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茉突然有种心寒的感觉。
自己分明将所有事情据实已告，柏羽也认可了，居然还会翻脸。
如果真想用柏家父子的谈话内容去换物资点，又何必说出来，让他们警惕。
果然她和柏羽之间就只能是单纯的利益交换吗？可打破这一点的人是柏羽。
现在这样的态度太伤人了。
“翻脸无情！”小茉恶狠狠的撇下四个字，踏着沉重的脚步往房间走，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柏羽。
被留下的柏羽纳闷的很。
这丫头是怎么了，之前都会激烈反驳，今天怎么又赌气走了。
“羽儿啊，你是真的会气人啊，再这样下去，小茉迟早又要被你气的离开天选城。”柏司远回来的正是时候，刚好在门口听到两人的对话。
“爸？”
“对她好一点，别总是让她不开心。”柏司远脱下外套挂在一边，“跟我去书房。”
“好。”
楼梯的中间，小茉还没走上二楼，就听到柏司远回来的动静。
刚要回头，又听到柏司远叫柏羽去书房说话。
生气归生气，她想要做的事，要达到的目的不能耽搁。
她扭头悄悄下楼，往书房的方向，看准柏羽进去后关门的时机，将硬卡片卡在门底部边框的位置。
书房的门厚重，被卡片卡着，留下一道缝隙。
里面的柏家父子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门的异样，像寻常一样在书房内说话。
幸好柏家没有佣人，小茉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墙边偷听里面的对话。
有一道门缝果然不同，书房内的声音，即使不算大，外面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小茉终于能听得清楚，但可惜柏家父子并没有谈什么特别的话，大致是在说今天发生的事。
“羽儿啊，她既然坦白的告诉你关于交易的事，你怎么就不能坦诚点对待她呢？看你把她气的。”
大概因为小茉是异能者的缘故，柏司远总是有意无意的护着她。
“爸，我也没有故意气她，只是那么一说。”
“就那么一说也够气人的，你捧着物资点求她帮忙搜寻信息，还这么不客气，要是我啊，肯定要收拾东西离开天选城。”
“不至于吧？上次是我冲动赶她走，这次不一样。”柏羽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在哪里。
“算了，以后记得对她好一点就是了。”柏司远停顿了，听动作的声音，像是在翻找些什么。
书房门外的小茉不由得往门缝的位置又凑近了一些，不想放过任何一句对话内容。
可惜之后都是在聊一些有的没的，工作上的事情，对小茉来说完全不重要。
直到柏司远叫柏羽早点去休息时，她才匆忙收起硬卡片，溜之大吉。
书房门的位置，硬卡片被抽走后，门并没有随之关上，而是停留在之前的位置，仍然留下一道缝隙。
在门后观察的柏羽突然会心一笑：“爸，这丫头机警的很，溜的很快。”
“要不是你气着她了，她用得着来偷听吗？我看她是在意你有没有继续说她坏话。”柏司远年长，人也成熟，就是要句句话都护着小茉。
夜深，小茉稍稍眯了一会就起来，刻意用冷水洗脸，好让自己清醒。
又在外套口袋中装上各种各样的工具，包括再次从柏羽那里悄悄拿走的□□和营养棒。
确认柏家父子熟睡后，不动声色的离开了别墅。
夜静而凉，B1区的街道上时不时卷起一阵风，吹得小茉瑟瑟发抖。
被风卷起的落叶粘在小茉的外套上，让她发觉了些许不对劲。
那是一片枯叶，中间有两三个洞，用手指轻轻一拈，枯叶立刻碎成了渣。
天选城内的树叶也会枯成这样吗？
还记得学者曾经说过，即使翠星已经不分时节，但天选城内大致还是遵循旧时。
五月初，算是生长的时节，就算有落叶也不会枯成这样。
小茉抬头去寻找落叶的来源，这才发现附近很多树木的叶子已经枯了一半。
“怎么会这样？”她还记得白天在C18区的时候，风景如画，一点枯萎的痕迹都没有。
“其实人类最后的乐园也在逐渐衰败。”
“叔叔？”小茉找落叶的来源找的出神，连柏司远站在身后也没发觉。
“半夜跑出来，不会是想悄悄离开吧？城门关了，你也出不去。”柏司远睡的不沉，听到动静时就跟了出来。
“不是啊，有些事晚上做比较方便。”小茉有些尴尬，对她这么好的叔叔，她也只能撒谎骗人，不能如实相告。
要找叔叔家儿子的把柄这种事，怎么能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呢。
见柏司远有些疑惑的样子，小茉赶紧岔开话题：“叔叔，你刚才说什么，天选城在衰败？”
“是啊，”柏司远知道小茉白天去了C18区，于是向她提起，“知道为什么养殖种植区放在C18区吗？”
