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华芝芝爱惜那身人皮，因为被常容施了法，变猪的时候也能说人话，所以她一进事务所就把人皮剥下来换上猪皮，等跑到常容身边，美少女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小猪崽。
“盖文身边有别的鬼，还有好多！”华芝芝将她看到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几天前她用“需要拍摄搭档”的理由主动约了盖文，不出所料的，这人一点没起疑心，还以为是自己的颜值征服了原本对他不屑一顾的女生。
开始的时候他还愿意装一下，总是一副阳光开朗的绅士样子，但是在华芝芝略微表现出一点“肉食女”的本性之后，他也就没那个耐心了。
“昨天直接约我看了晚场电影，散场之后他就说时间太晚，不如去住电影院附近的酒店。”华芝芝想起盖文那个自以为掩盖得很好的油腻眼神，有点反胃。
无语，渣男的算盘声她在忘川河边都听见了。
“盖文约我的时候，我就想说机会来了。这几天我一直没摘道君你给的那支手镯，他还假装不经意问过两次，我告诉他说只是不值钱的首饰，所以他如果要拿战利品的话肯定不会放过。”
于是华芝芝就装作顺水推舟，和盖文一起去了酒店。本来她是打算一进酒店就把人迷晕，常容也找了梦貘来帮忙，完全可以让渣男在梦里就以为自己已经和华芝芝做了些什么。等到他之后醒了偷完东西，就可以水到渠成地去报警了。毕竟那个“不值钱的首饰”可是个能追溯到魏晋时期的传家宝呢。
“但是刚进房间我就感觉不对劲！”小猪身子一个激灵，“好多鬼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第一只飘进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酒店里常见灵异事件之类的，但很快，更多只鬼一个接一个地挤了进来，阴森的鬼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这家酒店冷气开得也太足了。”盖文什么也不知道地抱怨了一句，他发现了华芝芝表情有些不对劲，还以为她是为了之后要发生的事紧张。
于是他自以为很温柔体贴地朝她眨了眨眼：“别怕，我先去洗澡。”
怕你大爷的头，我骗男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华芝芝心里的白眼已经翻上天，面上却羞涩一笑，目送这只开屏的孔雀进了浴室。然后就看见那些鬼魂纷纷追在盖文身后，它们挤在浴室门口，一个个都伸长脖子好像在用力吸着什么，脸上尽是贪婪餍足的神色。
作为一只没什么见识的画皮鬼，华芝芝从当鬼那天开始就喜欢往人堆里钻，除了第一年凑热闹去看了次百鬼夜行，之后的快一百年里都没一次性见过那么多魂在眼前飘。
事实上，她连自己会变成画皮鬼的原因都忘得差不多了。
她心有余悸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好像都没发现我也是鬼。想着有它们在，计划也没法进行下去，我就干脆装作临时反悔偷溜走了，要不是怕那些鬼偷偷跟过来，我肯定昨晚上就得来找您。”
说到这里她落在旁边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华芝芝用已经提前录好的小猪脸成功面容解锁，然后把手机朝常容那边推了推：“常……常道君你看，盖文又给我发消息了。”
常容看了眼屏幕左侧那一长串信息，里面还夹杂着好几个未接通的视频邀请，能看出来这人没得手后有多气急败坏。
“你今晚再约他出来，这次我跟你一起去。”
“哦哦好。”
华芝芝艰难地用猪蹄子回复渣男消息，常容把玩着手里的簪子，若有所思，如果画皮所说的一切都属实，那一个普普通通的外国人身边，怎么会跟着那么多鬼？
当晚，淮大附近的酒店。
盖文一进酒店就把门落了锁，他这次已经懒得演那些温柔戏码，直接一步步把华芝芝逼到床边。天知道他昨晚被临阵放鸽子之后有多恼火，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个人睡的，醒来后他却浑身酸痛，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
这时突然袭来一阵熟悉的寒意，这让他觉得鼻子里有些泛痒，奇怪，华夏酒店的空调怎么都开得这么足，万一中途忍不住打喷嚏，那也太逊了。
