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秋蓬大是惊讶。
凰枢洲极少玄修，就算偶尔遇见，也都是些半吊子，少有人敢这般自信。
“你确定？”他皱眉再问。
他们目前处于长衡山脉边缘，要是往东南方向绕，就会往山脉内跑。
长衡山脉内部之险峻，绝非他们这点人能横渡。
龚石玉点头，“不换方向，撞上后我们能斩杀妖兽，但会有二死七重伤；换方向会绕点路，今日平安无事。”
“敢问道友师承何处？”云秋蓬没有轻信。
“无门无派，一介散修。”龚石玉答得平淡。
云秋蓬：“……”
他本来不大信，听到这话竟奇异的有丝信了。
散修能有这般自信？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忽悠他？
“那道友可能算到，我们几日后能平安抵达天垣城？”他问。
龚石玉轻叹了声，“本来绕道四日可达，现在嘛，明日我们就能遇到贵人，抵达目的地。”
“什么？”云秋蓬被这转折弄懵了下。
龚石云补充道：“但会死不少人。”
“道友这话……”
“小心了。”龚石玉道。
云秋蓬也察觉到什么，面色倏变，霍然召出佩剑，朝上跃去，“小心！”
“嘤！”
一声刺耳尖叫陡然传来，有如婴儿啼哭。
山丘般巨大的飞禽，自上方云层俯冲而下，一口啄住还不及反应的修者，在空中拐了个弯，脖子一仰，就将那人吞入腹里，继续飞着朝其他人攻来。
云秋蓬催动灵力，一剑斩出。
剑芒劈中飞禽。
飞禽羽毛纷纷落下，但并未伤重。
它翅膀一扇，换了个方向，继续攻来。
这飞禽外形似鹰雕，只头上长了对树杈似的角，那角一亮，有雷电闪烁其间，猛地朝云秋蓬以及四周其他修者劈去。
“是蛊雕！”
周围灵修惊呼，纷纷御器躲开。
云秋蓬执剑防御，将袭来的电光借力旋转甩出。
就这耽搁的一瞬，蛊雕再次叼住一人，扑打着翅膀催动劲风刮来！
“退！退入山中！”云秋蓬高呼，“空中不利于我等！”
空中是蛊雕的主场。
且四阶妖兽，相当于辟海境-中湖期实力，强过他们这边绝大多数人。
众人闻言，立即朝下飞降。
他们飞得不算高，但也不算太低，全力以赴下，不到十息便能彻底落地。
可蛊雕哪会让他们轻易逃脱，一边释放雷电攻击，一边俯冲着左突右袭，不少人被电得直接坠落。
载着寻黎两人的随舟卫也没能幸免。
电流一击，那随舟卫便昏死过去，脚下法器失去主人操控，跟着坠落。
寻黎反应迅即，一把扯住云杳杳，施展新悟的乘风术，自空中飘然而下，同时使出御物术，托住昏死过去的随舟卫和他的法器，没让人摔伤。
“哇！”云杳杳惊呼着，速度极快地一捞，将她拿出来的灵果糕点通通收回，又亮着眼睛看向寻黎，“姐姐你真厉害！”
“我有护身玉符，蛊雕伤不到我，姐姐不用在意我，你自己小心。”小姑娘说着，收起法器，一把扯住昏死的随舟卫，往旁边躲去。
她人娇小，力气却是不小，提着一个成人犹如抓着一只小鸡，丝毫不显费劲。
“嘤！”蛊雕俯冲下来。
寻黎跟着躲避，召出墨玉刀。
蛊雕贴着地面掠过，继续往上冲去，云秋蓬和其他几位辟海境修者找到机会，同时朝它攻来。
术法绽放，剑芒锋利，不过几息就将大雕拍下地。
寻黎往后退开，想观察辟海境高手所施展的术法，又被对方灵力余浪所激，不得不退得更远。
等她再想去细观术法时，云秋蓬已将雕头斩下。
四阶妖兽厉害是厉害，但这边辟海境高手不止一位，经过最初的混乱后，组织起来一回击，便能稳杀蛊雕。
这也是云秋蓬在听到龚石玉的话时，并不急着做决定的原因。
“杳杳？”云秋蓬朝森林里喊了声。
“叔叔，我在这儿！”云杳杳挥手应声，一只手提着昏死过去的随舟卫出来。
云秋蓬松了口气，叫来没受伤的随舟卫，清点人数，救治伤者。
随舟卫很快清点完毕，过来汇报。
云秋蓬听到答案惊了下，“二死七重伤？”
“是，其余都是轻伤，并不要紧。”随舟卫领头道。
云秋蓬顾不得其他，视线往人群中一扫，很快看到跟寻黎坐在一处的龚石玉。
“吩咐下去，今日天色已晚，先就地歇息。”他说着，大步朝龚石玉走去。
“龚道友。”云秋蓬拱手招呼，同时细致打量寻黎和龚石玉二人。
龚石玉少年隽美，面色苍白，明显有伤在身；寻黎青春靓丽，容貌不算太出挑，但也不差。
两人看着都不像散修。
不是穿着打扮不像，而是精神气质不像。
他们有着天生的自信从容，跟需要卖命才能生存下去的散修截然不同。
