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容像个孩子一样睡得很沉,女鬼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进来了。
“你这小徒弟没有几天活头了。”吴林也不反驳。
女人见他不回声,就继续说到:“你看见那个女人的那把红伞了吗?我虽然讨厌你们吴家人,但是就当我附身这姑娘所给的歉礼吧,那个女人或许可以救她一命。”闻言,吴林的眼睛都亮了。
“你知道什么?”言语里全是怀疑和警告。
“你徒弟的灵魂如此黯淡,所以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去了,要是再过两个月,我甚至可以把她的灵魂挤出去,原因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快死了,你堂堂吴家小少爷不会不知道吧。”女鬼虽然不是什么善人,但是她百年也没有害过一人,要不是这次动到她的底线,她也不会从地下出来。还好自己多少有些法力,才能蛊惑那个死囚犯的鬼魂去把她放出来的,本来想让他去把吴家的人收拾了,自己就不用出场了,谁知道那玩意儿那么不中用。
“我死的时间长,多少听闻了一些东西,传闻阴间有送魂者,逢乱世而生,除非下任出现,否则永世不死,送魂者皆有一魂器,或剑、或烛、或簪,有起死回生之力。魂器附有魂力,唯死者可见,有引路送魂之用,且只为送魂者所用。你看见那把伞发出的光芒了吗?没有吧,我可看得清清楚楚,但凡靠近三米远,都有震慑的威力。”既然吴林已经答应会把东西还她,她之前附身一个孩子,多少有点不道德,更何况还是魂体那么虚弱的孩子,所以为了表示歉意,她不过提一嘴的事而已,又不用她干什么,剩下的是吴林的事。
她说的话让吴林陷入了沉思。
——
姜于一睁开眼,廷希就立马凑上前,“是不是还很痛,我们去医院吧。”姜于一把打开他的手。
自己撑着起来,发现腹部好像有什么缠绕一样,就伸手去摸了一下,发现伤口已经被纱布包扎起来了,这能是谁,显然是廷希。
姜于没有一点动容,穿上鞋就准备出去,一打开门,发现吴林就站在外面。
吴林显然已经在这等了很久了,看见姜于打开门一点都不惊讶。“于小姐,有些事想和你谈谈。”姜于把门打开,让他进来,都已经忘记这明明就是他自己的房间了。
“我昨天想了一夜,与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你抢走玉佩,不如我自己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姜于想不到是什么条件能让一个昨天一点都不动容的人,在今天提出这个条件。但是姜于只想要玉佩,其他的不重要。
“什么条件?”
“容容之前病重,家里面以为救不活了,在她快要死的时候给她结了阴亲,后来病好了,但是却可以看见鬼怪之物,家里人带着她来算卦,我算出那门阴亲没有结束,在她成年那天,会死于非命,那双可以看见鬼物的眼神,让她日子并不好过。所以我就收她为徒,暂时封了那双眼。但是还有一个月就是她十八岁的生日了,以我的能力,不敢百分百保证她安全,所以我需要你保证她那天不会出事。第二个就是,那个妆匣,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到我把妆匣拿到手。”姜于的眼神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廷希,由于她迅速收回,所以除了她,没有人发现。
“可以,但是我也要加一个条件。”吴林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看她昨天的样子,吴林以为这个玉佩对她很重要,更何况玉佩对吴林来说相当于生命一样,把命都给她了,她还想要什么?
姜于察觉到了吴林情绪的变化,在他拒绝之前开口说:“不是什么大事,是你轻而易举可以办到的。”
只见姜于附身在吴林耳边说了什么之后,吴林点头答应了。
“那我们暂时就先留下,你最好遵守承诺。”
“放心,我不会食言的。”说完就出去了。
吴林出去后,廷希见姜于要出去,赶紧跟在身后,姜于刚坐在沙发上,廷希就立马倒茶过来。
“小姐,喝茶。”称呼都变了,客厅只有他们两人,倒也不怕暴露。
“解释解释。”姜于的语气淡淡的,但廷希知道她在生气。
“毛家驱鬼术传男不传女,毛静爷爷怕自己去世后,毛静孤苦无依,被五大家看不起,就传了一些给我,让我帮他照顾毛静,我家和毛家是世交,就算不传我,我也会照顾毛静,但老人家的意思我也不能反驳,更何况他那个时候已经重病,所以我只能答应,至于眼睛,是他临终前给我开的。”这个老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死了还搞这些东西,他怎么不给她孙女搞一个阴阳眼。
“那从他死以后,你就能看见这些东西了?”姜于不禁怀疑,毛家那个死了都两年多了,难不成这段时间廷希一直在骗她,一直装作看不见?
“不是的,我是前段时间才能看见的,就是你昏迷的那段时间。”廷希没必要骗她,但是为什么会隔那么久。
“那你怎么知道是毛家搞的?”
