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谢谢暮哥！”
徐阳也没多想，只当是秦暮人特别好，赶紧拿起桌上那颗用面团压出来的丑丑的爱心，对着举起的镜头比了个剪刀手。
“一、二、三……”
秦暮望着镜头角落里的某人，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喀嚓。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十来分钟过去，徐阳一连摆了好几个姿势，笑得脸都僵了，却发现秦暮还在拍，不由在这人再次举起相机的时候，急忙摆了摆手。
“暮哥！够了够了，我就贴一张。”
“嗯，好的。”秦暮点头，交给他一沓照片，一脸纯良道：“但我记不得是哪张拍得最好了，你都甩出来看看吧。”
眼前的男生盯着他手里那七八张胶片，不禁张大了嘴巴。
“啊？怎么这么多？”
“刚开始拍的都不怎么好，忍不住就多拍了几张。”
秦医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又意有所指地以眼神朝一旁傅大总裁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引得徐阳也回头看了看，却完全没领会到某人的意思。
见状，秦暮也不解释，只笑笑地说道：“我那边的面团还没分完，先去忙了。”
在他说话间，傅寒抬起头来，视线在这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复又低下头去。
徐阳挠了挠头：“哦哦，好。”
他又瞄了眼一旁的傅大总裁，见人家捏得那么专注，一开始也没好意思叫人帮忙。
可等他抓着那一把照片甩了半天，胳膊都甩酸了，照片上的影像还是不很清晰，都看不清他那个爱心上的字！
于是，徐阳只好腆着脸，拿手指捅了捅身旁这人的胳膊肘。
“那个什么，哥……你能帮我甩两张吗？”
傅寒再次抬起头来，意味不明地瞥了眼远处正在忙碌的那道背影，又看看眼前这个正在朝他讨好无比地咧嘴傻笑的大男孩。
“要怎么弄？”他问道。
一见他答应了，徐阳就跟生怕他会反悔似的，立马塞给他两张照片，并做起了示范。
“就这样，使劲甩就行了。”
大概是为了做一个良好的范例，徐阳甩照片甩得特别用力。
看着这人夸张的动作，傅寒挑了挑眉。
虽然从方才两人的对话中，他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那边的秦医生很可能又在逗他开心，但反正不是在公司，他现在也不是人人畏惧的傅总，因此也就没特别计较这些。
然而他没能想到的是，秦医生的“坏心眼儿”可不仅仅是这样。
只见那个背对着他们的人将搁在台面上的胳膊悄悄抬起来一点，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从不起眼的角度对准他们，指尖轻按了一下拍照键，下一秒，秦医生得到了一张照片，画面里的两个人正在甩拍立得的照片，两双手直接甩出了四道残影。
他重新站直，捂着手机低头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紧接着，秦暮又点开了手机上的P图软件，把这张照片换上滤镜，配上卡通边框，拿艺术字体在上面写道：
——两只小蜜蜂~
做完这一切后，秦医生把手机收了起来，仿佛无事发生。
而这旁徐阳的照片才甩到一半，店里就来了客人，因此他只好极不情愿地放下手里的照片，再三叮嘱秦暮一定要把他的“爱心”第一批送进烤箱，说是等他回来还要拍了发给小美看，然后才站起来擦擦手，出去接待客人了。
一时之间，操作间内只剩下了两人。
傅寒安静地坐在小桌前，照着先前这人给的那只猫猫面团的样子，捏着自己手里的面团，然而心思却早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他总能隐隐感觉到在他低头的这段时间里，操作台那边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在偷偷打量着他，但当抬头去看时，那人又并没有回头。
傅大总裁皱眉。
却就在他再次低下头时，秦暮微微侧目，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将分好的小面团理了理，秦医生端着木质的托盘走到傅寒身边，轻轻在桌上放下后，又用烤箱的烤盘收走了他先前捏好的那些小猫猫。
不一会儿，墙角的不锈钢大烤箱便开始工作了，而这个人又重新走回来，在他身旁坐下，就坐在刚刚徐阳坐过的那个位置上，与他挨得极近。
一时两人谁都没开口，气氛不由变得有些暧昧不明。
傅寒心不在焉地捏着面团，沉默了一阵，悄悄侧目。只见身旁这人似乎忙得很是专注认真，在那双手中，每个面团都好像活了过来，有的是竖着一身尖刺的小刺猬，有的是长着长耳朵的小兔子，甚至还有一群可爱的小鸡。
而他看着看着，视线又从那双手逐渐上移，最终停在了这人的侧脸。
