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越转过头，拦路的是个寸头小子，不合身的单薄衣物下是篆满纹身的身体，右臂不自然地垂落，应该是义肢。
他高昂着脑袋，朝善越投来轻蔑而不怀好意的目光：“知道这是哪吗？贝洛克城区！既然你刚来，就好好记住，我，獠牙，贝洛克的王。”
善越神色古怪地看着他：
“……你，王？你？”
站在他身后的两个黄毛一听，比这个叫獠牙的反应还大，梗着脖子粗声喊：“什么意思啊你！没见识过我们威虎帮的拳头是吧！”
黄毛急头白脸地上来就要挥拳，却被獠牙拦下了。
“等会儿，急什么？”獠牙手掌在黄毛脸上甩了两下，“人家是女的，给她个机会。”
接着转过身，对善越说：“你呢，新来世港，不知道贝洛克城区的危险，我这人还喜欢当好人，帮你一把。你交一千电量的保护费，我们威虎帮保护你一年。”
“当然。”獠牙将手上的铁棍往上提了提，在空中挥动了两下，带有明显的示威意味，“如果你不交，我们就只能把你打个半死，然后再收你双倍了。”
身后俩黄毛比比划划地助威。
善越见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他们仨身上挨个打量了一下，特别是胸口部位，接着猝不及防问道：“每个新来世港的人都交了吗？”
獠牙鼻孔朝天，语气骄傲极了：“那是，我们可……”
“砰！”善越趁其不备，猝然逼近，一脚踢在他下腹将他踹飞，接着两手抓起旁边两人的手腕反方向一拧，两只黄毛瞬间痛到弯腰惊叫，善越抬膝上顶，用了十足的力，接连撞向两人腹腔，见两人双腿痛到虚软后才放开。
俩黄毛瞬间跪倒在地，捧腹大叫。
而她脚尖踢起獠牙的铁棍抓到手中，慢步上前，铁棍尖端抵向獠牙的眉心，低头问他：“王，保护费我还用交吗？”
獠牙死命往后挪动，仿佛善越是恶鬼，可惜背后是垃圾箱，他逃无可逃。
他双手抱着铁棍末端，满脸惊恐地哀求：“不用了，不用了祖宗，您就当没看见我，没看见……”
“这样啊，那就好。”善越点点头，扔开了铁棍。
獠牙瞬间松了口气。
“砰！”
被善越转手用拳头抽晕了过去。
善越拿他衣领擦去手上沾的血，起身时发现两个黄毛已经跑没影了。
偶有一两个行人路过，也没过多的关注她。
善越默默将世港和强边界感画上了等号。
她觉得这样很好。
她将獠牙全身搜了个遍，但只摸出了几个硬币。
还不如叶贼。
搜完起身离去，没走出十步，竟又被一只手拦住了。
善越：“？”
她转头看向拦住她的女人，忍不住问：“你也收保护费？”
“啊？啊！不收不收！”女人连忙收回手，在身上胡乱抹了两下，蹭去手心的汗，然后正式地向善越伸出手，做握手礼状：“你好，我是何默言。”
善越警惕地看着她。
怎么世港净是一些奇怪的人？
见善越不握手，何默言便把手收回，丝毫不觉得尴尬，脸上洋溢的热情反而更盛：
“从你进入世港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关注你了。你不但认识像素论的霞切，还以一敌三，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解决了那三个人，绝对是好苗子。”
何默言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张宣传单递给善越：“我是控水学会的会长，我诚挚地邀请你加入我们控水学会。”
学会？
善越揣摩着这个字眼。
她记得刚刚，霞切说岩羊是碳学会的，而且是顶级学会。
学会……大概是某种组织，善越想，或许就像武侠小说里的门派一样。
但可惜了，她现在没心情关心这些。
她摆了摆手，婉拒道：“抱歉，我赶时间。”
说完就走。
谁知道何默言居然追了上来：“没事，我们边走边说。”
刚还觉得世港人边界感强的善越：“你……”
“我们控水学会虽然是个小学会，但是胜在清净，而且异能途径也十分纯粹，只要稍稍用心，很快就能从入门到精通……”
善越本不耐烦，听到这稍稍放慢了脚步：“异能？”
“对。”何默言略一思考，便解释说，“不同的学会，能给予人不同类型的异能，从而使普通人晋升为‘超凡者’，战斗力会大大提升。”
“在世港，人们以强为权，更强的人不但能获得更好的资源，更舒适的生存环境，还有往里走的机会。”
何默言指了指远处的第二层保护罩。
见善越神色有些动摇，她拉起善越的手将她带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善越警惕地站在巷口，何默言越走越深，在善越三米外站定。
只见她神色一动，平地起风，何默言一改嬉笑，变为一脸正色，眼神蒙上了一层薄冰，整个人通身泛出微弱的白色荧光，在漆黑深巷中宛如打了聚光灯一般。
善越一边做好了逃窜的准备，一边观察着何默言。
即便隔着衣物，她锁骨中间的胸柄骨位置也透着淡淡的红光。
是异能。
