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隙

萧权山,从你幼时我开始住进你的心里,已经很多年了。

你排斥我,愤懑我,因为我,本身就是引领你下落的恶眼。

你不堪的身世,你坎坷破碎的幼年,再至你从来就不曾得到任何人细微的情意。

你得到的,是你幼时不懂事,出冷宫偷偷游玩,然后被一群小太监拦住去路,惶恐不安年幼的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也许每个人心中都会存在残缺,而每个人寻找残缺的方式近不相同。

他们拦住了你,围住你的去路,再解开裤袋,尿液倾洒在你的身上,极尽侮辱。

你孤寂,你惶恐不安,你逃跑似的回到冷宫,想要诉说这不知名的痛苦而不知方式,只呆呆的站在冷宫一隅,用冬天雪水化开的冷水一遍遍清扫着自己的身体。

即使你后来势升,轻轻一挥手,让虎奎卫用更恶毒更下贱的方式侮辱着他们,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你登极之后,处置过这样的很大一批人,没有人敢对此有异议,但其实只有你自己知道,只有你知道,你心中的残缺已成,无论用怎样的方式,都已经没有办法去弥补你心中已然受到的残缺。

并不是你身体上受到的屈辱,你真正的残缺,早已落在你日积月累的无数无法言说的疤痕之中。

萧权山,我在你的意识里轻轻的呼唤你。

你小的时候,我就进来到你的身体里,或许年幼的你,当时还有一段你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温情记忆在你记忆冥冥之中支撑着你。

你总排斥我的出现,我真正开始出现之际,是在青州,是当时剿匪,其中有一主匪是从中原过来,他清楚你的来历,清楚你的身世。

认出你时,他被绑在人群之中,对着你大口吐了一段唾沫,辱骂道:“你这个洗脚婢生出的杂种!”

是的,你的母亲,曾经为宫中嫔妃带来的洗脚婢,不过是一朝走运登上龙床,从此,才有了你。

当时你在青州深山里,天空群星璀璨,月光闲淡,你正擦拭着剑上沾上的不知名的鲜血。

当时的你听此言,静静的微抬起头,凝视着这声音的来源,这落草的寇匪。

当时你的心腹已经跟了你一段时间,清楚你表面随性自然实则绝傲孤狠的脾性,均倒吸一口冷气。

如果说当时有人观察你的神态的话,当时的你的神态仍旧自在,像是只是听到无关人的一句闲聊而已。

你擦好剑,走在那人的身边,用剑尖挑起这人的脸颊,细细打量,像是看见了极好笑的东西随意道:“本王说是谁,原来是你。”

这草匪像是更加来劲,更加大力的唾了一口,继续道:“你也配谈我的名讳!昔年我在三王爷府里做事时你这个孽种还在冷宫里蜷叫,如今京城容不下你赶到青州,萧权山,你这个狗杂种!你在这看我有任何一个好歹,看回去三王爷如何收拾你!”

你仍旧是风轻云淡的,看着面前这不知哪里来的野人,这人,你是有些印象的,昔年三王爷进宫觐见皇后,你自然是没资格的,在御膳房偷食物时正好被御厨抓住,恰好当时三王爷身边的侍卫来护送菜品,瞧见了被打的你。

然后的事情,其实完全就是可以预料的,当时的你被打的神志不清,恰好这侍卫过来看见如幼猴惨叫般的你,人对弱小之物向来是有蹂|躏之心。

那时的你,被打的奄奄一息,昏迷前,最后的印象是这人一脚揣在你的胸口,你横飞摔在墙上,大口地鲜血从五官流出。

“如何?当年那一脚!”说到此,这人像是心中不解气,连忙又道,“现今留了你一条性命,老子向来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你敢杀我,那边三王爷马上知晓,你这小命我看在青州都会随时有人杀你!太子孱弱,我看这王位迟早是三王爷的!那个什么太子太傅也只配给三王爷提鞋,还有朝中那群百官,哪一个不畏惧三王爷?……”

这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你剑,早已比你的心智更快,在他提及了你记忆中的某个不能让别人言说的人时,你的剑,已然一刀落平,割下了这人的嘴巴。

你不理面前这人被割嘴巴后声音不能平直的呜呜大叫,只是可惜的看着自己的剑锋,仿若吃饭喝水一般随意道:“可惜,这么肮脏的血液,沾在本王的剑上。”

随即,你像是再也不想多谈,只示意手下道这的野匪全屠,而面前这人,用一刀一刀的割片,割到全身上下只剩骨头还让他吊着一口气玩。

说完,你笑了下,像是对人一刀一刀如割片一般达到最后骨头的状态觉得有趣,你郑重的重新擦拭好剑峰,想着这剑还是当年你练剑时无兵器趁手,那人示意兵器库按照你的习惯给你打造的一柄,虽然只是随意一喊,但却仍然让你开心很久。

你郑重的将长剑放进剑柄,随意地看着面前这山头满匪皆屠,掺叫满地。

最后,那座山血液尸身堆积,血味混合着尸臭味凝聚沉积了好几天在山头才被瘴气吹散。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萧权山,但不得不说,在青州的那段时光,是我作为你意识中的另一段意识最为自在之日。

自在的不是权力,而是随时随地能够释放出来的恶。

而这些恶,你在京城,换句话说,是你在谢三行身边就做不到,我时常觉得疑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会让你觉得你不断示好就会得到别人的好,是你总觉得你付出所有,对方就会看你一眼,是你总会想到把世间所有好的东西给他,他就会愿意和你说话。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你有这些想法,还是说,这就是人的劣根使然,总想要给最好的给所爱的人。

但,你所爱的人,愿意去要吗?

那时的你不明白,总把你心智意识里的恶,也就是我压到最低,才会去见你最爱的人。

到底是你出了问题还是我出了问题,萧权山,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还想不明白,我和你一起,都会葬送在这权力斗争之下。

你所爱的人,仍旧不会再高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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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帝师
连载中朱知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