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乌紫已经完全压了下来,宛如一副末日的样子,长右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眨眼间几步虚影就晃到了大殿前,就在他觉得自己的星坠可以划开承真的喉咙时,比他更快的锋仞也已到达了他的背后,虽说瞬息之间可以取了承真的性命,但自己也同样会被劈成两半,无奈之下只得侧身躲开。
一声巨响在身边炸开,碎石激荡火星四射,这和刚才的符纸相比威力完全不在一个层次,长右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又抬头看了看头顶乌紫的阵盘,心中不免有些震惊,‘好厉害的玩意儿’而且刚才明明已经躲开了,脸上却依然被带出了一道划痕,还渗出了血渣来!
傻乐顿时急了,忍不住的想要出去,齐远坤一把拉住了她,
“别过去,我们现在都是他的累赘,出去了反而是在害他。”
傻乐愣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他受伤了!”
“那点小伤不碍事的,他是我认识的在妖族中数一数二的强者,如果连他都招架不住我们就都得凉。”
傻乐自责的低下了头,
“我还是像以前一样没用,总是拖累他。”
齐远坤无奈摇头,
“何止是你啊,这回大家都是拖油瓶。”
傻乐心里更苦了,
“齐叔,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于情于理相互对视,只一眼便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于是默契的缩小了虹曦盾甲的高度和范围,使鳞片变得更加密集重叠从而能够抵御更厚的伤害,他们的确没什么可做的,那就只能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
这边,承真见长右险些中招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势气大涨后决定乘胜追击,
“六意花,一行之矩,风泣。”
果然,头顶上的黑锅盖又下起了刀子,但说它是刀子也并不确切,因为它是无形的,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一弯弯扭曲了空气的短波,带着尖锐的嘶鸣不断的朝着长右飞去,宛如真的哭泣声。
脚下的飞石眨眼间就炸的天昏地暗,长右不得不将自己的速度提到极致,可即便是这样也依然有些乏力,因为这些风仞并不是追在身后的,而是无差别的落在地面各个角落,只能寻找空隙来闪躲十分的麻烦。
只过了几次呼吸的时间,长右就有些烦躁了,他甩了甩头上溅落的石尘,目光凌厉的盯着承真,几度试图靠近他却都被飞来的风仞而阻拦,防御的无懈可击!
“真麻烦。”
承真看着长右四处蹿躲心中一阵得意,下起手来也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长右自然感受到了他的放肆,不禁变的怒火中烧了起来,后来干脆就不躲了,几步飞跃跨上广场正中的石碑,回身就是一个大横扫。
这一挥星坠一下子撞到了三弯风仞,强烈的碰撞刮出刺耳的摩擦声,火星四射的同时虐的人耳膜生疼,就连长右自己都没想到这风仞的威力会这么大,连带着整条手臂都被震的发麻。
而那三弯风仞被他打偏后,一道飞向了大殿阶梯,也就是承真众人站的位置之下,瞬时就震翻了一大群人,一道则削在了大殿吊角的建筑上,哗哗啦啦的碎了一地的的瓦片梁木,像被削断了角的动物,还有一道直接飞出了广场直奔后山,风仞所过之处被削出了一条冗长的痕迹,就连人粗的树木都轰然斩断了,切口齐的像是被刀切过的一样。
承真终于停了下来,齐远坤傻乐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回头再看刚被震飞的弟子,有几个竟口鼻血流不止,明显是受了很重的内伤,这让承真气愤不已,
“把他们扶下去。”
罢了不动声色的看向刚才坐在地上操纵符纸的四人,似乎是在向他们暗示什么。
果然,没等众人喘息过来,那四名弟子就又动了起来。
长右以为他们又要操纵符纸狂轰滥炸了,连忙端着星坠一脚百米的刺了过去。
脚下震起的碎石还没落下,他人就已经飞出去半天了,可即便这样也还是晚了一步,原本以为没了风仞的阻碍应该很容易就能杀了承真,然而实事却又一次重蹈了。
刺出去的星坠还没到承真的身前,就被一张白底红字的符纸给半路顶住了,仿佛刺在了一块坚硬的铁板上,巨大的沖劲荡起一波能量四溢,再想往前死活都戳不动了,长右感觉有些崩溃,
“什么情况?这破符纸不是用来放炮的吗,怎么会这么硬?”
齐远坤也愣住了,但是目光追随着那圈荡开的波纹,发现它的轨迹正好笼罩住了整个广场,心不禁凉了半截,
“糟了,中计了!”
傻乐心中一惊,
“谁中计了?中了什么计?中谁的计了?”
没等齐远坤回答,承真就仰头大笑了起来,
“不错,你们的确中计了,当真以为老夫拿你们没办法吗?现在看你还如何嚣张。”
长右不懈的撇向一旁,见刺不动干脆就收手了,抬头一看才发现,之前在天上扭动的那一大坨符纸早就已经不见踪影了,只剩下那张冒着紫黑色气息的阵盘。
承真自然知道他在疑惑什么,大袖一挥道,
“不用找了,它就在你面前。”
话落,刚才刺中的那张符纸亮了起来,仿佛它就是个引子,以它为中心同样的符纸纷纷浮现了出来,从点到面,从前到后,一排一排,整整齐齐的将整个广场都笼罩了下来,包括齐远坤他们早就被远远的覆盖在内了,唯独承真他们不在里面。
长右低头无奈的笑了,
“真有你的,老头子手段不错嘛,趁我躲你风刀的时候动的手吧?时机选的不错。”
承真笑的得意,
“见笑了,老夫也是没办法,刚不过总得想点其他招儿不是?人多嘛,双管齐下什么的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长右点头,
“然后呢?就凭这个鬼罩子你就想困住我?”
