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们都要调岗吗？唔……我怎么好像完全不记得这件事啦，小阵平？”
“是啊。”走在他身侧的松田阵平，双手插兜：“本来要调岗的人只有我自己，是你自己像是牛皮糖一样非要跟过来，现在就算是反悔也晚了。”
萩原研二眨眨眼睛：“不反悔不反悔，不过我们被调到哪里啦？”
“搜查一课重案组。”
“诶呀？是刑警啊。”萩原研二惊讶道：“小阵平为什么突然被调到重案组了？”机动组的胜村警部可是相当看重小阵平，怎么突然愿意把人调走了？而且小阵平一直以来不都是想要留在机动组的吗？
松田阵平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被墨镜遮住的眼睛看不清情绪：“就突然接到的通知，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被调过来了。”
萩原研二皱眉，突然站定，伸手取下松田阵平的墨镜，皱眉和那双墨色的眼睛对视，几秒钟后突然肩膀一塌，不满的拉长声音：“小阵平——有事情在瞒着hagi——”
“我……”
萩原研二把墨镜带到自己脸上，率先向前走去，带着墨镜只露出下半张脸的他，看起来和松田阵平有种截然不同的风流，口吻抱怨：“算啦，小阵平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如果有了喜欢的人，hagi一定要做第一个知情人哦……嗯！小阵平不会是为了喜欢的人，才调到重案组的吧？”
“当、然、不、是！”松田阵平额角青筋跳起：“你这家伙一天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真的吗？”萩原研二：“可听起来明明就是，刚才还不能肯定，现在……啊！”
松田阵平一巴掌拍在萩原研二的后脑勺上，眼疾手快地抢回自己的墨镜，哼道：“笨蛋。”
两个人站在搜查一课办公区门口，萩原研二踉跄几步，差点撞到一个人。
萩原研二站稳后抬头一看，是名七八十岁的女性，齐耳的银白色短发，带着细框的老花镜，西装打理妥帖，腰背并不佝偻，反而有种精神奕奕的挺拔，有种属于上位者温和的威严。
这是……来作笔录的家属？
“抱歉。”萩原研二连忙向旁边跳开，顺手扶住老人。
老人摆摆手，拒绝了萩原研二搀扶，反而看向他身后的松田阵平，微微颔首。
松田阵平也点点头。
萩原研二惊讶挑眉，他在脑海中搜寻了两圈，却都没找到有关于这名老人的记忆，小阵平什么时候也有了他所不认识的朋友？
老人看起来还有其他的事情，所以和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就离开了。
萩原研二看着对方健步如飞的背影，有些惊讶于这位老人家的身体素质。
松田阵平低声解释道：“是之前的同事。”
哦。萩原研二点点头，如果年轻的时候是刑警，那么身体确实会比普通老人更硬朗。
不过虽然这个解释短暂的说服了他，可萩原研二还是隐约感觉有什么不对，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件事吸引过去了。
随着两个人向内走，办公位上的很多人都抬起头向这边看过来，他们眼中的情绪莫名，虽然在瞬间很难让人分辨，但萩原研二能够肯定，那绝不是单纯的友善。
更诡异的是，这些新同事们的年龄，大部分都在四十多岁的样子，甚至还有几位白发苍苍，眼珠混黄。
太奇怪了。
警部补之上就会有四人或者独立的办公室，也就是说会坐在集体办公室里的，都是巡查部长以下级别的警员。
日本是个相当看重资历的国家，就连警察的工作也逃不开这条潜规则。
实际上在每个部门提交升职名单时，还是会优先考虑年资更长的警员，就算是有优秀的新人，也总能挤出一两个名额给前辈，这也是大家早就默认的事情。
就比如说松田阵平，虽然自身专业技能过硬，受到上司的赏识，但是因为刚刚毕业，所以最多也就是到巡查长的程度。
如果松田阵平还想继续往上提升，至少也要两三年的时间。
但是换而言之，如果他想要提升到巡查部长，可能也只要两三年。
就算是平平无奇，或者说那种混日子的警员。等他们的年龄到了三十五岁左右，也还是会被提拔到巡查部长。
绝不会出现已经是快要退休的年纪，还坐在集体办公室的情况。
所以那几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家是怎么回事啊？！那已经是要退休的年纪了吧？
那几位老人家，连站起来都会费力吧？真的还能出各种凶杀案现场吗？啊？？
因为前面的冲击太过，所以等到那名看起来四十几岁的目暮警部出现的时候，萩原研二已经做不出什么惊讶的表情了。
那位目暮警官，看起来是为经验丰富的警察，身材矮胖但结实，带着顶橘棕色的帽子，眉间有着几道皱纹，或许是因为常年和罪犯打交道的原因，目光有种特别的严厉，一字胡下面嘴角紧绷，领带虽然有些松垮，但衣领整洁雪白，西装裤也没有一丝褶皱。