云秋蓬心里转了几转，低声询问道：“道友先前说，我们明日就能遇到贵人抵达目的，但会死不少人？”
“是。”龚石玉点头。
云秋蓬皱紧眉头：“这是为何？”
“因为适才一战，恰好惊动一只六阶妖兽，它今晚就会过来追杀我等。”
“什么！”云秋蓬大骇。
六阶妖兽，相当于灵宫筑台境修者，若是遇上，足以团灭他们这两百人！
这人何以如此淡定的，吐出如此惊人之语！
云秋蓬几乎惊狂，又赶忙压低声音道：“道友所言为真？”
“卦象是这样显示的。”龚石玉无辜看着他。
旁边寻黎一听，立即感受到熟悉的味道。
当初他坑叶胥一行人时，也是这表现。
“道友为何不惊？”云秋蓬紧蹙头眉，满是狐疑。
“这是道友的选择，我为何要惊？”龚石玉仿佛不太明白，“不是道友不想绕远路的吗？”
云秋蓬：“……”
云秋蓬被噎了那么一瞬，拳头都硬了。
他按住不爽，声音冷了冷，“道友不也与我等一处，莫非道友能对付六阶妖兽？”
“不能啊，玄修体弱是众所周知的事。”龚石玉答得理所当然。
云秋蓬拳头再紧了紧，“那道友为何不急？”
“因为我们能活着遇到贵人。”龚石玉道。
云秋蓬一怔，“我们？”
“你、我，以及所在意的人，其他人嘛……虽然伤亡有点大，但总有人能幸运获救。”龚石玉对此无所谓。
只要不是他在意的人，死活随意。
寻黎觉得他这态度，早晚有一天要被人套麻袋。
哦，他是玄修，被套麻袋估计也能算出是谁干的。啧。
“没法避免？”云秋蓬眉头紧皱。
龚石玉摇头：“若没遇到那头蛊雕，绕点路或许能平安抵达，现在我们已经被六阶妖兽盯上，再想跑……也要看那妖兽让不让。”
六阶妖兽已经生出灵智，智商不弱于人。
而妖兽跟人族天生对立，互为死敌，每年妖兽会组成兽潮冲击人族城池，人族宗门大派也会时不时派遣弟子，进山历练猎杀妖兽。
云秋蓬也知道这点。
他暗自思索，虽说自己等人不会有事，但云舟出事无其他人存活，难免要受人诟病，届时指不定还会影响到云家远行云舟的名声。
“那六阶妖兽是什么兽？何时攻来？”云秋蓬细问。
龚石玉笑了下，“玄术并非全知全能，天机也不是白纸黑字能让你看得清清楚楚，我只知道今晚子时之前，我们都不会有事。”
“子时之前……”云秋蓬低喃着，又问：“那贵人是谁？我们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能遇到？”
“我只看到否极泰来，死而后生。”龚石玉道。
云秋蓬拧眉，对这答案有所不满。
可又没法说什么。
人家玄术就只能看到这点，问多了，谁知道对方会不会胡诌乱说？
他认真看了龚石玉好一会儿，再道：“不知道友为何前往天垣城？”
“天垣城乃太玄四大洲城之一，向往已久，想去看看。”龚石玉道。
“只是这？”
“当然。”
云秋蓬皱眉看他，好一会儿后，又扫了眼寻黎，到底是没继续说什么，拱手客气了下，转身先去准备了。
寻黎等他走远，才问龚石玉，“你当真不知道那六阶妖兽是什么兽，贵人是什么人？”
龚石玉摇了摇头，“六阶善水驱冰的妖兽太多，线索太少，推断不出。”
“善水驱冰？”寻黎诧异，“刚刚怎么不跟云秋蓬说？”
“我一不是他亲朋好友，二不是他下属雇佣，为何要跟他事事说清？”龚石玉反问。
哦。
寻黎听出来了。
他这是对云秋蓬有不满。
“那贵人呢？”
“这群人修为不高，于他们而言，能称之为贵人的太多。”龚石玉道。
寻黎抓住关键，“于他们而言？”
“嗯，我看不到你身上因果，也看不到我自己的，只能从他们身上推测。”龚石玉道。
看不到她的？
寻黎有点惊讶，“那时你说我是异界来客，也是因为看不到我身上因果？”
“是。”龚石玉承认，嘴角轻弯出抹笑，“那时我对你很好奇，因为你身上不沾因果，通常来说，人活着便有恩怨情仇，便有因果轮回，无人能避免。”
寻黎也是惊了下。
这是因为她是穿越者，还是……真的因为她是女魔头转世？
辟海境又细分为：前池、中湖、后海三个小阶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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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妖兽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