不行，还是得把温度调一下，就在盖文转过身的瞬间，位于酒店十二楼的房间窗外悄无声息地跃进来一个身影，宽松的素色衣摆在空气中柔软垂下，正是跟在华芝芝后面守株待兔的常容。
房间中的鬼比人更早发现入侵者，骇人的鬼气骤然暴涨，试图化作飓风袭向常容，却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挡得严严实实。随后屋子里的灯光突然开始闪动，发出一种不妙的“呲啦”声。
常容没去理这群废物鬼的无能狂怒，她在手边的桌子上随便摸了个什么东西，朝着盖文的后脑勺就砸了过去。
烟灰缸和渣男的脑袋同时落地，华芝芝目瞪口呆，就这么直接砸晕？？
她突然觉得自己在常道君这里的待遇还算不错了。
华芝芝小心避开结界，非常狗腿地溜到常容旁边拍了个马屁：“道君威武，不过它们好像都没意识了诶，还能问出什么吗？”
常容的目光从那群鬼脸上一一扫过，突然隔空伸手一抓，一个正偷偷揉自己下巴颏儿的鬼就摔在了她们面前。
“这位不像是没意识的样子。”
只是觉得嘴巴张太久有点酸的倒霉鬼臊眉搭眼的，心想果然干活的时候不能摸鱼得太明显，这不就一下子被逮住了。
“道君饶命，小的们都是掠剩鬼，跟在这番邦人身后就是蹭口饭吃，从未害过人。”
常容并不相信它的说辞：“我听闻掠剩鬼都是阴司使者，何至于此。”
那唯一有意识的掠剩鬼听了这话，面容更加愁苦：“不敢欺瞒道君，我们这不是失业了嘛。”
据他说，原本掠剩鬼这一岗位是阴司为了惩治那些奸商设置的，但凡他们赚取的利润超过了定数，就会有掠剩鬼偷偷将多的钱拿走。
“但是新华夏成立之后，搞了几十年的计划经济，别说多赚的钱了，连商人都没几个。我们兄弟就有不少是在那段时间被裁员的。”
常容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现实的理由：“……但后来不是改革开放了吗？”
掠剩鬼长叹一口气：“那段时间日子确实好过了点，谁能想到才过去三十年，华夏人又开始搞什么互联网，这又是卖的什么东西？而且现在还流行啥电子支付，搞得我们连个钱影都见不着，您看看我的这群兄弟，一个个都饿昏头了。”
华芝芝在旁边听得心有戚戚焉，原来跟不上时代发展，连公务员都当不了铁饭碗。原本她还想着要不考个地府的编制算了，现在一看，还是尽快让道君把它超度了吧。
“所以之前那些女孩的钱都是你们偷的？”常容却在它的话里发现了不对劲。
那鬼干笑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嘿嘿，我们就是过过手瘾。除了钱之外的那些首饰啥的，都是这个鬼佬自己偷的。”
常容觉得好笑：“你吸他身上的香火，还叫他鬼佬？”
“道君英明，我们跟着他确实是因为这人不知从哪里受了香火供奉，自己又不懂享用，这才便宜了兄弟几个。”
“香火？”华芝芝惊叫出声，“他一个活生生的外国人身上哪里来的香火？我都没有！”
掠剩鬼这才发现面前这小女孩也是只鬼，它眯起眼睛凑近看了看：“你是只画皮？那难怪了，一般都是无人供奉的魂魄有所执念，才会变成画皮。不过你倒也不需要什么香火，只要执念未了，便不会魂飞魄散。”
执念？华芝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自己有啥好执着的。
这时常容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纸来说：“你们虽然已经没有正经事好做，但魂魄上到底还有地府的烙印，我已经通知本地城隍，之后会来人将你们带回地府。”
话音落下，就有一位力士从虚空中浮现出来，他对着常容长作一揖，便用手里的绳索将所有掠剩鬼都捆了，一个不落地全部带走。
一时间酒店的房间里只剩下常容和华芝芝，还有一个被砸晕的盖文。
华芝芝长叹一口气：“唉，希望它们洗心革面，重新做鬼。也不知道地府有没有职业技能培训，总要给鬼与时俱进的机会啊。”
“对了道君，这个死渣男怎么办，我现在把镯子脱下来塞他手里吗？”
常容略抬起手阻止了她的动作，这个盖文似乎并不简单，一个活人，还是外国人，为什么能在华夏享受香火供奉，她直觉这背后隐藏着更多东西，而现在并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她拿出梦貘早就织好的一段梦，直接塞进了盖文的脑袋里。常容想起同样金发碧眼的另一张脸，手底下的动作变得更加粗暴。
也不知道那人今天一整天跑到哪里鬼混去了，等她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