看来是位工作态度严谨，但是有些不修边幅的上司，哦，家里可能还有位很会打理家务的妻子。
萩原研二习惯性的推测着，并且悄悄把卷着的袖口整理妥帖，对于这种工作态度严谨的人来说，虽然着装可能不是唯一的评判标准，但他们还是会不自觉的，对着装整齐的人更有好感。
然后萩原研二转头就看到了松田阵平双手抱胸叉着腿站在他旁边，衬衫扣子也没有扣好，墨镜更是歪歪斜斜的挂在鼻梁上，表情看起来不像是新入职的，反而像是来找茬的。
萩原研二赶忙偷偷推了他一把，松田阵平这才不情不愿的站好。
萩原研二转头正看见目暮十三眼角抽动，有种突然意识到‘接手某个家伙到自己部门实际上是毁掉后半生的决定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步没办法再拒绝所以突然老了十岁’的独居老人的沧桑感。
“抱歉抱歉，其实平时小阵平也不是这种样子，今天可能是太紧张了……”萩原研二双手合十，但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说的鬼话连自己都很难相信。
太奇怪了。
今天不知道原因，但是连小阵平都变得很奇怪。
虽然有时小阵平会因为说话太直而得罪人，但实际上他并不是低情商的类型，仅仅是因为性格原因加上脸长得太臭，所以才会给不熟的人一种不好相处的感觉。
但实际上排除掉松田阵平故意为之的情况，大部分时候松田阵平都不会让陌生人难堪，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又不是有仇，干嘛要没事找事’。
但现在显然就是松田阵平本人在没事找事。
好在这位目暮警官是脾气很好的类型，所以也没打算在第一天就给两个新人下马威。
目暮十三在听到萩原研二的解释后，甚至还勉强露出个笑容，转头向其他人介绍他们两个。
目暮十三拍拍手，试图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大家注意一下，这两位就是从爆/炸物处理班转来的新人，从今天开始就要和大家成为同事了，大家欢迎一下。”
“……”
相当尴尬的沉默。
从萩原研二的角度只能看到几个花白的头顶，依旧在低着头忙自己的事情，其中一两个人抬起头看向这边，但是那双老花镜后面的眼睛聚焦飘忽，甚至没能和萩原研二对视。
这些老人家显然是因为老花眼，甚至没能看清他的脸吧！
果然是因为年纪大，所以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吗？
萩原研二无奈的想，甚至是这种对于大部分办公室来说都是绝佳讨论话题的新人见面会，都已经吸引不到这帮老人家们的注意了。
目暮十三再次提高了声音：“各位！有新人加入，大家好歹欢迎一下吧？”
这次办公室里才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
“什么？老大刚才说什么？中午聚餐吗？”
“不是吧……好像说要提前下班？”
“喂喂！老大说的是有新人啊！你们两个老家伙的耳朵果然是废掉了吧？所以说超过八十岁就不要回来当刑警了啊！”
“说什么呢！你以为是我想要回来的吗？这种当牛做马的日子……”
“别嘴硬了，不想回来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打架吗？臭小子！”
萩原研二：“……”看着两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家互相叫臭小子真的有种精神错乱的恍惚感。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啧。”松田阵平显然也在耐心告罄的边缘，腮边肌肉跳了跳，萩原研二甚至不怀疑这家伙下一秒就会冲过去殴打老人家。
萩原研二一把拉住松田阵平，强行按住鞠躬，笑眯眯大声道：“曾经就很向往加入重案组，现在终于有机会和各位前辈共事，请多多指教！”
所有人安静了两秒，很快鼓起掌来。
“不愧是年轻人，真有活力呐！”
“和我们这些老家伙不一样啊！”
“这才是我怀念这里的原因，谁想要被七八十岁的老东西们包围啊！”
“不过太可惜了吧……”
“这种时候就不要说丧气话了啊！”
一片热闹中，松田阵平慢吞吞地直起腰，墨镜滑落到鼻尖，那双眼睛看向身边那个似乎连头发丝都在发光的青年。
“笨蛋，难怪会跑到这里来。”
目暮警官突然意识到就算是鬼也会被某两个家伙折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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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新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