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于转身去拿吹风机。想起外头还有个头发湿的,他头发短一点,算了让他先吹吧。等打开门就看见那一米八几的大个缩在那个小沙发上。
“怎么了?姜姜。”听见开门声,廷希立马抬头询问。
“把头吹干再睡。”姜于走到他面前,把吹风机递给他。
“你先吹吧。”廷希完全不带犹豫的就回答。
“你头发短一点,快些,你先。”
“你是女生,你先。”姜于真的是快要烦死了,大半夜的在这你先我先的,姜于不再和廷希掰扯,把吹风机插在沙发旁边的插座上,按着廷希的肩膀就给他吹起头发。
廷希的身子瞬间僵硬,被子下的腿维持一个姿势有些麻了,就想挪一挪,结果刚动弹就被姜于按住:“别乱动,安分些。”
这下腿再麻也不敢动了。的确没多久,他的头发就吹干了,姜于拿起吹风机打算去卧室吹,谁知身后的人一把拉住她:“姜姜,我给你吹。”
“不用。”姜于没有松开拿吹风机的手。
“姜姜,要是让我爸知道,我竟然敢让你给我吹头,我就完了,我帮你吹一次,以后也好交代。”姜于的第一反应不是老六已经转世了,根本不会遇见他,而是,廷希也是会死的人,廷希趁她愣神的时候,就拿起吹风机帮她吹起头发,廷希个子本来就高,就这么站在给姜于吹头也完全不费力,姜于整个人都被他的身影笼罩住,以至于廷希没有注意到姜于眼底的悲伤。
一丝淡淡的香味传到廷希的鼻腔,好像从万家出来后,姜于身上的送魂香味道就淡了很多,她刚出现在万家时,离他七八米远他都能问闻到,但是现在要离那么近才有淡淡的香味。廷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姜姜,你是不是受伤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问了这个问题,虽然姜于身上没有一点伤口。
“没有。”姜于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他还是不放心。
“但是你身上香味淡了。”
“什么香味?”姜于莫名其妙地抬头,刚好就对上廷希的眼眸。廷希呼吸都乱了。连忙用手捂住她的眼睛“闭……闭眼,不然风要吹进你眼睛了。”他就说,姜于这人的眼睛真的有星星,多看一眼就要陷进去。
姜于也没有说什么,毕竟那吹风机开得是挺大的,只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廷希回答她的问题,就又问了一句:“你还没有回答我什么香味?”
廷希这才想起来,真的是,把他搞混乱了。“送魂香的味道。”
姜于觉得有些奇怪,送魂香对普通人来说是闻不到味道的,送魂的,自然只有魂体可以闻到,怎么廷希闻到了,姜于也想不出来答案,她倒是没有受伤,只是当时一活过来,就看见廷希在那施魂咒,魂体都从天灵盖冒出一半了,把她吓得不轻,她连忙用魂力压制回去,但是魂咒力量很强大,她几乎散尽了九成的魂力,别人不知道,但在场的魂体,也就是方暮灵和那些恶鬼都可以看到她的魂光从一开始可以盖住冥火的程度到后面几乎看不见。
难道那股香味还和她魂力有关?姜于在沉思的时候,头发早就吹干了,只是廷希见她不出声,也装作没有吹干一样,一直假模假式地吹着她的发尾。
廷希的眼神落在姜于的脸上,他挡住了光线,阴影落在姜于的脸上,和周围暖黄的光线比起来,暗处的姜于显得别有一番味道,眉头微促,吹风机的热风让她白皙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红晕,那是在平时姜于脸上见不到的场景,而后就是那鲜艳欲滴的唇瓣,廷希看得出了神,不知不觉就向姜于凑过去。
姜于是被脸上传来的气息给拉回思绪的,一回神廷希的脸就近在咫尺,两人就差一指的距离就要吻上了。然后廷希就对上了姜于死亡般的眼神,整个人就愣住了,是上还是不上,这是个问题。
他内心有两个声音,一个是:都到这了,往前凑一下就亲上了,狠一把!
一个是:看见她的眼神了吗?你想死吗?后面的想法占上风时,前面个又跳出来:她都没躲,肯定是愿意的,别怂,上!后面个立马出来:人是在警告你,再往前试试!
显然在廷希心里前一个战胜了后一个,他心一横,闭上眼就吻上去,还没碰到姜于,就被对方钳住下巴制止了。
“上一个要想这么干的人,你猜他埋在哪里?”姜于贴在廷希耳边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让他心都颤抖的话。姜于不再管他,放开手就进了卧室。
剩下廷希一个人在这边捂住心脏大喘气:“靠!吓死我了。”下次不能轻举妄动,搞得自己跟个流氓一样,姜于这下估计更嫌弃他了,想到这整个人都抱着头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地懊悔。
姜于这边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她一直觉得自己算是定力好的人了,但是刚才廷希凑过来,她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避开,不行,不行,这是个祸害,再这样下去还怎么让他离开,这家伙到底哪里来的胆子?!
