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林将画卷起来，闲庭信步来到段知裕身边，把假画粗暴地塞进他的手里。
“画有真有假，人有好有坏。出生从来不会决定人的好坏，难道段总世世代代都是京海人？”
宋西林努力回想高大上的装逼语录，眼中流露不屑，“时代在飞速发展，人也要向前看，固步自封只会自讨苦吃。”
慵懒的声音回荡，周围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段知裕面如沉水，眼睛发红，恨不得撕碎眼前的青年。
“说得俗气一点，难不成发工资的时候，还要告诉薪水一声，自己的籍贯吗？”
反问语气伤害力极大，宋西林说完整个人都爽了。不愧是他，连夜看了高能的《商场巨鳄》。
台词已经被他融会贯通，充分打造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人设。
“说得好，是我老糊涂了。这么多年好日子过下来，忘本了呦。”李老戴着老花镜，略显愧疚地说。
京海并不是所谓的六朝古都，是后期发展起来的城市。
李老对宋西林招招手，让他过来。长满皱纹的手慈爱地摸着青年的头发，陷入回忆中，“记得我的爷爷当初也是从一个小渔村里出来的。”
宋西林任由他揉脑袋，眼睛看向陆倾，眨巴眨巴。这回可是立功了，金主霸霸必须好好奖励他。
陪着这位老人叙话，结束之后，宋西林加到了这位京海泰斗的联系方式。
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这儿的人，眼睛都急红了。这可是李老，搭上他的船，可以获得巨大的便利。
宋西林一边走，一边晃着手机，当看到段知裕恨不得上来打他时，嘴角满意地弯起。
谁让这家伙欺负金主霸霸！还瞧不起人，活该。全京海，估计也只有他大脑绑了裹脚布。
“陆总，我回来了！”宋西林一个蹦跶，冲到男人身边，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状。
陆倾被他撞得差点洒出杯子里的香槟，语气偏冷地说：“冒冒失失。”
“你怎么不夸我？我帮了你一个这么大的忙。”宋西林用手画了一圈，成功将功劳具体化。
陆倾抓住他乱动的手，眼底沉淀晦涩情绪，“不用你帮，我自己会解决。”
“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宋西林咬住腮帮子，怒气冲冲，“给你一个撤回的机会。”
陆倾陷入锯嘴葫芦人设，旁边的陈芝看不下去，帮着解释，“西林，陆总是怕你有危险，没有恶意的。”
“真的吗？”宋西林凑到男人身边，和他脸对脸，视线相交，琥珀色的瞳孔一动不动。
不到三秒，陆倾侧头将视线移到别处，喉结艰涩地滚动，一口饮尽杯中的香槟。
“陆倾，你心虚。”宋西林下结论，一个跨步，再次站到他的对面，“我做事有分寸，社畜咸鱼从来不会做对自己有害的事情。”
偏冷的眼睛转过来，像是在等青年的下文。
宋西林凑到他的身边，轻声耳语，“那家伙一看就是疯狗。我现在是你名义上的男朋友，他才不会放过我。”
说到兴头上，宋西林义气地拍了下陆倾的胸膛，“他那么诋毁你，我看不下去。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嘉俪百货不比他差，你肯定会保护我的。”
杏眼亮晶晶地注视着陆倾，他抬起手，轻轻掐住青年的耳垂，“嗯，我保护你。”
宋西林竖起耳朵，兴奋地拽住霸总的胳膊，“我可听见了，你要保护我这条咸鱼。以后我做错事，你也要法外开恩。”
“好。”陆倾的话很少，目光追逐着眼前的人，似乎被他的情绪感染，眼中的寒冰融化些许。
宋西林心里乐开花，提前拿到免死金牌。他的职业生涯越发有盼头了。
“西林，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古画鉴赏方面的知识。真的是……及时雨。”陈芝想了个词，恰如其分地形容青年的行为。
被人夸赞，宋西林含蓄一笑，下巴却扬起，仿佛希望对方再说几句。
“我可是京海艺术大学毕业的，当年被教授逼着学了一整年的华国美术鉴赏。这简直是小意思，不值一提。”
宋西林故作谦虚地说，小尾巴疯狂摇晃。他本来以为穿书会有新的世界观，没想到课程一样。
“陆总，你说我厉害吗？”宋西林抱住霸总的胳膊，眼睛狡黠地转一圈。
陆倾垂眸，像是看到了他翘起来的小尾巴，活脱脱一副求表情的模样。
杏眼盯着陆倾，迟迟等不到他说话。宋西林丧气地垂下脑袋，让一个闷骚的锯嘴葫芦夸人，比登天还难。
“厉害，你很厉害。”低沉性感的嗓音流淌，陆倾不自在地拿起一杯新的酒，抿一口。
醇香微凉的酒失了效，无法让陆倾冷静下来，反而让他的心头出现痒意，像有蚂蚁啃食。