承真愣了一下,看向长右的眼神有些怪异,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
“你以为你还能出的来?实不相瞒,这符障原本就是用来囚禁的,什么雷暴符那都是匡你们的,当初若不是那位仙长的箭,你们到现在恐怕都没进来呢,可惜她现在正在我屋里喝茶,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长右冷笑,
“喝茶,哼!这么说你这符罩子还挺无敌的嘛。”
承真明显得意了,嘴角忍不住的勾起,
“一般般,也没有很无敌,其实老夫也不怕告诉你,我这符罩是怕火的,不过一般的火不行,至少也得是千年大妖的真火才行,毕竟符纸的本质还是纸嘛。”
长右对他的坦诚非常意外,
“你就这么说出来了,不怕我给你毁了?”
承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怎么可能,据我所知,你们这一群人中没有一个是火属的,你和夫诸都是水属,那俩一模一样的修为不高,还有你身后的那位姑娘即便身缚妖力也是苟延残喘,光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也没有本事破我这符障。你看,即便知道也无济于事啊!”
傻乐仿佛被人戳中了软肋,眼神闪烁的看向一边,不敢接长右投来的目光。
长右也不爱听承真么说傻乐,握着星坠的手不禁紧了几分,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好好说话,趁我还有耐心之前。”
承真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闪烁,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你喜欢她。”
长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怎么?我又不是你爹,管那么宽干什么。”
承真听后一愣,但他完全不计较,反而一脸同情道,
“泼猴儿,看在我们不打不相识的份上老夫给你一个忠告,世间轮回自有章法,强行逆之必遭反噬,与你与她可都不是什么好事。”
长右的手指握的关节发白,看向承真的眼神冰冷的可怕,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言罢抡起星坠猛地刺向了前方,还是同样的位置,一样像个铁板一块,甚至刺中的符纸都是同一张,隐约可见圈圈纹理向四周散开,承真摇头嗤笑,
“为什么就是不听劝呢?老夫也是一片好心呐。”
长右心中腾起一股怒火,不受控制的蹿向四肢百骸,咬着牙恶狠狠道,
“你给我闭嘴——”
暴怒带来的力量瞬时提升了几倍,无限制的往星坠枪里注入,使得整根枪身都亮了起来,摁着它死命的往前戳,大有是天也要戳破的意思!
承真原本还在笑着看戏呢,但当符障上出现了细碎的裂纹时,整个人都震惊了,
“这怎么可能!快,快,快,给我摁住了!”
余下子弟连忙冲上来搭手,对着符障那一点一边死命的保,一边死命的戳,双方一时竟然僵持住了。
齐远坤看向傻乐,
“孩子,不能让长右这么耗费自己的力量,后面我们还不知道要遇到什么,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傻乐懵了,
“可……可我能做什么?”
齐远坤想了想,
“开口就行,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傻乐看着长右拼命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毅然决然的冲了出去。
齐远坤愣了一下,连忙喊道,
“诶~?你就在这儿嗷一嗓子不就行了!”
然而已经晚了,齐远坤伸手拦了个寂寞,眼看着傻乐冲出了虹曦盾甲的范围外,远去……
于情于理相互看了一眼,
“完了,那姑娘不会要祭天了吧。”
于情的眉毛挑成了波浪,兴奋道,
“有可能,然后长右前辈就会变的法力无边,一枪荡平这女床山!”
齐远坤斜眼凌厉的瞅着两人,
“你俩差不多得了,还唱上了…真是。”
两人只得尴尬的看向一边。
这边,傻乐的前进有些举步艰难,因为长右释放的力量引得周身气旋围绕,越是靠近身体越发的难以控制。
于是便翻转手心,莹莹绿光之后一根竹杖出现在了手里,艰难的穿过风旋之后,扔了竹杖猛地扑向长右的后背,抱住了他。
周身的狂风一下子就停了下来,长右吓了一跳,反手搂住她的肩膀有些焦急道,
“你干什么!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傻乐有些委屈道,
“齐叔说,不能跟他们这么耗力量,说不定后面会吃亏的。”
长右回头看了一眼齐远坤,收了星坠道,
“好了好了,知道了。”
承真这边终于也松了口气,到底还是没有破开,心中有些小得意,
“怎么样,服不服?”
长右将傻乐护在身后,
“你少臭美了,刚才若不是你们出手修补,这罩子怕是就要碎成渣了吧!”
然而承真并没有着急反驳,而是歪头看向了长右身后,长右挡住了他的视线将她护的更紧了,承真笑笑,
“不要紧张,老夫好歹也一把年纪了,对欺负弱小这种事情不屑一顾。”
长右笑了,
“可以啊,你这做人虽然一塌糊涂,武德倒是修的不错,就冲你这句话,待会儿一定给你留个全尸。”
承真搔了搔脑勺有些头疼,
“我说泼猴儿,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你们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了,还在说什么大话,怎么揉捏不还是老夫说的算。”
长右抱起胳膊自信道,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揉捏我!”
这边,于情拿胳膊肘碰了一下于理,
“大哥,我们不是蛇吗?怎么就成了鳖呢?”
“大概……是要把我们都变成鳖吧。”
“啊?好可怕。”
齐远坤又是一个眼神杀了过了,
“你俩有没有一点儿文化,这只是个比喻,重点在瓮不在鳖,意思我们逃不掉了!”
两人恍然大悟,
“哦~原来如此。”
“哦~原来如此。”
长右转瞬将傻乐送回到了齐远坤身边,自己则闪身重新立在了广场中央的石碑上,对着承真勾了勾手指,
“来!”
承真抽了下嘴角,振臂一乎,头顶上乌紫的阵轨竟变幻了形状,从之前完整的一盘列成了双鱼形,
“六意花,二行之矩,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