“反了!反了!”姜于最后咬着牙冒出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姜于醒来一看,外面的人已经不在了,被子也收走了。心中突然有些失落。
“阿于,你在吗?”是吴林的声音,姜于对这个称呼还是有些不适应。等开了门就是吴林晃了晃手里的早餐,姜于就让他进来了。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跟我买了一样的。”姜于看着桌子上的馄饨,一瞬间出了神,也不知道廷希那家伙有没有吃。
“阿于,快来吃吧,一会凉了。”姜于这才往桌子上坐过去。吴林打开包装盒,又把一次性筷子的塑料袋拆开,再递给姜于,这一幕莫名让姜于想起那个总是在她旁边帮她摆好碗筷的人,真是见了鬼了,这是怎么回事!
姜于接过筷子,还没开始吃,就听见了刷房卡的声音,然后脑海中的那个身影就出现在眼前了。
“姜姜,我给你——”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坐在桌子边的姜于和她对面的吴林。两人脸色都一僵。
廷希三步并作两步过了一下就夺走了姜于面前的馄饨。
“姜姜,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些汤汤水水的吗?我给你买了其他的。”然后一股脑得把自己手上那一堆放在桌上,什么包子,油条豆浆,烙饼,蒸饺以及其他汤汤水水(不同款的馄饨),姜于头都大了。
“这么多?怎么吃?”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本来打算第一家买油条的就好了,结果那老板又说他家招牌是烙饼,我买完烙饼,又闻着旁边那家包子好香,就说给你带一个,然后一起买包子的大妈说要不是懒得走,就去后街买馄饨了,说是一绝,我想着还早,就去买了,回来的路上又看见一家蒸饺有好多人排队,我就又买了蒸饺。”姜于真是服了,原本打算说他两句,结果一看人一脸认错的样子,双手无措搭地在身前,根本没有半点刚才拿走姜于馄饨的气势。这也不忍心说什么了。
吴林一眼就看出了廷希的把戏,“阿于,没关系,你吃廷希买的吧,怪我,是我想得不周到,我怕你饿,没敢多走,就只买了个馄饨。”吴林的眼圈红红的,头也低了下去,声音都变得低沉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被欺负的小狗狗一样。
廷希心里的警报都拉到了十级,自己本来就是打算装委屈的,这下好了,他这一搞把廷希的路都堵死了,这他再演不就典型的班门弄斧吗?可是怎么办,姜于这人偏偏就吃这套,这下完了。不行,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那你吃我的吧,我买了很多,我刚好想吃你这个。”姜于其实只打算回吴林一个‘嗯’。结果这人抢了话去,她就随他了。
吴林见姜于也不说话,自己就不好说什么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廷希拿走原本是姜于的那碗馄饨,然后对方递给姜于他自己买的馄饨。
姜于看着他推过来的东西,更是觉得莫名其妙,这人抽什么疯?一下说自己不喜欢吃汤汤水水,这又把汤汤水水拿过来,既然如此,那刚才那碗馄饨和这碗有什么区别?
尽管如此,姜于还是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一言不发地吃着眼前的馄饨。吴林看着姜于的动作,眼神暗淡了些,里面多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
四人来到机场,吴林去取机票。
“姜姜,我们坐着等他吧。”
“吴伯,你先去吧,我有些话和七七说。”廷希和吴海平交换了一下眼神,吴海平就拿着行李去了一旁。
廷希和姜于走到人相对少一点的地方。
廷希就像一个乖小孩一样等着姜于开口,姜于看着他那张脸,纠结了一会,还是开口了:“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她想了很多种方法让廷希自己离开,但那些方法无一例外就是要伤他心,姜于每次想要实施的时候,看着他就讲不出那些话,那没办法了。
“就这个啊?走吧,检票去。”廷希拉着姜于的手就打算回去,他可没有半点要离开的心思。
“我跟你直说吧,我想要你回周门。”
“为什么?”廷希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人。
“准确的说是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姜于以为眼前的人又会一副委屈样,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结果眼前的人没有半点以往在她面前的示弱,只是眼睛一直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出个洞一样。
“为什么?”廷希发出的声音都带有些沙哑,他以为姜于在万家妥协了就不会再赶他走了,结果还是如此,内心有些失望。
“你跟我牵扯在一起很危险,乖乖回周门去吧。”姜于没有再看他,说完就绕过他打算离开。
廷希一把拉住她,“姜姜,我不是孩子,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帮我决定?白骨化那次是,摔下楼那次是,张景那次是,吴家是,墓里是,万家也是,你没有一次问过我要不要离开你!”廷希的眼底发红,他觉得姜于从来都不在乎他,所以才能每次都毫不犹豫地离开,心底一阵酸涩,握着姜于的手都紧了些,声音也突然变大。
姜于愣了一下,什么时候他周姜廷希敢以这种质问的语气和她说话了?“你是在怪我吗?”语气冷到极致。
廷希听见她的语气心里更加难过了,她总是这样,说什么都冷冰冰的,好像什么都要按着她来,好像她那些不告而别都没有做错一样,好像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胡搅蛮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