不得不说秦医生长得其实很好看，侧脸的轮廓不像傅寒这样深邃，嘴角总是含笑的样子极是温雅，尤其是那双眼睛。
傅寒也形容不来那是什么样的，是凤眼，还是桃花眼，亦或是别的什么，但只要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你就会情不自禁被其中的温柔所吸引。
但这样看上去……
又似乎不太像那人了。
不知不觉间，傅寒渐渐走了神，等回过神来，却见身侧这人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转的头，正饶有趣味地盯着他看。
“我的脸，有这么好看？”秦暮戏谑道。
“……”
傅寒十分淡定地移开眼，为了回避这个问题，便又另起了一个话题。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继续折磨着手里的面团，一边似是随口问道：“你为什么会喜欢制作甜品？”
但大概是他问话的口吻有点太过正式了，又或者是表情过于严肃，总之这话听起来很像面试官在问你为什么喜欢这个岗位，以至于秦暮乍听之下愣了愣。
秦医生看看他，傅大总裁假装不知道。
于是不懂是想到了什么，秦暮便笑了起来，旋即用胳膊肘撑着桌面，没有沾面粉的手背支着下巴，竟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嗯……”
他沉吟了一会儿，同样很是认真地回答道：“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一些小点心，它们不仅包含着制作者的心意，更是一种情感的表达，而我之所以喜欢做甜点，或许是因为，我很享受用甜点将幸福和快乐传递给他人的感觉。”
说完，秦暮又半开玩笑道：“怎么样，我这个回答够不够官方？”
傅寒不语，只是停下手来盯着这人，直到过了片刻，才问道：“那不官方的回答是什么？”
“不官方的回答？”
秦暮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而且大有一副要刨根问底的架势。
“不官方的话……”
“那我会告诉你，喜欢就是喜欢了，没有道理可言。”
说着，他话音一转，不等这人开口，便抢先问道：“怎么，你也对甜点的制作感兴趣？”
傅寒欲言又止，但最后想了想，把原本都到了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
“是比较有兴趣。”他顺着这人的话，语气平淡地回答道，一边说，一边抬头透过玻璃看了眼放在店门口的那块小白板，接着又状若不经意地问道：“刚刚进门的时候，我看见白板上有招聘信息，你们在招兼职？”
“那个……”
秦暮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也跟着抬头看向店门口。
“嗯对，是在招。”
“就刚坐我这位置的那个叫徐阳的小男生，还在读大学，听说他之后有个什么专业证书要考，接下来估计没太多空余时间了，所以叔叔婶婶想要再招个兼职来看店。”
这话题实在是太跳跃了，秦暮一时没弄明白这人问这话的意思，也想不通这人把话扯到这上面来的用意，不禁试探着问道：“你周围有人想要找兼职？”
傅寒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我可以吗？”
“可以什么？”秦暮没反应过来。
“兼职。”
“……”
秦医生愣住了，表情忽而变得有些微妙。
而傅寒则假装没有发觉这人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之色，装得就跟他真是来找兼职的一样，认真地说道：“我想学做甜品，可以不要报酬，工作时间看你这边安排，我都方便。”
这下秦暮更加惊讶了，脱口而出：“你工作不忙吗？”
傅大总裁睁着眼说瞎话：“不忙。”话音一顿，他又反问道：“还是你们这里只招学生？”
“……”
“这倒不是。”
秦暮看向身旁这人，语气难辨地说道：“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来做兼职。”
这话他其实只说了一半，而没有说出口的那部分，则是在怀疑这人如此大费周折的动机。
毕竟如果只是来买甜品，勉强倒也还能解释，但要是这人真是他在杂志上看到的那位跨国集团的傅总裁，那他到一个小店里来做营业员，这件事听上去未免太过令人匪夷所思。
想到这儿，秦暮没有说话，既没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
傅寒见状，心里头稍稍一想，便知道这人在顾虑什么了，但他同样什么也没说，更没有解释。
就在这时，恰好墙角那边的烤箱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示意里头烤着的那些小点心们已经可以出炉了。
秦暮于是让傅寒等一下他，而这话题也就随着这个小插曲被轻巧地岔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