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抹杀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穿堂而过，卷起侑子宽大的衣袖，墨色的蝶翼在她身后舒展开来。
诸伏景光似乎听到了齿轮开始转动的声音。停驻在她身后的那只幽蓝色的蝶扑扇着翅膀，逆着风停在了他的胸膛。
那是心脏的位置。
景光顿时泛起一阵酥麻。他只觉的胸口处仿佛被枪开了一个口子，浑身的血液都向那里喷涌而出。炙热的灼烧感和难以忍受的剧痛撕扯着他的身体。
他眼前发黑，就要抱不住零的身体。就这样看着侑子将手径直伸进零的胸膛，将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地剥离了他的身体。
“不要……”
景光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吼出声，看着眼前的“次元魔女”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景光只觉得那只蝴蝶似乎烙印在了他的心口处。剧烈的灼烧感就要把他贯穿。
“啊——”
好像被人用枪口抵在胸前，心口上，又又狠狠地开了一枪。
太真实了。冰冷枪口抵在胸膛，那子弹贯穿心脏的剧痛，自己好像经历过一回。
到底是谁，曾经杀死过自己一次？
他强撑着睁开眼，看到了苍白的月亮。
是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是那一夜的天台。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带着沉重的的喘息。
景光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要朝楼
底看去。
他知道是谁，他当然知道。那脚步声，那喘息声，超过半生的朝夕相处，他怎么会辨认不出？
降谷零冲了上来，迎着黎明前的凛冽的风，紫灰色的眼瞳里燃烧着愤怒与仇恨。
“苏格兰——！”
不能躲，不能逃，他必须站在这里，承受他的“代价”。
景光转过身去，下一秒，冰冷的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
是Zero，活生生的Zero，他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眼中燃烧着恨意。
“你竟然杀了他！你这个混蛋！”
降谷零嘶哑的声音让景光不由地颤了一下。他看着那双满是信任与温暖，此刻却只剩冰冷的杀意。
“
Zer…”
刚想唤出他的名字，咽喉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死死扼住。
果然……不能说吗。
景光偏头苦笑了一下。
这个男人看向自己晦涩的目光，禁让降谷零愣住。竟还带着笑，
然而巨大的恨意与痛苦瞬间又包裹了他。他的手紧紧扣在扳机上，朝着面前的男子吼道：“说啊！你怎么能就这样杀死他！”
景光沉默了一瞬，淡淡道：“这是组织的命令。”
他还能说什么？承认自己是景光？
他看着Zero被风吹起的凌乱金发。那样鲜活的Zero.那一瞬，他忽然想，就结束在这里吧。
结束在Zero的枪口下，似乎也不错。
“砰——”
子弹在他左肩炸开，飞溅出鲜血。
“砰——砰——砰——”
然后又是几枪在他的手臂和腿上炸开，身体不住地痉挛。
降谷零在他面前蹲下。枪柄顶开他缩在胸前的手臂，枪口紧紧贴在了他的心口。
他看向零的瞳孔，那里弥漫着杀意、仇恨还有痛苦。
那样浓烈的痛苦，将会伴随他的一生。
只那么一瞬，景光改变了想法。
不，他不能死。
他不能让零在接下去的日子里，沉溺在无边的仇恨与痛苦之中。他不能留Zero一个人，独自面对黑暗。
这一次，他和零都活了下来，就不能先他而去。
他要活下去，和Zero一起。无论以什么身份，是“景光”还是“苏格兰”。
降谷零看着躺在面前的男人，竟在枪口下缓慢地撑起身，抬头看向自己。
他的眸子里，重新染上了凛冽的气息。这才是他记忆里黑衣组织的冷面杀手；，苏格兰。
“波本，他是叛徒。”
苏格兰扬起下巴，冷笑着看向面前的金发青年，“难道说……你是和他一伙的，也是……公安的走狗？”
“
你！”降谷零气ppp极，一拳落下，将他擂倒在地
“我只是可惜，他竟然死在你这种变态手里！”
“那确实可惜，”苏格兰擦去嘴角的鲜血，竟爬向他的枪口。“很快我就要爬到你上头了，波本。”
景光用额头抵上他的枪口，直直看向他的眼睛。
他想赌一赌。
赌零不会真的开枪，他还会迟疑……
可Zero的眼中只有仇恨，再看不到别的东西。他的手已经扣上了扳机，下一秒子弹就会贯穿他的头颅。
景光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个代价所带来的痛苦。
在他有萌发“生”的念头时，却将要死在挚友的枪口下。
是如此彻骨的绝望。
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Zero?
