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酱要辣的还是甜辣的？”炸串摊的老板熟练地从油锅里捞起三根火腿肠问。
常容：“微辣就行。”
“好嘞！”
“学姐？！”和老板热情的回复同时响起的，是一个这两天出现太多次以至于常容已经条件反射开始头疼的声音。
“于泓，”她转过身，印入视线的除了小学妹的纯良眼神外，还有一张怎么看怎么欠揍的脸，“……希尔，你们怎么在这里。”
她问得太理所当然，搞得于泓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来炸串摊，买炸串？
“姑娘拿好哈，你的三根炸火腿肠。”老板动作麻利，一会儿功夫就装好了袋。
然后于泓就看着这位从外表到行事作风都非常不食人间烟火的学姐，接过袋子，拿出手机，扫二维码，最后还不忘给老板看一眼付款记录，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更行云流水的是希尔的动作，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原本还在袋子里的火腿肠就有一根出现在了她手里：“哇哦哇哦哇哦，这就是辟谷多年都不能拒绝的美味吗～”
语气之贱，让常容忍不住捏紧了拎着袋子的那只手。
于泓不知道她俩在打什么哑谜，只能傻笑，却看到另一根火腿肠被递到了自己眼前。
常容：“那这个就给你吧。”
于泓：虽然被学姐投喂很开心，但为什么有种微妙的凑数感啊……
大学门口的夜市虽然热闹，但三个女生站成一排吃串的场景还是太引人注目了点，尤其是左右两位长相气质都极为出众的情况下。
于泓被夹在中间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这俩大美女那么不对付，为什么还要一起合伙开事务所啊？她只能赶紧主动找话题：“学姐，我今天和希尔去打听了点那个渣男的事。”
“盖文·格林？”常容咽下一口火腿肠。
“对的对的。”于泓连连点头，555学姐居然还记得那个渣男的名字，一看就很靠谱。
希尔表示不满：“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今天跟你跑了一天的不是我吗？她可是什么都没干。”
“你干了还不是相当于没干……”于泓在希尔的死亡视线下声音越来越小，却还是勇敢地向常容描述了她们这一天都做了哪些努力。
淮陵大学，第二教学楼。
“希尔，你确定那个渣男就在这间教室？”于泓扒着阶梯教室后面的小窗，鬼鬼祟祟地往里面看，“我怎么瞧不见他啊？”
希尔微闭上眼，意念直接覆盖了整间教室，然后睁开眼肯定地说：“他坐在后排最靠里的位置，视觉盲区吧。当然也可能就是你眼神不好。”
这人长得像个天使一样，怎么一张嘴就能把人气死啊。本来早上接到美女电话说要一起调查，于泓还挺开心，没想到才过去几个小时，她已经在心里把这个月的白眼都翻完了。
“这节是交换生的中文课诶。”善良的女大学生决定不和她计较，她看见黑板上的板书，倒是很兴奋地扒拉了希尔一下，“话说你中文怎么学的？前天给我发私信的时候还一股劣质翻译腔，现在口头交流都完全无障碍诶。”
希尔：“那当然是因为……”
“因为？”于泓露出期待的眼神，指不定能收获什么语言速成**，那她不是美美过四六级。
“因为我太聪明了。”
听了这话，于泓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那真是谢谢您传授的经验。
希尔知道她不信，也不去解释什么。天使的学习能力不是凡人能想象的，更何况语言不通本就是神为人类建造巴别塔降下的惩罚，对神的使者而言当然算不上什么难以逾越的障碍。
就在于泓正无语的时候，下课铃响了，教室里顿时变得嘈杂起来，逐渐有人收拾好东西往外走，希尔一动不动地堵在门口，完全没把别人绕过她时投来的目光放在眼里。
不是，这么勇的吗？于泓躲在墙角处目瞪口呆，她以为只是跟踪一下，查探一下，没想到希尔这是准备直接碰撞一下？
这时一个金棕色头发的男生被一群人簇拥着，从教室里走了出来，他不算特别高，但块头练得还不错，是那种很传统的美式校园帅哥。金发碧眼的，乍一看的感觉竟然和希尔有点像。
不过等希尔拦住他的时候，于泓又晃晃脑袋把刚才愚蠢的想法甩了出去，哪里像，一点都不像！希尔不说话的时候完全就是神圣纯洁小天使，死渣男的气质明显油腻太多！
“盖文·格林？”希尔虽然身高略矮几公分，但却问出了居高临下的气势。
“我是。”盖文点了点头，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希尔，确认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女生。旁边跟着的人看到美女主动搭讪，都不约而同发出起哄的声音。
“我是来找盖文的，请安静好吗？”希尔一点都不客气，“我假设你们并不是猴子。”
“hey，请对我的朋友们客气一点，如果你找我有事的话。”盖文皱着眉头说。
这样的态度让希尔略微有些惊讶，她暗中向于泓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不是说这人出了名的重色轻友，怎么这时候给自己立起牌坊了。
不过她还是强忍着恶心问：“是这样的，明天晚上我们有个派对，或许你会想来参加？”
“可能吧，如果我有空的话。”盖文敷衍了一句，然后直接绕过希尔头也不回地走了。
“哦甜心，请不要怀疑自己的魅力。”刚刚起哄的那堆人里的一个走过来说，“你只是很不幸地找错了人，我们都知道，盖文偏爱更温暖一些的肤色。”
“更温暖一些的肤色是什么意思？”常容听完于泓的转述，问道。
希尔恶狠狠地啃下最后一口火腿肠：“意思就是，那人不仅是个渣男，还是个有yellow fever的傻逼。”
“黄热病？”常容突然觉得那三百年里自己还是学得太少了。
