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抽泣声伴着说话的声音,姜鱼怎么能,她怎么可以送走姜齐,她做不到,她割舍不了,她如何能承受再一次的生离死别。
“姐,我其实就想看看你,看到了,我也就满足了,我想走了。”姜鱼擦干眼泪从站起来,看着这个弟弟,他说的是实话。
“我刚来时,我想和他们说话,他们都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话,我不敢离开,我怕你过来找我,上次就是因为我走了,我就找不到你了。但是现在,我想像他们一样,姐你会帮我的,对吧。”她顺着弟弟的眼神望去,是一家三口,爸爸牵着孩子,妈妈牵着爸爸,嬉笑着说要去钓鱼。
姜齐的话像一块石头一样,在姜鱼的内心激起层层波浪,她深吸了一口气,像下定决心似的,双手颤抖着打开背包,眼泪又开始止不住了,她不能那么自私地留下弟弟,姜齐应该有全新的生活,她也希望他过得快乐幸福,只是她再也不可能是他的姐姐了。
他会有新的家人,他会有一个个不同的人生,每次都是新的家人,只是再也不可能是她了,她拿出香,第一次用魂力点香,试了几次都没有点燃,她想是不是阎王爷不收他,她可以把他留下了吗,但是香在第五次点燃了,她泣不成声。弟弟也流着泪,但还是用一副笑脸安慰她。
“姜……齐,我……来送……你了。”话音一落,姜齐的灵魂就散去了,只剩下她在原地痛哭,也不管路人投来什么样的眼光。
那是她第一次送魂,后来的几次,送走那些灵魂时也会觉得难过,但是时间久了,她也就越来越速战速决,完成鬼魂心愿后,就立刻送走他,少了些纠葛,就少些难过,她也不再和外人接触,本来也不打算再和周家有瓜葛,毕竟她不是个正常人,而且说到底姜家都没了,还有什么理由去周家,直到后来实在忍不住,想找个旧朋友叙叙话,想来也只剩周家,就回去周门看了一次,才发现周家被抄家了,花了很长时间才查清楚事情,又费了些功夫才把那些官员一个个惩罚了,但是由于自己也才醒过来没多久,能力弱,所以花了整整三年。
白叔问她,要不要去找江南找那周家逃掉的两个儿子。
她说不用了。想了想还是自己之前的想法正确,周家已经不是姜家的人了,她找又有什么用,也就平添麻烦,就像这次一样,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找过去干嘛呢。
从那个时候去姜于真正地过上了一个人的生活,红伞要她去哪,她就去哪,只是可能和周家缘分还没有尽,没过多久老二就找上了她,解决完老二的事后,她还是独来独往,又过了几十年,这老六又来了。——
“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小姐,我那儿子从小不喜欢周门,我这突然走了,怕周门的人没有安顿之处,希望小姐去一趟周门,帮我把他们都安排好,还有那小子在北京读书,常年也不回来,就把这苏州的周门的老宅卖了,钱给他在北京生活吧。”姜于就听着老六讲完,皱了皱眉头,事情还挺多。
“你们周家真当我是老妈子了吗?”说着就站起来走近老六,老六被说得怵得慌,只见姜于伸出右手放在老六眼前,上一秒还满脸是血的灵魂这一秒就干干净净了。
姜于转过去站到窗前,“我知道了,明天我带你回去。”
“谢小姐”说完就消失了。
第二天一大早姜于就带着红伞和一个手袋退了房,程宇的案件还没有结果,但是这已经跟姜于无关了,她只管送魂,可不管破案,这么多年的经历告诉她少掺和。
飞机到苏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一出机场外面就在下大雨,姜鱼打开那把红伞,老六就跟在她三米远的地方,因为红伞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任何妖魔鬼怪都要避开它三米远。
打车到周门时姜于没有立刻进去,只是观赏起这个宅子,看来周家挺有钱啊,在苏州这种老宅至少都要几千万,周门大大的牌匾映入眼帘,还挂着丧事用的白布,进去的人时不时会看她一眼,毕竟在人家办丧事的门口,一个穿着紫色长袖连衣裙,黑色高跟鞋还举着伞的人怎么说都会引人注目。
姜于为了表示哀悼,还是在左手臂上绑了个黑布。原以为过来的时候丧事应该已经办完了,谁知道还有那么多人,姜于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她应付不过来。
她打着伞走进了周门,高跟鞋把地面的水踏出阵阵涟漪。她一进来,众人都望向她这边,毕竟这个红伞实在是太显眼了,一个穿着孝服的姑娘带着些不确定的语气问道:“您是?”