宋西林的眼睛变得浑圆，难以置信地说：“陆倾，你居然夸我了！我要去看看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现在是夏季，根本不会下雪，就像陆倾夸人一样，令人惊奇。
陆倾端着酒杯，宽阔的背挺直，视线微凉地扫下来，“你正常一点。”
“陆总，我没听清楚，你可以再说一次吗？”宋西林得寸进尺，坏水往上冒，想要挑衅霸总的底线。
陆倾抬起手，捏住他的后勃颈，“不可能。”
被遏制住命运咽喉的宋西林收了声，装乖求饶，“陆总，我跟你开玩笑的，别较真。”
霸总跟个娇羞的小姑娘似的，调戏不得。
陆倾松开他，帮他拿了一杯度数比较低的果酒。
接过酒，宋西林拿起杯子，试探地舔一口，酸酸甜甜的，“陆总，我帮你了这么大一个忙，不给点奖励？”
这才是关键，前面的可以算作铺垫。社畜咸鱼最喜欢的环节之一便是发奖金。
陆倾余光撇过去，看到某人的舌尖划过杯壁，犹如小动物一般，好不容易沉静下去的心，又浮起来。
“陆总，你在想什么？”宋西林疑惑地将手伸到霸总眼前，使劲晃了晃。
不会是想逃避吧……这么周扒皮，一点奖金都舍不得。
陆倾回过神，眼眸微敛，周身环绕禁欲之气，“好，可以。”
“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陆总。”宋西林拉长语调，顶着毛茸茸的头发，小狗似的蹭过来。
陆倾侧身，躲开他的攻击，食指抵住宋西林的额头，把他推开，语气冷淡地说：“别闹，跟个狗崽子一样。”
宋西林无所畏惧，丝毫没有被打击自信心，“就算是狗崽子，我也是最可爱的狗崽子，对不对？”
杏眼闪亮地望着陆倾，目光炽热，让人逃无可逃。
空气仿佛被蒸干，陆倾感觉口腔内艰涩异常，骨节分明的手张开，动作祖鲁地饮尽杯中的液体。
很甜，带着水果的馨香，不是香槟酒。陆倾放下杯子，视线转向身边的人。
宋西林等到他看过来，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梨涡，“陆总，别总是喝酒，偶尔喝点果汁也不错。”
作为一个贴心的替身咸鱼，他才不会揭穿金主霸霸拿错杯子的事实。
可惜了，好不容易找到的蓝莓汁，他才喝了一口。
陆倾扫视眼前的杯子，迅速放下，耳根略微发烫。这是宋西林的，之前还被他含在嘴里。
“你说的……对。”陆倾还是第一次做出这么异常的举动，话说没有之前硬气，显得温和了些。
宋西林对他呵呵笑，果然被抓住把柄，连万年冰山都可以融化。当然，陆倾是一个脸皮比较薄的冰山。
许是吃了亏，陆倾不再说话，沉默寡言地端着酒杯，偶尔来几个商业合作伙伴，他才开口。
宋西林用勺子挖布丁吃，眼睛时不时转到陆倾这儿。罪过，貌似把金主霸霸搞自闭了。
高大冷峻的男人犹如一个河蚌，好不容易被宋西林撬开一点，现在又完完全全合上。
“陆总，什么时候找了男朋友？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正当宋西林想着如何撬开河蚌时，有人打断了他的思路。
抬头一看，宋西林两眼一黑。不是冤家不聚头，段知裕被扫了面子居然还要找上门。
陆倾斜睥他一眼，声音淡淡的却很气人，“不熟，没有必要。”
跟在一边的宋西林简直要拍案叫绝，金主霸霸好刚！虽然有时候会无差别攻击，但和现在比，不算什么。
段知裕万万没想到，陆倾如此不给他面子。平时会客套，现在直接撕破脸。
“你别太猖狂，君然上个季度的营业额要比嘉俪多2％。你早晚会输给我。”段知裕瞳孔爬满怨毒，恨不得嘉俪破产。
陆倾摇晃手中的酒杯，冷淡地轻哼，戳穿他的话，“段知裕，嘉俪上个季度的主要项目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嘉俪百货上个季度主要集中在扩张市场，新建连锁公司以及产品开发。
“百分之二。”陆倾重新提起这个数字，带着讥讽，似乎并没有把如此小的差距放在眼里。
段知裕比谁都明白这其中的门道，愤愤岔开话题，“一幅画而已，别以为李老真的会站在你们这边。”
听到这个，宋西林来劲了，他亲昵地靠在陆倾肩上，脑海放映《商场巨鳄》的名场面。
“真的只是一幅画吗？段总，假画的水很深哦。比如洗钱之类的……”
宋西林的口吻听起来像在开玩笑，表情却很认真。
几滴酒撒出来，差点溅到宋西林。他收住惊讶的神态，高深莫测地注视段知裕。
老牌世家的人估计最讲究所谓的礼节，拿不稳酒杯这样的事情，显然不合理。
“段总，怎么不说话了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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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狗崽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