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仙侍居的路上,遥知新远远便看到望舒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望舒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曲径幽,她...”
遥知新扶额,叹道:“径幽醒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会儿影殊不舒服,一会儿径幽那又出状况。
望舒道:“本来是醒了,但是又睡过去了?”
遥知新满脸疑惑地看向望舒。
望舒解释道:“我看曲径幽睡觉还束着发,担心她不舒服,我便想帮她把簪子拔了,没想到刚碰到,她就醒了,还一副要打我的样子,我一害怕就把她敲晕了。”
遥知新道:“以径幽的身手怎会任由你打?”
望舒道:“我也不知道,我感觉径幽今天邪得很。”
两人说话的功夫,便到了门口。
遥知新“嘘。”了一声,轻轻推门进屋。
她往床边瞧去,床上居然没人,正疑惑径幽去了哪儿,却不料脖子被死死掐住,直到看清袭击自己的人,她仍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
见情况不妙,望舒本能地缩到角落里,她不能一走了之,不能不管遥知新死活。
“径...幽,松...手。”遥知新攥着曲径幽的胳膊,想减轻脖子上的痛感。
曲径幽道:“舍得回来了?”
遥知新哑道:“我也没出去多长时间啊,至于掐人吗?我快要...断气了..”
她实在是太难了,今天是她的落难日吧。
此时的曲径幽,披散着长发,那束发用的簪子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也不知曲径幽哪里来的怒火,手臂上移,不一会遥知新的双脚便脱离了地面。
遥知新涨红了脸,眼里溢出血丝,说不出话来。
望舒见状,道:“知新,我去找人,你坚持住啊。”
曲径幽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她振臂一挥,望舒便不见了踪影。
遥知新见望舒从她眼前消失,也不知被曲径幽仍到哪儿去了。
她明显感觉到曲径幽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就在她觉得自己要一命呜呼的时候,笔簪腾空而飞,划破了曲径幽的手臂,鲜血直流。
曲径幽吃痛,松开了手。
遥知新摔倒在地,扭伤了脚,她忍着疼起身朝屋外走去,她要暂时远离这个发疯的曲径幽。
遥知新刚溜出一步,便又被狠狠地甩到床上,她的腿重重地撞在榻边,疼得她心慌,头晕目眩。
曲径幽看着瑟瑟发抖的遥知新,道:“不让你去仙都找她,你非要去,不让你入仙籍,你非要入。”
遥知新道:“我没有,我真的是阴差阳错才来仙都的,我之前和你说过,你忘了吗?径幽。”
曲径幽步步紧逼,欺身而上。
看到曲径幽眼睛里流露出的神色,遥知新心跳得更厉害了,她好害怕曲径幽再掐她的脖子。
遥知新哽咽道:“径幽,你别这样,我真的害怕。”
也许是她的话奏效了,曲径幽的眼神明显柔和了不少,却不料,下一秒,曲径幽便晕了过去。
曲径幽的发香萦绕在她的鼻尖,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将脸上的头发拨到一边,视线清明的那一刻,她才注意到有个人正站在床边不言一语地盯着她们两个。
遥知新将曲径幽从身上推下去,起身,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
她看和那人慈眉善目,很是亲切,便问道:“不知仙子怎么称呼?”
“莫之白。”
莫?!遥知新行了个大礼,道:“难道您就是径幽的师父?莫掌门好。”
莫之白瞥了眼曲径幽,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喜欢你喊我莫姨。”
遥知新道:“知新不敢。”
莫之白道:“这些日子和径幽作伴,苦了你了。”
遥知新道:“不苦,不苦,径幽她人很好的。”
莫之白道:“都对你那样了,你还觉得好呀?”
遥知新摸了摸脖子,想着方才的事情,若不是笔簪救了她,她可能真的要与世长辞了。
莫之白道:“我是很反对家暴的,不过知新你放心,等她醒了,我替你收拾她。”
家暴?遥知新没想到和莫掌门第一次见面,她就把自己当家里人了,心里很是高兴。
莫之白道:“笔簪呢?”
遥知新寻了片刻,才发现笔簪插在一片叶子上。
她取出笔簪握在手里,那簪身温热湿润,让人忍不住想多拿一会儿。
莫之白拿到笔簪,捻诀,笔簪瞬间将曲径幽的头发束好了。
莫之白敛气凝神,道:“幸好我来得及时,否则,你得被我徒弟折磨死。”她收到冷露仙君的消息,得知握云有异,便放下香炉峰的事,急匆匆赶往仙侍居。
遥知新道:“那么严重吗?”
莫之白道:“等你见到我徒弟撒泼的样子,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了。”
遥知新笑了,道:“她撒泼我是真没见过。”如此这般的曲径幽撒泼是什么样呀?
她发现,这莫掌门虽嘴上一直在埋怨径幽,却一句一个‘我徒弟’,足以看得出莫掌门很是宠爱曲径幽。
莫之白道:“方才是不是有人碰笔簪了?”
