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伏黑怜的话，芥川龙之介已经做好了被警察围堵的准备。
推开堀口宅的黄铜门，白色的自然光照射进来，跟想象中停满了车队，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不同，外面只站了一个人。
那人年纪在三四十之间，少白头，皮肤黝黑。
他身着一身板正的黑色警服，手里拿着在五金店几百日元就可以买到的喇叭，站得笔直。
看他的警衔，是个警部。
“很刺耳诶。”伏黑怜揉着太阳穴说道。
“这里是警方封闭区域，还请伏黑先生谅解。”那名警察关掉喇叭，鞠躬道。
他的鞠躬机械而没有诚意。
“小夜警官这么多年还是没变，还是一副随时死掉都可以的样子。”只听伏黑怜抱怨道。
看样子这个名叫小夜的警察应该和伏黑怜认识，虽然分不清现在的情况，但芥川龙之介僵硬的肩膀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为职业牺牲是本人的荣幸，伏黑先生，您和您身后的那位先生现在应该下来了，请不要破坏现场。”小夜警官的眼睛微微眯起，淡淡说道。
“哈，真是的，知道了，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谁破坏的多一点。”伏黑怜摆了摆手，真的走了下来。
芥川龙之介跟着，也走到石子路上，这幅样子有些剑拔弩张，但他又说不清，似乎这场景里只有他一个人在认真似的。
“你那个上司还好吧。”就听伏黑怜挑刺到。
芥川龙之介还记得电话里的尖叫声。
“托您的福，藤间管理官今后都不用写文书了。”小夜警官眼神没有任何动摇，似乎他的上司真的受了祝福似的。
“但是，虽这么说，藤间先生家里阔绰，说不定会找人让他恢复好。”小夜警官停顿了一下，填补道：“毕竟24岁的警视管理官未来大有作为。”
“那我算不算做了白工。”伏黑怜歪过头苦恼道，“果然报酬还是不够多吧。”
芥川龙之介大致明白伏黑怜说的报酬是什么，因为那个双臂受伤的上司能治好，所以伏黑怜对警方的惩罚不够了。
“这个全凭您高兴，上面只让我安慰好您。”小夜警官并没有给上司说情的意思。
“那先放他一段时间吧。”
就听伏黑怜最后决定道。
这时，小夜警官口袋里响起手机原厂设置的铃声，他说了声抱歉，并没有回避他们，直接接通电话。
“没有找到吗？”小夜警官皱起眉头来，严肃地问道。
看样子，电话那头是他的下属。
【抱歉，文花小姐现在还没有找到，我和直见警官已经调取了当时的录像，文花小姐没有通过门离开，期间，也没有任何人通过门。】
小夜警官的手机通话声音设置的很大，即便离了五六米远，芥川龙之介还是听清手机里的人在说什么。
【这应该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那间房只有一个出口，只有异能者才能做到。】
“上面现在不会派特殊人士帮忙处理这件事，先后两个受害人家属失踪，这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说得清的。”
【但现在能找的都找了。】
“那就继续找，至少有个态度。”
【是。】能听得出，电话那边松了一口气。
放下电话，小夜警官有些尴尬地揉了揉脑袋，“抱歉，让你们见笑了。”
“已经习惯了，没有事我们就先走了。”就听伏黑怜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嗯，再见，请不要再私闯警戒区了。”
“知道了。”伏黑怜随意地摆了摆手，向石桥的汽车走去。
在一人一咒灵相平行时，他们的视线短暂地交接在一起，很快，没有任何回头的错开，芥川龙之介站在伏黑怜身后，并没有错过这个细节。
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回想起自己和伏黑怜来到堀口宅时，是他负责检查二楼，当时他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那个时候，他有闻到走廊里的尸臭味吗？
答案是否定的。
这种认知的出入，让芥川龙之介一时间陷入自我怀疑之中，他怀疑自己在上二楼的一瞬间就被咒灵攻击了，才会使得他两次的嗅觉出现差异。
重新坐回车里，芥川龙之介靠在椅背上不断地回忆着，但越回忆，只会越怀疑自己。
车子的发动机启动，伏黑怜看向副驾驶一脸凝重的青年，他的视线重新回到挡风玻璃后蜿蜒的山间公路，道“我还以为你会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呢。”
“确实，但我现在在想另一件事，二楼楼梯的味道……”
“原来是这个，在你昏迷的时候我确实上过楼，那次应该没闻到味道，至少没有注意到，不排除因为着急所以忽略掉了。”伏黑怜仔细回忆道。
