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忍无可忍

遥知新摇摇头。

珊瑚道:“她忍受不了流言蜚语,把自己毒死了。”

不用深入想,也大概知道这流言蜚语是什么,遥知新侧目道:“这流言蜚语的源头想必就是你吧?”

珊瑚毫无悔意,道:“没错。我们喜欢上了同一个人,有我没她,有她没我,我当然选择让她退出。”

遥知新道:“怪得不你常年戴着黑曜石的吊坠,是怕阿只儿找你算账吧。拿女子名节大做文章,你做事够狠,亏了阿只儿还让我来救你。你好自为之吧,多说无益。”

有一瞬间,她真想丢下珊瑚一走了之。

就在此时,遥知新忽见一男一女闯了进来,那位男子还坏了一只眼。

珊瑚见来者似鬼非人,吓得晕倒在地。

见房中有两个姑娘,那男子道:“怎么有两个?”

鬼界的人来了,遥知新道:“这是...我的丫鬟,你们有事找我就行。”

那男子凝视着遥知新,坏掉的眼睛里竟流出血来,他道:“没想到在这遇到你。阿息儿,赶紧给她换衣服,画上最美的新娘妆。”

见今日的白俭格外兴奋,阿息儿道:“白俭你们认识?”

白俭?遥知新想起当初在丝竹坊偷看时听到过这个名字。

遥知新摆手道:“不劳你们动手,我自己会画新娘妆。”她环顾四周,看到梳妆台,便连忙坐了下去,看着这些金银首饰,胭脂水粉,她不知从何下手。

遥知新拿起一根眉笔,装模作样的画着,为了不让那二位发现端倪,她道:“你们二位是从哪儿来的啊?不是明日才成婚吗?你们一会儿是带我去新郎家吗?”

“话多。”白俭被问得没了耐心,趁遥知新画眉的间隙,一掌击晕了她。

阿息儿打扮好遥知新后,将遥知新带上了花轿。

遥知新在一阵阵颠簸中醒来,眼前被蒙了布条,什么都看不到,身上不知被什么东西缠住。她低头闻了闻,是鬼藤的气味。

看来这娇子也是鬼藤幻化的。

鬼藤花轿一路前行,藤蔓散发的鬼气让她有些恶心头晕,感觉浑身灵力提不起来,遥知新心想,自己千万不要成为那‘砧板上的鱼肉’。

阿息儿看着白俭时不时往轿子里看一眼,她踢了白俭一脚。

白俭道:“阿息儿,要不这个新娘子归我。”

阿息儿道:“归你?那鬼姬那儿怎么交代?”

白俭道:“就说...新娘因为害怕,被吓死了?”

阿息儿道:“你去说吧,我可不陪你送死。”

白俭不甘心地又往轿子里看了几眼。

阿息儿道:“在鬼市,新娘向来都是价高者得,你若真想和那姑娘洞房花烛,出钱买下来不就好了,你可是有不少钱呢,这样鬼姬想怪罪也没办法。”

他们二人的对话,遥知新在轿子里听得一清二楚。

阿息儿道:“就算你买了,新娘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白俭道:“我和他们能一样吗。”他摸了摸受伤的眼睛,阴笑道:“这次你可跑不掉了。”

此时长史府中。

飞廉坐立难安。

遥知新一直未归,他出去寻过几次,可按之前走的路线,他怎么也找不到珊瑚家。他担心遥知新出事,可自己又不会仙术,不知怎么通知曲径幽她们,不知如何是好。

他忽然想到望舒,于是他忙喝了碗安神的药,将门上锁,免得有人打扰,躺回床上。

他一到天街,便去找了望舒,恰巧望舒她们也正在找遥知新,于是就这样,大家齐聚于长史府,而曲径幽听说遥知新去救新娘了,不敢耽误片刻,立刻动身,循着蛛丝马迹到了鬼界。

遥知新坐在轿子里,摇摇晃晃了半炷香的时辰,花轿才停下来,

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空中红色火焰排成一排,像是一个个跳动的心脏。

一鬼修看到花轿,道:“呦,白半仙,这么快就接到新娘啦。”

“今晚不知这新娘要便宜谁家了?”

鬼修们嬉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

“你们猜,这新娘会卖多少金花呀?”

“最多三万金花。这赏花宴最高也不过三万金花。”

遥知新心中一惊,原来鬼界所谓的赏花宴,就是买卖人间新娘啊。那苑柳是不是也在。

她既然知道新娘是怎么失踪的了,也没必要再被卖来卖去的了,她必须要自救。

为了恢复灵力,遥知新将之前在藏书阁学的各种口诀都用上了,只为尽快驱散鬼气的侵扰。

一鬼修拿起桌子上的刀片,朝花轿射去。

遥知新虽然看不到,但好在听得见,身体灵巧地避开了刀刃。

“你可别发疯,这新娘受伤了,可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遥知新后悔,她如果早知道受伤的新娘不受待见,刚刚那刀片她就不躲了。

“阿只儿,你怎么过来了?今晚赏花宴如何呀?赚了多少钱?”

