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蓝本来以为追求温揽州的时候,他总以忙各式各样的事情拒绝自己是借口。
经过她死皮赖脸屈尊当个小跟班的一天发现温揽州他很诚实。
这还是周末,上午他勤工俭学去图书馆整理图书,午饭时候也不闲着,捧着打印出的论文在等她吃饭的时候阅读。
昏昏欲睡的下午,薄蓝趴在一边的桌子上睡得手脚发麻醒过来,那一推车的图书已经整理完,他坐在对面手中的论文只剩薄薄四五页。
下午三点钟他又需要去到德育楼与导师见面,薄蓝很有自知之明地没问。
晚饭时候她眼睁睁看着他用一整天的碎片时间翻过论文的最后一页。
真可怕。
跟这种人在一起感觉我这个美少女像是凑数的人类。
从没谈过学术氛围这么浓厚的恋爱。
她一点谈情说爱的心思都起不来,满脑子都在盘算着这位有目共睹的优秀人才能不能收入她哥麾下,为薄家搞钱。
出了食堂,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瑟瑟寒风中薄蓝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送你回去?”
此刻她终于感觉自己在温揽州这存在感稍微高了一丢丢。
从未谈过如此憋屈的恋爱。
“温大忙人终于能闲下来了?”薄蓝并不会为此有什么怨言,她其实很习惯旁人忙碌自己等在一边的状态。
温揽州和哥哥一样是为了变得优秀才这样努力这样忙碌的,她很敬佩这一类人,甚至会因为这样像小时候陪伴忙碌的哥哥会感到安心。
“赏脸一起去趟外边买杯咖啡好不好?”
周芙清摘下耳机,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间看到了刚回来的薄蓝。
“一直没睡?”薄蓝递给她一杯外带咖啡,“截止在明天?”
周芙清接过咖啡,喝了一大口,加了冰的咖啡更加提神醒脑了,声音仍难掩飘忽,“是啊,差不多了,收尾今晚上搞定!”
薄蓝脱下外套,周芙清忍不住托腮看人换衣服。
表演专业从来不缺美女,可薄蓝依旧在里面漂亮得脱俗,不止一张脸蛋,身材也是无可挑剔,夏日穿着单薄的时候特别有优势。
感慨地开口,“啊,无情又不知趣的冬天。”
薄蓝:?
算了,她也习惯了这个戏剧影视文学专业的室友时不时冒出句咏叹调,这个专业大家通常也叫编剧专业。
“你嘴怎么有点红?”作为未来编剧预备役就是要懂得对美的欣赏,她一边喝着冰咖啡,一边看薄蓝。
薄蓝换上了毛茸茸的睡衣,听到她说自己嘴有点红,顾不得系扣子,嘴上反问了一句有吗,伸手抓起桌上的镜子仔细端详。
自己的脸映在镜子上时,薄蓝就发现了,这是因为有点肿了!
靠!温揽州这个狗东西!
“哈哈,可能是因为我今晚吃了辣。”
周芙清很快喝完了冰咖啡,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这就是水做的女子吧~”扭过身,手指落回键盘,重新进入状态。
薄蓝盯着自己有点肿的嘴巴,心里越发不痛快。
以前的那些前任哪个敢第一回就给我啃肿了???
这不分手还留着过年?
薄蓝与每一任男朋友处不长。
周芙清说她是病,喜欢的时候恨不得把人捧上天,不喜欢的时候翻脸比谁都快,不过,美女嘛,就该如此!
薄蓝托腮望着镜中那张朱唇粉面,忠于自己的真实感受怎么能算病呢?男人如衣服,不够喜欢了穿烦了就得换。
其实今天一整天,薄蓝都没升起什么谈情说爱的心思,可惜这份纯洁戛然而止在半小时前。
她缠着温揽州让他陪,心里觉得特别像小时候哥哥好不容易忙完,自己缠着哥哥,心里头免不得存了份依赖和亲近。
可温揽州又不是哥哥,长相脾气都完全不一样,他总是神色淡淡的,也不会跟哥哥一样对自己没脾气一般地哄。
她知道温揽州不是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哥哥,但她已经习惯了索要报酬,面对温揽州的冷淡心里就觉得不大舒坦。
薄蓝侧过脸看他,被拢在灯光下的温揽州似乎整个人泛着暖光,连发丝睫毛都染着暖色,浅淡的唇色看起来更加诱人,他侧过脸望向她,眸中波澜不惊,淡漠悠远的神情,如同一座完美的雕像。
扑通扑通。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薄蓝想起那天神秘的声音和她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他到底还有什么魅力能让自己对他那么念念不忘痴心不改为爱疯魔的?
脸,这张无比契合她审美的脸!