突然，何默言做了个抬起的手势，爆破声在耳边轰然炸响，地上的砖被炸开碎成了数块，地下管道的水瞬间喷薄而出，巨大的水柱随着何默言的手势，像精灵一样在何默言的身后涌动。
再一挥手，水柱飞至天空，如水龙般在高楼间俯冲、拉升、盘旋，又水雾般消散，环绕着何默言和善越，为方圆几里下了一场晨光中的大雨。
善越有些失神地伸出手，接了一滴。
这一刻，何默言仿佛这片天地的水神。
“如果你加入控水协会，这些异能你也能掌握。”何默言状似从容地站在雨中，双手负在身后。
新的水柱还在涨大。
善越回过神：“我需要考虑一下。”
此刻她不禁开始想象，那六棱管里面装的，会是什么异能呢？
会不会也有这种威力？
会不会……
正想着，却被何默言猛然抓住手腕，窜了出去。
善越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全力奔跑，她抽空回头看了一眼，爆开的水管已然成了一处窜天喷泉。
耳边是何默言慌乱的碎碎念：“完蛋完蛋完蛋，这要是被世政局那群人发现是我干的，不知道要赔多少钱！”
善越不解：“你不能控制那些水回流吗？”
“咳，那个，先跑再说。”
善越：“？”
她刚燃起的入会火花就被浇灭了：怎么这个学会看起来又穷又不靠谱呢？
-
“放松就好，这儿是我们控水学会的据点。”何默言递给善越一杯热水，拉开高脚凳，坐在了她身边，“如果你加入控水学会，以后可以在这里生活，吃穿住行我包了。”
善越心里本来快熄灭的小火苗又添了几把柴。
她现在身无分文，在世港又是孤身一人，包吃穿住行这五个字，在她耳中宛如天籁。
她摩挲着掉漆的水杯，不动声色：“据点为什么选在地下？”
何默言明显顿了一下，数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我不想瞒你，如你所见，控水学会是个小学会，非常小的学会，微不足道，所以，没什么钱。”
“在世港，阳光是富人的专属，越高的楼层越贵。”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善越在心里叹气，无论是上一世在军队，沉没区，还是当前的世港，真是处处都离不开金钱与阶级。
这可爱的世界。
善越主动换了个话题：“这里似乎只有我们两个人？”
“学会目前，可以算是只有我一个人。”说到这里，何默言明显落寞，但又很快转变过来，朝着善越轻轻一笑，“你知道的，小学会嘛。”
“你怎么会选中我？”
“我看到了你，这是已知。还有……一种感觉吧。你身上有那种冲劲，或者说是，莽劲，像一把径直又锋利的剑。当我感受到这种感觉时，我知道，控水学会需要你。”
如果是以往听见这些飘渺的话，善越一个字都不会听进耳朵里。但何默言神情真挚，眼神亮晶晶的，让人愿意相信。
她没说话。
何默言想了想，还是对善越说：“看你的着装，应该是沉没区的人吧。初来世港，很多东西都和沉没区不一样，你要尽快适应。世港看起来很安全，但……比外面还要危险。”
“如果你没地方去，就暂时住这里吧，正好有几间空房。”何默言说完又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你别担心，我不是道德绑架，就算你现在告诉我不加入学会也可以住在这里。如果你感到有负担的话，就等赚钱之后再付给我房租就好了。”
“好。”善越抿下一口热水，水流暖暖的，流进胃里，温暖了全身。
“谢谢你。”
何默言粲然一笑，举起杯子碰了一下善越手中的杯子：“不客气。其实，学会之所以人少，主要是因为我看得上的不愿意来，想来的我又看不上。你懂吗？人生总是这样。”
“嗯。”善越轻声回应。
“没办法。哦对了，人一生只能加入一个学会，如果你加入了A学会后又追随B学会的话，就会因为异能互斥，导致爆体而亡。所以，关于我今天的提议，你可以多考虑一下。”
“如果不是我先遇到了你，你可能会收到很多学会的橄榄枝。”
善越失笑：“你就这么看好我？”
何默言一脸理所当然地拍拍胸脯：“那是当然，我何默言穷过菜过但是眼光没错过。”
善越于是举起杯子，也碰了一下何默言的杯子，点着脑袋肯定道：“确实有眼光。”
何默言看着善越自信的样子，眼睛更亮了。
这里没有阳光，两人相谈甚欢，渐渐忘了时间，直到疲惫感袭来，善越这才想起，从穿越算起，自己已经四天没睡过觉了。
她痛快地洗了个澡，换上了何默言给她的衣服，一头扎进了舒适的大床里。
算上前世的日子，她这是三年以来第一次睡柔软的大床。
也是她第一次，睡得像死猪一样。
没有梦境侵扰，没有噪音打搅。
直到第二天傍晚，她才慢悠悠转醒，精力充沛得像上了发条。
她没有第一时间出去，而是从枕头下拿出六棱管，举到眼前足足盯了半个小时，才小心收好，走出卧室。
客厅，何默言正坐在岛台边，把玩着杯中水流发呆，听见脚步声，瞬间转头，忍俊不禁：“你够能睡的。17个小时，我差点就要杀进去了。”
善越身形懒散地倚在岛台边：“我做好决定了。”
何默言“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