Zero……
想再叫一次他的名字，喉咙却被紧紧勒住。
他无力地闭上眼。
“咚咚——”
是脚步声。
“快住手！波本！”
降谷零回身看去。
是莱伊。
那个男人的长发在夜色中废物，墨绿色的眸子锐利如鹰。
“你也和这家伙，是一伙的吗？”降谷零冷声问道。
“叛徒已经清除，现在该撤退了。这是Boss的命令。”
见他波本没有回答，莱伊又上前一步：
“面对叛徒，就必须用制裁来回敬。”他看了眼趴在地上的苏格兰，又看向波本，“组织对叛徒的制裁和手段，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晓，难道你和他……”
莱伊竟然……在怀疑零了吗？
“哈哈哈哈，他这是在气恼，为什么我先他一步，抢了功劳！”景光大笑着，赶紧打断了莱伊的话语。
莱伊，组织中的头号狙击手。
不能让他注意到零和“景光”的关系。
零哼笑一声，终于站起身来。景光知道，零一贯是很克制的人。
他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我只是看不惯，喜欢抢功劳的人。”他擦了擦自己的枪口，“不过，既然是Boss的命令，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个叛徒的尸体，Boss已经派人来处理了。我是来给你们清理‘痕迹’的。你们最好赶紧消失。
景光站起身，看到降谷零紧握着拳头，浑身不住地颤抖。
而那失态却只持续了几秒，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神色恢复如初。
然后他看向自己，勾起嘴角，一字一句道：
“苏格兰，下次见面，我、不、会、放、过、你。”
我就在这里啊，Zero.
景光在心里无声呐喊着。
却只是看着他，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心脏却像被无形的手给攥紧。
也就是在这时，脚下传出几声异响：
“哐！砰！”
脚下的石板毫无征兆地崩裂，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击开来。下一秒，他的身体就
要坠落到这空洞中去。
多年的训练让身体迅速做出反应。他猛地向后跃开，避开塌陷的区域，然而落地时，腿上的枪伤让他狠狠跌坐在地上。
另外两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警惕地望着四周，不敢轻举妄动。
景光刚刚撑起身，一股热浪从塌陷的空洞中喷射而出，将他狠狠掀飞出去。
“唔……”
景光趴在地上，残存的意识如即将断线的风筝，他只能竭力将他握住。灼热的碎片擦过他的手臂和脸颊，留下火辣辣的痛楚。他听到莱伊的吼声：
“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了！快走！”
景光揉了揉眼，跟着眼前两个模糊的人影跑起来。子弹还留在里面大腿和手臂传来尖锐的疼痛。子弹还留在里面，如）
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继续向前跑。莱伊指了指对面的楼顶，他们必须跳过去，再穿过那一栋楼的逃生通道。
莱伊和降谷零很快就跃了过去。然而他刚跨出一步，一股诡异的重力猛地拉住了他！
是谁？
他一手死死拉住天台的边缘，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要拉着他下坠，坠落到无尽的深渊里。
“强行干涉世界线的角色，世界意识会对其进行抹杀。”
耳边又响起魔女侑子那时的话语。
景光一瞬间明白了。
是世界意识。
他干涉了世界线的走向发展。
在原本的这个节点，他这个角色，就应该下线了。
可是不行。
他望了眼即将破晓的夜空。
他要和Zero一起走下去，他不能就结束在这里。
景光向上攀了攀，可手臂和双腿完全使不上劲。冷汗混合着血水留下来，落到无尽的深渊中去。
不可以，不可以停在这里。
又一阵灼热的气浪席卷而来，随时要将他吞噬。他拼尽全力向上撑起身体，骨头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他觉得整个人就要被碾碎了，视野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手臂忽然被人握住，将他硬生生从那恐怖的力量中，拽回了楼顶。
是莱伊。
景光捂着快要断掉的手臂，大口喘着气。他抬头看向莱伊。那个男人瞳孔深邃得如鹰一般，他看向自己，却没有发问。
景光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救自己。他被莱伊拽着，跌跌撞撞地穿过通道下了楼。一辆黑色保时捷停在路边。降谷零已经坐进驾驶座发动了引擎。
景光被塞进了后座，莱伊也坐了进来。
“开车,波本！”他叫道。
车子猛地冲了出去。后座的两人一下扑倒在座位上。降谷零瞄了眼后视镜，冷冰冰的眼神。景光知道，他一定很想让自己被埋在楼下。那眼神，恨不得现在就剜了自己。
前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十字路口。红灯亮起，横向的车俩川流不息。降谷零抬脚踩了又踩然而踏板却像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可恶！”他吼了一句，用力回转着方向盘，试图控制方向。
不对！景光反应过来。他会害死他们的！他要下车！
“苏格兰！你在发什么疯？”莱伊看到他拉开车门，就要往下跳，双臂死死抱住他。男子却
只是不断地吼叫着：
“快让我下车！让我离你们远一点！”
来不及了。
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子打着横地朝着车流猛冲过去！
“砰——！！！”，
车子的后座被一辆卡车撞上。车窗的玻璃碎片飞溅开来，整个世界在眼前天旋地转。
景光知道，这是冲他来的。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看到降谷零弥漫在安全气囊爆出的粉末中那张染血的侧脸。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将他拉过，自 己却先一步坠落到了黑暗之中。
挚友再见却认成仇人（？）
波本你要火葬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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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