阿只儿道:“前面那位新娘卖了一万金,那个老色鬼刚买到手,就等不及了,新娘不堪受辱,当场就自尽了。”

“鬼姬没管吗?她能允许那些鬼老板在她面前放肆?”

阿息儿道:“那种事,咱们鬼姬早见怪不怪了。”

曲径幽扮成鬼修混入赏花宴会,来了之后才知赏花宴会所赏之‘花’竟是...

曲径幽眼下一时也凑不出来那么多金子买新娘保其一命,还没等她想出万全之策,便看到那几位新娘殒了命。也不知道云影殊那边探查得如何了,她正要起身去找云影殊,又看到一位花轿被推了上来。

阿息儿高声道:“这是今晚最后一顶花轿!”

曲径幽又说服自己坐了回去,这位新娘,她无论如何也要救下。她透过纱幔,看向旁边的买家,那买家自顾自品着茶,好不自在,好像刚才那些场面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一直不见轿子里的新娘露面,各位买家坐不住了,道:“新娘怎么还不出来?”

阿息儿施鬼术,花轿随即消失,露出里面的藤蔓,和被藤蔓缠绕的遥知新。

曲径幽嗖的一声站起来!

虽然遥知新换了新娘服,画了新娘妆,又被蒙上了双眼,但在花轿消失的那一刻,曲径幽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却见隔壁的买家也站了起来,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她冷然道:“让白俭来见我。”

当买家看到花轿里的新娘,喧嚣的赏花宴会,顿时鸦雀无声。

阿息儿走到遥知新面前,将布条取下。

遥知新睁开眼,环顾四周,只见每个买主之间都隔着纱幔,至于参加赏花宴的都有谁便无从得知了。

阿息儿道:“各位买家都看清楚了吧。”随即又蒙上了遥知新的双眼。

“这‘花’我要了。”

“多少钱?”

阿息儿道:“一万金花起步。”

“这么贵。”

白俭道:“3万金。”

“五万金。”

......

“十万!!”

白俭甩出一个钱袋子至宴会中央,道:“这钱袋子里有一座金山,还有谁要和我争?”

其他买家皆沉默不语,噤若寒蝉。

按照赏花宴的规则,最后一顶花轿便归了白俭,赏花宴也随之结束。

今晚最开心的当属鬼姬和白俭,鬼姬挣到了钱,白俭抱得美人归。

阿息儿道:“白俭,你可真舍得,用一座金山换一个丫头。”

白俭道:“你不懂。不过你放心,今晚过后,我不会杀她。”

阿息儿道:“怎么,懂得怜香惜玉了?”

白俭道:“那样的美人,留在身边每日看着也不错。我的新娘你先帮我看着,鬼姬在找我。”

阿息儿将新娘子关进冰牢,打算冻一冻新娘,想着到时候白俭回来,新娘子为了取暖肯定会抱着白俭不撒手。

冰牢内,遥知新感觉越来越冷,再加上方才挣扎时将衣服扯坏了,此时更是冷得彻骨,感觉要被冻僵了。

听到外面有打闹声,她也顾不上好奇,眼下还是赶紧恢复灵力要紧。

冰牢外,阿息儿看到闯入者,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很欣赏你的胆量。”

“你有什么资格欣赏我?”

阿息儿眼见同伴被这家伙杀了,为了保命,赶紧逃了出去,路上碰到阿只儿,道:“姐姐,有人闯进冰牢了,太可怕了。”

阿只儿道:“你知不知道你和白俭抓的什么人,她,遥知新,仙都的云影殊,香炉峰的曲径幽,都是她的仙友,你打得过谁?”

阿息儿胆怯道:“那方才那位是云影殊还是曲径幽?”

阿只儿道:“那人用的什么灵器?是不是一把清规剑?”

阿息儿道:“可那人什么也没用。”

阿只儿道:“什么都没用,就把你吓成这样了?她头上是不是插着一个笔簪?”

阿息儿想了想,道:“对,没错,她头上还绑着个破丝带,红得太显眼了。”

阿只儿眉头紧皱,道:“你先避一阵子,我过去瞧瞧。”

冰牢内,遇冷的鬼气像是被冻住了般,怎么也驱散不走。

遥知新听到有人进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她防备道:“谁?”

曲径幽没有回应。

此牢寒气逼人,雾气弥漫,让人看不真切,那人穿过层层雾霭,看到遥知新背靠冰柱,双腕被冰链吊在半空,双脚也被束缚住,一个念头突然涌上她的心头。

遥知新感觉有只手放在了她的腰上,想着可能是因为衣服坏掉了,这人在帮她整理衣裳,她道:“谢谢你,你能帮我把蒙眼的布拿走吗?”

曲径幽依旧没有回应。

遥知新心道,难道这人是个哑巴?正想着,那只手便开始不安分起来,那手掌覆在她的腰间,上下游走。见势头不对,她刚放松的心一下又紧张起来,若再任由此人这样摸来摸去,外衣滑落...遥知新忙道:“住手!住手!听到没有?!”