“小静说的,就在我看见那些东西的晚上,她打电话过来说的。”廷希的头越说越低,仿佛在怕姜于怪他没有第一时间说,他其实也没有打算要说,要不是这次事发突然,廷希甚至打算一直装作看不见,要问原因是什么,一是外面的人都以为周门的人看不见这些,他也不想掀起风浪,二是他怕,怕姜于知道之后,就不会像从前那样对他了,怕是连怀表也会收回去。
姜于看着他低下的头,内心莫名出现一股愧疚感,自己答应了他父亲,要护他周全的,可是现在,竟然连他什么时候被毛家人下手了都不知道,姜于知道能看见那些东西的感觉,远比听来的恐怖,还会被周围的人当成疯子,那种害怕得一整晚不敢睡觉的心情,再也不敢一个人走夜路的心情,她比谁都知道,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嫌麻烦既给廷希手背留了记号,还给怀表的原因,她可以保护他,所以他不需要那种眼睛。可是现在发现不是。
在她昏迷的时候,他该有多害怕?他肯定也没有同别人说过这个事,在那些个被鬼魂困扰的晚上,他都是怎么度过的?姜于完全忘了眼前这个人是毛家驱鬼术的传人,甚至昨天还困住了捅她一刀的女鬼。
但姜于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她很快就转变了方向,既然是那个老头弄的,怎么可能人死了两年,眼才开呢?不可能是让人两年后才施法的,廷希周围没有什么最近才出现的新人,当时施法,怎么可能两年后才这样,除非他这个法术施了两年,才完成。
那他是怎么搞的,如何让廷希两年内都乖乖被他施法,甚至没有察觉呢?姜于余光瞟到廷希挂在脖子上的怀表,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了一样,姜于心头一震。
她伸手拿起那块怀表,尽量让自己的手不再颤抖。在打开表盖的那一瞬间,一股香味袭来。这是……符纸燃尽的味道,每一种符咒燃烧后的火焰和味道,甚至灰烬都是不一样的,这个味道——是开鬼眼的符咒,如果当时毛老头直接开鬼眼是不需要符咒的,当场就可以施法,但是他隔了两年,这两年这张符纸一直在怀表里燃了两年才烧尽,烧尽那天就是符咒生效的那天,但凡……这期间怀表离开了廷希的身上,这个符咒——都不会生效。
姜于一时间脑袋嗡嗡的,这个毛老头针对的是她,不然没有必要非要延迟两年,甚至选在怀表上动手脚,他知道廷希不会取下来,这是在告诉姜于,尽管他死了,他也可以动廷希,所以不要想对毛家做什么。
如果没猜错,不仅是毛静,他还想说的是毛静的父亲,那个在老六葬礼上帮助万家的人,他是在为他毛家还有的人求个平安,他知道廷希是个重义气的人,所以教了他法术,一来让廷希好保护毛静,二来,他既然教了廷希,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廷希都不可能对毛静不管不顾。这可能也是即使廷希知道开眼的事情,也没有责怪毛家的原因。
那些来源于其他人的危险,自然有廷希去帮他毛家挡,而剩下的,就是来源于姜于的危险,那就要拿姜于的软肋来威胁她了,而那个软肋就是廷希。
她既然答应了老六,就会做到,所以这是在警告她,仿佛在告诉她:虽然我死了,但是你看,你的人我还是能动,所以别想对我毛家做什么!至于为什么是两年,那是毛老头给自己留的轮回时间,怕姜于这期间找上门,所以现在他一定已经轮回了。
姜于脸上的表情由震惊变为愤怒,她另一只藏在衣袖下的手不知不觉地握成拳状,握着怀表的手也越来越用力,这一切都被廷希尽收眼底。
于是急切地问:“怎么了?”
“姐姐,你起了?”姜于还没有回答,就看见温容出来了,后面是吴林,再后面是那个女鬼,女鬼看见姜于自然是怕的,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好奇怪啊,我睡一觉起来,浑身疼痛。”廷希心里嘀咕这不是正常的吗?昨天直接被姜于一手摔到墙上,能不疼?
廷希和吴林去准备早饭的期间,温容坐在姜于旁边,女鬼怕姜于,就跟着廷希他们出去了。
“姐姐,七爷和我师父认识很久吗?”小女孩总是有着各自各样的好奇。
“据说是。”姜于还是老样子,话少得不行。
“姐姐,昨天发生了什么呀,我就记得刮了阵风,后来就记不起了。”
“问你师父去。”姜于的态度,若是其他人多半也不会再说了,但温容这个小姑娘倒是也不介意,依旧一副热情的样子,她和姜于就是两个极端,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若冰霜。
“姐姐,你也是周门的人吗?师父有告诉过我一些这些事情,但是他只说了七爷。”
“不是。”
“那你是七爷的女朋友吗?”这句话差点没把姜于噎死。但是肉眼可见的她慌乱了。眼神飘了好一会,才说:“不是。”
“可惜了,可惜了。”姜于不打算在继续这个话题,所以也没有回答她,但是这个小女孩依旧自顾自地说:“师父之前还特意叮嘱我,七爷是大人物,让我言行注意些,但我看来,姐姐才是那个要谨慎对待的人。”这点倒是没有说错,姜于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倒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看得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