子。

似乎受了惊吓,“彩带”迅速将头移开了,又瞅了两眼,转头慢慢游走了,它的身躯贴着座舱罩滑过去,两人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条彩虹,绚丽夺目。

两人相视会心一笑。

“彩带”在航空母舰的舰身上啃食着什么,过了好一会才慢悠悠地离开。

“走吧。”周小童提醒了一声。

艾美丽有些恋恋不舍,然而她还是点了点头。

启动飞梭,缓缓离开航空母舰,艾美丽留意到舰身,只见上面又一条锈斑,上面的铁锈刚刚被啃食过。

“原来它是专门来找铁锈的。”艾美丽悠悠地说。

周小童跟着看了一眼舰身上的锈斑,瞬间也明白了,他点了点头。

离开“海底墓葬群”,飞梭缓缓上浮,艾美丽将脸贴在座舱罩上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周小童明白,她此刻肯定万分不舍。

“下次再带你来,好吗?”

艾美丽点点头,没有出声。

飞梭浮上海面,周小童切换模式正准备起飞。

“等等。”艾美丽忽然一手抓住周小童的胳膊,“我们在这待一会吧。”

周小童看着她恳切的样子,不由得答应了。

打开座舱罩,海风徐徐吹来,夜空下除了海水起伏的声音,四周静寂无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似乎身心得到了洗涤。又一阵海风吹了过来,带着凉意,艾美丽紧了紧衣领。

周小童转身在后面寻找着什么,不一会,他从后备箱找到一条毛毯盖在艾美丽身上。

“阿嚏!”周小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艾美丽将毛毯的另一半盖在周小童身上,两人面对面,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折腾了一晚上,两人渐渐都有了困意,互相依靠着睡着了。

“咚···咚···咚···”

两人突然被声音吵醒了,纷纷睁开眼睛,只见面前出现一只硕大的信天翁正在用喙凿飞梭的出气孔。

周小童伸手赶走了信天翁。看着东边的太阳正缓缓升起,艾美丽坐直了,伸了个懒腰,心旷神怡。

“不好,天亮了。”周小童大叫起来。

艾美丽这才反应过来。

急急忙忙地关上座舱罩,启动飞梭,周小童拿出参加比赛的架势,驾驶飞梭向瓜达亚拉岛飞驰而去。

瓜达亚拉岛不一会出现在眼前。和昨天不同,今天小小的岛上出现了许多前来参加比赛的队伍,各种各样的飞梭挤满了岛屿。

周小童将飞梭降落在跑道上后,直接驶进了仓库,不了解内情的人,都以为他在炫耀驾驶技术。在仓库里停稳后,艾美丽从飞梭上下来,直接从后门溜了出去,周小童则留下来跟看管仓库的人解释昨天使用飞梭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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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周小童驾驶飞梭离开珊瑚海,不久后,海面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庞大的阴影,阴影的行进的方向正是“海底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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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战长空
连载中阖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