姜于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那个姑娘,“姜于”话音一落,那个女生一脸震惊,脚都软了,眼看就要摔下去,姜于赶紧扶住她。
“是小姐!快去通知七爷,小姐回来了!”她一喊,人群就开始闹哄哄,一个同样穿孝服的男生赶紧往大堂跑去。
“六爷!”人群里有人惊呼,姜于停下脚步往人声处望去,这葬礼中居然有看得见鬼魂的人,还没等分清楚是谁呢,就好几个人都喊了老六。那七个看见老六鬼魂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到姜于面前停住,他们其中年龄最大的大概有七八十岁,已经白发苍苍了,年龄最小的看起来应该是个十几岁的小女生,那十几岁的女孩跟着年龄最大的那个爷爷穿着民族服装,应该是一起来的,剩下的各穿各的便服。
“竟泽,可是你?”老人佝着腰仔细端详着。
还没有等老六回答,就看见一群人急匆匆的从大堂过来,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出头的男生,穿着孝服,棱角分明的脸型给了人一种距离感,但是不得不说,是姜于看过的周家人里面长得最好看的了。
来人走近后问道:“可是京城姜家的姜小姐?”
这年头还有人问京城姜家也是让姜于自嘲地笑了一下,只是姜于活了这些年,看这周姜廷希就像看个小孩子一样,“正是,想想我上次来还是老三那时候,这一晃七十年过去了,房子也没变。”
“可惜了,我爸已经走了,不然他见到你一定很开心。”周姜廷希就是人称的七爷,各界是不论年龄的,人人都比较尊敬周门,自然也都这样称呼他。
“小姐!”除了廷希,其他的周门人全都微微鞠躬,双手作揖,姜于也不在乎这个。
“见是见到了,但不是很开心。”听见姜于的话,廷希微微抬头,眼神中带有些震惊。
“姜小姐?不知道是否认识祖上毛云勿先生。”那位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问道。姜于思索了一下。“你是毛道长后人?”
当时那个年代,一些鬼鬼神神的人喜欢在一起做事,现在时称的道术五大家,就是毛、马、周、万、吴共五家,南毛北马,说的就是他们两家在捉鬼和一些阴气之物方面的特长,周家则是聚集一些有特殊技能的人,万家则是炼鬼地狱,从很久以前他们的这些术法就被其他四家所排斥,认为过于狠毒,万家就不再和其他四家为伍,离开五大家后,他们反而做得风生水起。而吴家以前是风水大家,现在是个古董大家。姜于虽不与他们来往,但也是听说了,这几家就周家和吴家没有阴阳眼,但是吴家可以看见死气,如果一个物品它周围的死气越重说明它越值钱或者年代越久远,这就是他们改做古董行的原因。
至于毛家,姜于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就是在送老三前不久,姜于遇上了第一个要消除的恶鬼。
是南京的一处老宅,那宅子在一年以内搬进了三家人,总共二十五口,全都离奇死亡,那一次伞没有变黑,只是显示了信息,姜于找过去时,只看见宅门贴满了符纸,听见里面有打斗声,进去一看,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穿着黄色道袍的满口鲜血倒在地上。
而他面前是一个披头散发穿着晚清服饰的女鬼,那也是姜于第一次见恶鬼,以前的鬼多是自己死前的样子,但是恶鬼面目狰狞,声音刺耳,浑身都是戾气,眼神就透露一个信息,就是来了就得死。
那恶鬼看见姜于就飞扑过来,姜于也是第一次对付这种,晃了下神就被扑到在地,只见那鬼一只手掐着姜于,一只手就想把姜于开膛破肚,但是下一秒姜于就把手中的伞插进恶鬼的胸膛,恶鬼当即放开了手,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把伞拔出来扔向姜于,姜于赶紧躲开。
恶鬼见没中,就抬了抬手,姜于瞬间被打飞撞到五米远的假山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倒还没死,只是用手撑了撑地也没能站起来,还没等她缓过来,就感觉到一股冷气迎面而来,那个恶鬼伸出手,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提离地面。
姜于不断地挣扎,但是于事无补,就在她以为要交代在这的时候,一个黄色的身影出现在恶鬼背后,对着她就刺了一剑,那是把木剑,没有任何血液,但是女鬼就像突然泄了气一样,放开了手,姜于一下摔了下来。
只听见一声尖叫,姜于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那个女鬼就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了,道长把剑拔出,往姜于这边走过来,背对着那个女鬼,他大概是以为事情结束了,可以离开了,只有姜于看见那个恶鬼缓缓地从地上,就是瞬间的事,姜于冲到道长的背后,而那个恶鬼也冲了过来,在几乎和姜于快要脸贴脸的地方停住了,像是被某种东西束缚了一样,再看姜于,她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下一秒别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女鬼就一点声音都没有的消散了,实际就是魂飞魄散。
道长看着姜于,震惊得不能自已,一度怀疑她也不是人,直到把所有的符纸,木剑,咒语都试过后都没有用,而且发现姜于有呼吸声和脉搏,最后不信也得信了,这个道长就是毛云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