“后来，我们两个一起走长廊的时候，我确实和你一样，闻到那个味道了。”
“这不可能，那种味道不是一时半会能留下或是清除掉的。”芥川龙之介否定道，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他想。
“我不觉得是我们的感觉出错。”就听伏黑怜说道。
上车这么久，车仍然停在石桥上，就见小夜警官从树丛里推出一辆自行车来，看了他们一眼，慢悠悠地骑远了。
“那怎么解释？”芥川龙之介对上那双金色眸子，现在他急需一个答案。
“也许是现实出错了。”伏黑怜慢悠悠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
“是异能力不神奇，还是咒力不奇怪？芥川君，我们本就生活在光怪陆离之中啊，而且是光怪陆离本身，不管是什么，都可以大胆设想吧。”
“……”芥川龙之介吞咽着唾液，“现实错误”，这种东西就像是在否定他的存在一样，让他像是被重物撞击了似的，脑袋沉甸甸的。
直到嘴里发干，他才道：“好吧。”
他最后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感觉和记忆。
“芥川君，如果不介意的话，能给我讲一下你昏迷后都看到了什么吗？”伏黑怜轻声问道，车外突然吹过一阵风，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许久，伏黑怜收回停在某处树枝上的视线，道：“原来是这样啊。”
“什么？”芥川龙之介问道。
“芥川君以后会知道的。”
——
港口Mafia大厦顶层，中原中也手中攥着文件，没有敲门，就直接推开了首领办公室的大门。
两边的守卫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得不敢阻拦。
他在门前停顿了一下，忍住快要爆炸的情绪，面无表情地向坐在老板椅上的人问好，才快步走到办公桌前。
“希海那边怎么回事？我不认为你会做这种事，但这个，就摆在眼前。”他努力控制着情绪，将文件放在太宰治面前。
这并不是平日里无关紧要的拌嘴，说着要杀死的话，但谁不知道，是绝无可能的。
太宰治拿起文件，上面一个个敏感词汇并没有让他露出任何震惊的情绪。
“这个人，是你手下的人吧。我可不是那种越过人去指派行动的混蛋上司呢。”太宰治面上不在意地说道。
“喂，我才不会叫他去做这种事。”明明是过来兴师问罪的，现在反倒成了他的嫌疑，中原中也解释着。
希海制药和港口Mafia有研究项目上的合作，合作方的老总死掉了，自然有些事需要变动更改，中原中也作为负责人，加班将双方的协议和这些年的合作重新看了一遍，做好交接准备。
但是，就是这份他曾经在上面签字的文件，让他受到不小的刺激。
中原中也记忆中的协议内容为——希海制药对港口Maifa研究的Alloy抗咒灵放射剂提供技术支持，港口Mafia为希海株式会社提供对外宣发、广告等文娱项目资源。
技术这种东西没有就是没有，而文娱资源这块，港口Mafia作为启光娱乐集团的背后掌控者，则是要多少有多少，可以说，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他们从一代抗咒灵放射剂起就一直合作，到现在已经到了第三个年头。
问题就出在，中原中也发现希海制药和启光娱乐公司越过港口Mafia有了其他联系。
而这个联系正是出自他下属的安排。
他不认为一直作为他左膀右臂的下属会做出这种事，但为了找到原因，还是将那名下属第一时间控制了起来。
那名下属拿出银色信封，表示他所做的一切皆是听从上级命令。
银色信封正是港口Mafia首领才能使用的，手工制成，材料特殊，无法伪造，正是如此，中原中也才找上太宰治来要个说法。
“这封信，确实是真的。”太宰治拿着那封信纸说道，“但我没有写哦。”
“你的意思是有人胆大包天，伪造你的笔记下达命令，不对，信纸就放在首领办公室，那个人怎么偷到的。”中原中也的火气降下来了些，问道。
“不是我写的信，但又确实是我下达的命令。”
“你什么意思？这种事情是能随意下达的吗？那个女孩才12岁，她爹是个混蛋，我们也是吗？”中原中也好不容易恢复的理智再次暴走，他拍着桌子怒道。
“看你说的，就是一个事实盖住了另一个事实的意思。唉，说多了你也听不明白。”太宰治将信封扔到桌子上，他的眼睛里翻涌着什么黑色的东西。
“港口Mafia被人拿来背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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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