遥知新点点头。
莫之白道:“这笔簪她都不让我碰,你们最好也别碰,谁碰她跟谁急。”她这徒弟为何发疯,她心如明镜。昨晚,径幽和影殊定是受到了握云的影响,但眼下这个时候,还不便让知新明白其中缘由。
遥知新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径幽病了呢。”
莫之白道:“知新,我要回香炉峰了,记住,我来仙都的事,不要向旁人提及。”
“知道了。”这一点,莫掌门不说,她也会守口如瓶。
莫之白走后,遥知新看向曲径幽受伤的手臂,心道,这笔簪怎么对自己的主人下狠手啊。
她小心翼翼处理着曲径幽的伤口,听到曲径幽的呻吟声,遥知新小声嗔怨道:“哼什么哼?疼死你算了,你掐我,还睡我的床,还让我给你处理伤口,我干脆一脚把你踹回香炉峰算了。”
在好奇心地驱使下,遥知新打算去摸一摸笔簪,但想到自己刚刚遭罪的脖子,在即将碰到笔簪的那一刻,她的手又缩了回来。
处理好伤口后,又去收拾被曲径幽打乱的房间。好不容易完事,正想着可以休息一下了,却忽然想起望舒。
遥知新“呀!”的一声,嗖地坐起,出了屋。
望舒,她得去找望舒。
望舒被曲径幽扔哪儿了?
她一时心急,忘了还有脚伤,还好她从五柳先生那里学过一些医术,自我医治一番后,走起路来也没之前那么疼了。
她来到八阶的房间,见望舒屋里没人,于是又出门去寻。
仙都那么大,径幽会把望舒弄哪里去呢?
遥知新忽然想到云影殊,找影殊帮忙,肯定事半功倍。
她在前往百荣宫的路上,看到一朵白云上似乎躺着一个人,走近一瞧,居然是望舒。
只见望舒正躺在上面呼呼大睡。
遥知新见状松了口气,看望舒这样子,径幽应该没伤望舒。
遥知新想到径幽竟把望舒‘发配’到这里,又不禁觉得好笑。
风起云涌。
这风万一把望舒吹到其他结界怎么办,于是她背起望舒,捏诀,想一鼓作气回到仙侍居,谁知到了目的地竟不是仙侍居,而是一片荒地。
只见屋舍被淹没在枯叶之中,看不清本来的样子。
看样子,此地荒废已久。
遥知新看到一个窑洞,她将望舒靠在枯树旁,走过去将尘封的污垢擦掉,洞口的字渐渐清晰起来,上面写着“定舟花瓷瓯,颜色天下白”。
遥知新想起之前在百荣宫看到的定舟白瓷,道:“这里是定舟?”
没想到一时的灵力错乱,捏错了诀,竟让她误打误撞到了定舟。
窑洞附近有股很浓郁的酒香,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桃花酿,难不成这里还有酒窖?
遥知新正欲寻着酒香,一探究竟,却听到谈话的声音。
难道此地还有人住?她将望舒藏好,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她躲在白云后,看到有两人正在交谈,只是看不到正脸,只有背影。
“莫掌门,那握云已出现裂痕,若是合你我二人之力,不知能不能修补好?”
遥知新心道,这不是冷露仙君的声音吗?他在和莫掌门说话?
莫之白道:“握云不是被打扫的小仙官仍了吗?怎么会在知新手上?”
冷露道:“问过了,知新不肯说。若是置之不理,待握云盛开之日,一切可就来不及了。”
莫之白道:“那就让它盛开好了。有些事,就算阻止也会发生,就算我们想隐瞒,风杳也不会善罢甘休。”
冷露道:“风杳现在还不知道,我可以让知新离开仙都。”
莫之白道:“你确定?自从你亲自跑去仙侍居找知新的那一刻,她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况且,炼眉本就属意与你,经常探听你的消息,想必知新的名字很快就会传到她的耳朵里,你觉得到那时风杳会不知?”
遥知新心道,现在说话的还是莫掌门吗?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之前在仙侍居分明很温柔,现在却严肃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冷露道:“当时影殊病了,我一时心急,失了分寸。”
莫之白道:“以炼眉睚眦必报的性子,她之所以能安静这么多年,是因为她以为知新死了,若是她知道知新还活着,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遥知新头皮一阵发麻,心中一惊,死?她死过????
“一定不是我。”
冷露道:“谁在那?”
遥知新暗叫不妙,连忙屏住呼吸,带着望舒闪身溜走。
冷露仙君紧追不舍,遥知新抓着望舒的胳膊,道:“好握云,好灵囊,借我点灵力用用。”
脚步声越来越来近,遥知新心道,完了完了,正琢磨着一会被抓之后怎么稍稍狡辩一下,谁知千钧一发之际,她竟在握云的助力下,逃离了定舟。
眼见此人要逃,冷露连忙飞身去抓,却只扯掉了此人的衣袖。
莫之白追了上来,道:“抓到了吗?”
冷露摇摇头。
莫之白道:“告辞。”
莫之白走后,冷露将扯下的碎衣凑到鼻尖,清雅的桃花香掺杂着淡淡的檀香,沁人心脾,他嘴角微微上扬,他想,不用再追查,是谁偷听,他已了然于心了。
冷露道:“你好久不回来了,回来看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