于泓热心科普：“以前是指这个没错，现在还用来形容一些对亚洲人有不正常迷恋的白种人。他们约会不是出于真心，而只是因为喜欢他们想象中亚洲女生温顺的性格，总之就是刻板印象加物化女性的集合体。”
常容总结：“竟然比我想象中更烂。”
于泓狠狠点头，人外有人，烂外有烂。
“不过我们现在咋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希尔要虚构出一个明天晚上的派对，但是现在唯一的路都没走通，她就又丧气起来。
希尔眼睛一转，明显没想什么好主意：“他不是有yellow fever吗？那就对症下药呗。”
对症下药？找个黄种人女生吗？于泓露出惊恐的表情，从头到脚就是一个大写的拒绝：“漏漏漏，我不行！”
“……”希尔为她的自觉感到无语，“宝贝，虽然我很欣赏你的积极性，但既然我们事务所接了你的委托，那当然要由我，或者你的常容学姐来咯。”
九月的淮陵怎么会有冷风？希尔刚说完，常容便看似随意地将手里的竹签子扔了出去，正中五米外的垃圾桶。于泓感觉浑身发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救命，就算盖文有yellow fever，只要他眼睛没毛病，就能看出来学姐和“性格温顺”没有半毛钱关系吧！
常容：“就算我能邀请他来参加那个所谓的派对，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希尔无所谓地耸耸肩：“揍一顿，然后留下一堆能威胁他闭嘴的黑历史之类的，非常高效的方案不是吗？”
“也非常愚蠢。”常容非常不客气地对这个简单粗暴的计划做出评价，“如果他不闭嘴把事情捅出去怎么办？”
希尔看了三人中唯一的凡人一眼，没有直接说，但意思明显是她有的是让人永远闭嘴的方法。
常容感觉额角的青筋狠狠跳了两下，她们来人间是为了攒功德，像希尔这样知法犯法，以暴制暴，最后结业的时候学分绝对会被扣成负数。
“算了，盖文的情况我会想办法……”她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某个角落吸引了目光，“等等，那是谁？”
于泓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是个妆容精致甜美的女生，好巧不巧，她还真的认识：“学姐你也觉得看她挺眼熟的吧？那个女生跟我一届的，都是今年新生，她好像是网上挺火的一个美妆博主，我还关注了她来着。”
说着她点进短视频软件，给常容看了这个博主最高赞的视频，不得不说，视频里她呈现出来的化妆技术确实强大，变装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常容看着从手机屏幕里溢出的丝丝缕缕的鬼气，突然笑了。
凌晨三点，校外公寓。
“啦，啦啦，啦啦啦啦……”空荡的屋子里灯火通明，有轻柔女声在低声哼唱着什么，断断续续的，好像在专注于另一件事。
宽大的桌面上杂乱地摆着许多化妆品，桌前是几盏硕大的打光灯，各种角度都照顾周全，架在正前方的微单没有关，正尽职尽责地记录着发生的一切。
但镜头里没有人，只有一只青面獠牙的鬼。它正弯腰仔细地描画着什么，如果于泓在场，就会发现那鬼笔下的，赫然是张和她那位当美妆博主的学妹一模一样的人皮。
歌声越哼越大，看来这鬼对今天的皮非常满意，只是一阵微风拂过后，它却警惕地察觉到一丝古怪，在将那张人皮套上的下一秒，疾风骤起，一根桃木簪子飞来，将它死死钉在了地上。
“谁！”鬼发出嘶吼，愤怒让它忘记了恐惧，一心想让那个毁了它皮的人滚出来。
常容丝毫不为自己偷袭的举动感到羞愧，她解除了隐身的法术，走到那鬼的身边：“我没想到居然能遇见一只画皮。”
画皮鬼终于察觉到这人身上不同于凡人道士的气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识相地开始求饶：“小的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求仙人饶我一命。”
常容伸手点了点还插在它身上的桃木簪子：“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那你这身皮是怎么来的？”
“……这……扒的死人皮，也算不得害人。”画皮鬼试图狡辩。
“你放心，我不杀你。”常容拔出钉住画皮的簪子，慢慢地说，“只是要请你帮个忙。”
画皮鬼忍住一声痛呼，它看着这临门的灾星在指尖转着那根要命的凶器，突然挣脱皮囊一个暴起，漆黑鬼气猛地扑向没关的窗口，试图从那里逃出升天。
然而窗外一道符纸上金光一闪，它就感觉自己好像投进地狱烈火里一般，本就受伤的魂魄又被灼烧得更加痛苦，它重新跌落在客厅里，终于忍不住发出阵阵哀鸣。
怎么好像在杀猪。
常容眉头紧皱，这鬼叫得未免也太难听，她直接一张符纸封了它的喉咙，才觉得耳朵舒服了点：“我说了，只是请你帮个忙，为什么不信呢？”
画皮青色的面皮都快被气红了，什么人啊，上来就揍，还说自己没有恶意，哪个好鬼能信555。
“本来只是打算跟你短期合作一下，现在看来，还是长期的合约比较靠谱，你觉得呢？”常容自认为非常民主地问道。
画皮鬼眼泪都要出来了，混在人群里当了那么久美妆博主，它发誓这绝对是自己最不想接到的合作邀约。
“这张皮也不能留了……”画皮鬼的皮一旦有破损，就撑不了多长时间，常容也不会允许这鬼再去用什么邪门办法补皮，她看了眼正痛得发抖的鬼影，又想起刚才杀猪一样的难听叫声，心里有了主意。
凌晨四点半，天天事务所。
半夜起来找东西吃的希尔和一楼的猪面面相觑。
“……淀粉肠已经满足不了常容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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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