随着一声脆响,冰链应声而断,她的手脚又重获了自由。

遥知新想自己说话还是管点儿用的。

此时手脚得到解放,她倒要看看是谁如此无礼,谁料双手还没来得及碰触布条,便又被压到了身后的冰柱上,加上手腕被吊了半天,酸痛非常,使不上力,唤握云帮她,但握云像是睡死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遥知新忽觉唇上微痒,愣了片刻,这人不会在亲她吧?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牢里太冷了,她感觉对方的双唇在颤抖,吻得若即若离,小心翼翼。

唇上的痒意持久不散,遥知新本想舔一下,但总觉得此情此景有些不太合适,于是别开头,轻咬了下嘴唇,减轻痒意。

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下巴忽然被对方捏住,那若即若离的吻突然变得肆意起来。

她双唇紧闭,身体往后仰去,不料对方趁她换气的空隙侵入,微冷的舌滑入她的口中,急切而轻柔。

她心乱如麻,脑袋一阵晕眩,脚底发虚,感觉快要站不住了。

经此一闹,本就松散的外衣,再也无法遮掩她的身体,粉嫩的肌肤在雾气的映衬下更显水润诱人。

遥知新找准时机,在对方的舌头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嘴巴里的血腥味瞬间蔓延开来。此举似是激怒了那人,她的腰被对方死死掐住,稳着她的身体,她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被掐断了。

遥知新听着对方急促的喘气声,温热的鼻息,感觉好熟悉。

曲径幽双眼猩红,牢内冰冷的空气都无法平息她躁动的心。

这些日子她一直没有遥知新的音讯,她快要疯掉了,如今再次重逢,看着满脸泪水的知新,她心疼,但此时此刻她只想拥着她,只想一直这样吻下去。

也不知吻了多久,她终于松开了遥知新的双唇。

泪水淹没了整个布条。

遥知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以为终于结束了,不料对方温热的鼻息又转移到了她的脖颈间,遥知新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人不会要在这里...她哽咽道:“径幽救我。”

此话一出,曲径幽眼睫微颤,停止了动作,她恋恋不舍地吻了吻眼角,才松开知新。

遥知新急忙闪身到一旁,伸手去摘蒙眼的布条,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

可她的指尖还没碰到布条,只觉颈部一阵酥麻,昏了过去。

雾气的那头,阿只儿偷看完,赶紧悄声离开了冰牢,她道:“白俭白忙了一场,给别人做了嫁衣。”

“看够了吗?”

阿只儿一惊,差点出声,道:“鬼姬你也...看到啦?你说这曲径幽是不是疯啦?连身边的人都不放过,知新可是她朋友呀,太没人性了。”

鬼姬道:“当初她就……她就是一个强取豪夺的疯子,以前是,现在更是!”

阿只儿追问道:“当初她怎么了?”

鬼姬不愿多言,挥袖离开。

随后,阿只儿便来到白俭房内。

白俭怒极,道:“鬼姬平时都不管赏花宴的事,怎么这次突然插手了!还让我放了那新娘,笑话!我抓过这么多新娘,还从没放过。”

阿只儿道:“就算鬼姬不插手,今晚你也别想如意了。你今晚最重要的是保命。”

“什么意思?!”白俭气到炸裂,他气势汹汹地赶到冰牢,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牢,喊道:“人呢?!!!!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连个人都看不住!!那可是我花大价钱抢的,一座金山,一座金山啊!!”

龟奴们不敢作声。

“你是在找我吗?”

白俭怒道:“曲径幽?你来干嘛?!”

曲径幽道:“这不是怕你伤心吗?过来看看你。”

白俭道:“遥知新是你救走的?!你赶紧给我送回来,上次就让她逃了,这次啊......疼...”

随着一声声的痛呼,白俭的半张脸满是血痕。

曲径幽将笔簪红雨擦拭干净,淡声道:“听说,身体疼了,心就没那么疼了,为了不让你心里难过,我只好如此了。”

白俭双手颤抖,捂着双眼,悲愤道:“我看不见了!!啊啊啊...我瞎了...”鲜血浸满他的眼眶,滋养着绵延不绝的恨意。

曲径幽将笔簪收好,道:“现在好了,左右刚好对称。”

“径幽仙子,竟在我的地盘伤我的人。”

白俭听见鬼姬的声音,捂着脸躲到鬼姬身后。

曲径幽特别不喜欢鬼姬以面具示人,在她看来鬼姬虚伪至极,她道:“你如今还有心情站在这里说话?云影殊没找你吗?”

鬼姬转了转大姆指上的玉扳指,笑道:“暂时还没有。”

曲径幽转身要离开。

鬼姬道:“曲径幽,我好心提醒你,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强取豪夺不可取,你可不要越界,越界是要付出代价的。”

曲径幽背对着鬼姬道:“好巧,我想提醒你的也是这句话。”

鬼姬睨了眼身后的白俭,道:“你可真够蠢的,白白给旁人做了嫁衣,还是两次,而且两次还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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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想
连载中过雁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