温揽州被她猝不及防扯到了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冬日里各自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延缓了人的感知,他感受到薄蓝近在咫尺的呼吸时才意识到她一双手臂松松环着自己的肩膀。
等他想到薄蓝要做什么的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
他听到一声轻笑,面前的女孩掐着嗓子捏着矫揉造作的语调,“揽州哥哥还真好亲呢!”
踹在衣兜的一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到好像失去知觉。
得寸进尺!
生气,但没被冲昏头脑到失去周围世界的感知,反倒感官放大了数倍一般。
残留在唇角的柔软触觉,她甜到让人觉得腻的香气,温热的呼吸,压在肩膀的重量,冰凉的空气,呼呼的风声,分外清晰地几米外的人来人往。
“你不会生……”气了吧?
薄蓝还没说完,就被人为采用物理方式打断了。
回忆结束。
她不理解。
以她的个人经验来说,之前的男友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有了亲密接触,哪个不是开心的,不说本就开朗类型的,就是沉稳类型的都难免有些腻腻歪歪的。
哪有温揽州这样的,不光半点亏吃不得地报复回来,还生气。
他生什么气?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没关系,不理解,也没必要去理解。
这种无缘无故脾气稀烂的男的,要不是长着一张我喜欢的脸,谁爱要谁要,狗都不要!
谈恋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的,又不是受气的,亲他一口看他那副贞洁烈男的形象,真是让人索然无味。
就是找人玩,也是找个识趣的,不是?
窗子被冬夜里的风撞得咣咣响,热水润到嘴唇,经由口腔划到胃中,浑身都暖了起来,此等情景总让人生出种躲过寒风的庆幸,更觉得现下舒服。
薄蓝打开和温揽州的聊天框。
最后一条信息是她早上发的,一个可爱的猫猫表情包。
稍微翻了下聊天记录,与温揽州很少像之前的男友一般,见不到面的时候,在聊天软件上依依不舍,闲话连篇。
往往都是她发好几句,对面回个“好”、“嗯”之类的。
她不介意,确实温揽州这个人相当冷感,她也是稀罕这股劲。
薄蓝敲着键盘发他回了句,“我们分手吧。”
盯着发过去的这行字,她想象了一下温揽州那向来不形于色的漂亮脸蛋,心里也多半并不会有什么多余的,甚至会松一口气。
秉持着得给人不痛快的原则,她补充了一句,“你吻技太差了。”
关手机,睡觉。
薄蓝松了口气,未来的那些狗屁发展甭管真假,现在都跟她毫无关系了。
安静的寝室只剩了周芙清时断时续敲击键盘声,意识逐渐迷糊。
一片平静安宁,薄蓝忽然感到一阵从心口蔓延出的剧烈疼痛,迫使她清醒过来,捂住心口,蜷成虾子,浑身冷汗淋漓。
痛,痛到没有力气去求助,说不出。
她甚至感觉自己下一刻就会死去,耳畔是心脏极快地跳动声,咚一下咚一下敲在耳膜上。
薄蓝忍耐着疼痛,一片慌乱中逼着自己规律地呼吸,拼命转移注意力,好像这样就可以缓下疼痛,攒出一点呼救的力气,数着一下下的心跳。
397……还是清醒的,还是持续地疼得说不出一句话。
薄蓝感觉痛觉在这般折磨下已经失灵,原本疼得混沌的脑子腾出来,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每半年一次的身体检查,上一次是在两个月前,各项指标显示身体健康,而且家里也无任何遗传病史。
脑海中突然冒出想起那道神秘的声音,他说你是《不舍州叶》书中的人物。
疼得快死却又一直清醒,这种反常状况……薄蓝忍着疼一点一点摸到手机,看到温揽州发给自己的消息,只有一个简单的“好”,时间显示三分钟前。
太巧了。
她心中有一股浓烈的直觉,自己的状况与此脱不了干系。
在锁屏界面双击过,解锁手机后就是两人的聊天界面。
薄蓝想从喉中吐出只言片语,只感到吐息都困难,死死咬着唇瓣,颤着手指费力地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过两声,就接通了,那头传来他一如既往疏离冷淡的声线,“喂。”
那道声音宛若天籁,瞬间薄蓝感觉心口的疼像是潮水退散一般,飞速地消失了,自己整个人松懈下来,惊魂未定的心脏声耳边跳着,身体起伏着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微凉的空气,一下一下缓了下来。
验证过了,是真的。
“喂?”薄蓝整个人身体和心情都在宕机没有回话,那头传来温揽州带着疑惑的喂。
被唤过神来的薄蓝一把拉开床帐,学校宿舍统一配置的简单白炽灯的光线竟然让人觉得如此明亮,对面乱做一团的桌面也变得亲切,刨出块地方的周芙清戴着耳机,眼睛不离屏幕,手指翻飞地创作着。
她从未如此强烈地感受到身边平常的被忽视的一切竟如此珍贵。
眼睛盯着天花板的光源,薄蓝接起电话,一开口声还没发出来,眼泪先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