小茉摇头，这些事好像没听学者说过，也可能是时间太久，忘记了。
“因为C18区所处的位置是整个天选城内能量最丰沛的，将产粮的重地放在C18区再合适不过。至于人居住的和加工生产的地方，枯些败些也无所谓。”
“叔叔，你的意思是，翠星的枯萎并不是在天选城停止了，而是不断地向天选城蔓延，迟早有一天城内也会变成外面的样子？”
柏司远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后，才低声回应道：“所以，能在枯萎的地方生存下来的异能者至关重要，并不仅仅因为我仁慈，你明白吗？”
小茉想起了大家的异能，在贫瘠的土地上种粮食，加大水流灌溉植物，提升温度来保暖等等。
用人的力量来改变环境的现状，异能者应该是值得被重视，被保护的存在。
想到这些，小茉对柏司远更加敬重。
并非理想主义，是真正的大格局。
但小茉是个倔强又时常会反骨的人，柏司远是柏司远，柏羽是柏羽。柏司远对她再好，也不能阻挡她查找柏羽把柄的脚步。
“叔叔，夜深了，你快点回去休息吧。”
柏司远似乎真的不知道小茉为什么半夜跑出来：“好，你也别累着自己啊。”
*
到达通往A区的关卡附近时，小茉隐身了，她不想被监控记录到她半夜进入A区。
即使监控不多，她也算是领略到厉害之处，若真想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还是有可能的。
目的地是管理署大楼。
大楼距离关卡大概五条街之远，时间还算早，小茉并不着急，没有搭乘公共交通工具，而是一路隐身用脚走过去。
白天发生的事还给她提了另外一个醒。
王锗和精神种族有密切关系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会着急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精神种族。
问不出结果，就转向柏羽，看来这个王锗平时和柏羽也很不对付。
如果能潜入王锗的办公室查找一番，说不定能找到些有用信息。
管理署大楼可以称得上是地标性建筑，天选城内就属它楼层最高，足足有十八层之高。
从前学者说过，人类在故土之时，建起百层高楼都不在话下。但在翠星，十八层已经是星球之最。
据说是因为管理署要管控的事项太多，才会建这么高的楼。
绕到大楼后身寻找入口的小茉仰望楼顶。
果然很高，让周围的建筑都黯然失色，全都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
和其他大楼一样，管理署的后门也是用来扔垃圾的。
小茉用□□轻松开门，潜了进去。
听说管理署是很重要的部门，竟然也和物资监查部一样，整层都看不到一个监控。
天选城的掌权者们就真的对普通人如此放心，只警戒异能者吗？
恐怕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到，有一天会有异能者用隐身的方式走进来。
一二三楼都是办事大厅，有很多接待窗口，小茉看了楼层指示牌后，从楼梯往上爬。
管理官的职责是监督管理署工作，办公室在顶层署长办公室的旁边。
和署长的办公室比起来，算是小小的一间，一点也不气派，让人感觉管理官就是个虚职。
见到管理官的办公室后，对于王锗每天在酒店宴会厅胡吃海塞的行为也能理解，应该是无事可做。
寻常的门，普通的门禁，小茉开的很轻松。
小小的办公室内，正对门的地方有一张桌子，放着电脑。
墙角的位置是一个水吧，酒、茶、咖啡和一些简单的小吃水果，一应俱全。
水吧前放着几只高脚凳，除此以外，再无其他摆设。
管理官果然是个虚职吗？
小茉绕到桌前，正要伸手去开电脑，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惊的她左脚绊右脚，摔在了地上：“哎呦……”
“啊啊啊啊，你没事吧？”
紧张的声音响起，小茉扒着桌角面前站起来，顺手揉了揉摔疼的部位：“肖梨？”
隐身的状态，肖梨能感觉到小茉的存在，却没办法上去搀扶。
“他这个办公室什么秘密都没有，你来错地方了。”
“啊？”小茉疑惑的同时又庆幸她的真实目的没人知道，肖梨大概以为她是来找狩猎人秘密基地相关信息的，“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睡不着，在窗前发呆来着，然后就看见你从我家院外走过去了。”
“你怎么能这样跟着我呢？”小茉不担心肖梨坏事，只是肖梨不能隐身，这样一路跟过来，势必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