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希看着眼前的母女,他觉得自己满心都是愧疚感,最后还是决定要把事情的原委全部说出来,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姜于握住了他撑伞的那只手。
“探视时间到了,该回去了。”两母女又再次哭了起来。姜于真的很烦这种场面。
“明天还会过来的。”这才稍微安慰了一下两位。只是雨菲最后还是没有走,即使妈妈看不见她,她还是选择留下。
“阿于,要不把伞留下吧。”廷希以为只是很平常的一件事,结果话音一落姜于的脸色就变了。
“不行。”
回去的路上,廷希还在想刚才的事,他还是想要说出事情的经过。
“有的事情没必要说的那么清楚,即使没有你,雨菲也会死,生死簿上就这么写着的,就算是恶鬼,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附身的,不然为什么别人他没有附身,偏偏就那个司机,因为那个肇事司机是酒驾。”姜于说的是事实,并不是什么安慰人的话。
她的话廷希也听进去了,只是内心的罪恶感已经挥之不去。
“你还要跟多久?”直到姜于开口,廷希才发现原来他已经跟着姜于到了民宿门口。
“你住这儿?怎么不回周门?”冷不丁被这么一问,姜于也不擅长说谎,所以表情极其不自然。
“不想回去。”
“你一个女生,单独住这,不安全,还是跟我回周门去。”
“你在说什么笑话。”姜于真的觉得好笑,这小子自己什么都不行,倒还老觉得姜于弱。
廷希自然知道姜于比他厉害多了,但是他每次跟姜于在一起就忍不住想要保护她,尽管没有一次做到过,都是姜于保护自己。
“那我跟你住在这里。”说着也不等姜于反应自己就冲进屋了。
“出去。”廷希还是一动不动。
“阿易。”一旁的江易立马就动了她的意思。房间的灯顿时就闪了几下。
“是今天那位帅哥吗,我们也算见过面了,上次医院,多多照顾啊。”说完就不管不顾地躺在沙发上了。
姜于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个人是那么无赖的。
“出去,我不想再说一遍。”姜于的语气都冷了几个度,谁知道廷希还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凭什么我要出去,那个阿易不也在这吗!”
姜于真的哑口无言,就随他了,反正他睡沙发,姜于睡房间里。
第二天,廷希一早就醒了。“你先过去,下午我会去送魂。”姜于把红伞递给他。
“我一个人去?”廷希有些怀疑自己听见的话。
“嗯。”
“你要去哪?”
“不用你管。”
“要不我等你一起去。”
“你是小孩子吗?”姜于这样问一道,廷希也就不说什么了,倒不是他粘人,只是他实在是没有勇气一个人面对那对母子,虽然昨天他是自己在里面,但他知道姜于就在外面,这样多少他安心一点。
姜于也没有要去哪里的样子,就这样目送廷希离开房间。
“于姐,要不我帮你去看着。”
“不用。”姜于头都没有抬一下,目光一直在自己手上的书上。
“那于姐,你要去哪?”姜于没有回答他。——
廷希到了精神病院,女人早就在等着他们过来了,但当看见只有廷希一个人时,有些失落,但随即又看见了他手上的红伞,脸色就又变好了。
廷希一直记得昨天姜于说的话,就是伞不能递给张景,所以今天他也是自己打伞的,母女俩刚开始还挺好的,后面张景就突然痛哭:“都怪妈妈,要是那一天妈妈没有带你出去,你就不会这样。”
女孩还是小,不知道怎么安慰妈妈,也只是哭个不停,两母女始终保持着3米的距离,女人拿出一堆衣物:“菲菲,这些都是妈妈给你买的,你看这个,这是妈妈给你织的毛衣,你最喜欢的粉色,还有这个围巾,你说你最喜欢海绵宝宝了,妈妈买了好多,你看看。”张景一边说一边翻出一堆女孩的衣物,上面都印着海绵宝宝。
廷希红了眼,别过脸去,他在这里一秒,内心就受煎熬一秒。
在张景作为一个母亲的叙说下,他终究忍不住说出了事实:“那天都怪我,跟你们没有关系,是我打了伞,引来了恶鬼,附身在那个司机。”话音一落,张景先是愣了几秒,随后便不停地捶打廷希。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张景的声音几乎沙哑,她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捶打在廷希的身上,如果放在以前她可能还不信,但是现在她已经见过雨菲了,由不得她不信。
人走到绝境的时候都喜欢把错误归于他人,这样可以让自己好受一点,张景也不例外,好像终于找到了出口,直到护士过来把两人分开。把张景拉到病房打了镇静剂。
廷希自己打开了伞,看到了走廊尽头的雨菲,愧疚的泪水夺眶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
“哥哥我早就原谅你了。”雨菲从衣服兜里掏出什么东西,一看,是水果糖。
雨菲去世后,廷希每个星期都会给她摆祭台,这个水果糖就是他摆在祭台上的东西。每次都无非是说些忏悔的话,雨菲不知道自己死了,但她知道自己被车撞了,她知道廷希是因为她被车撞了才跟她说对不起的,她早就已经不生气了。
廷希在看见那些水果糖后更是泣不成声,护士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直到后面他走进病房,张景开口说:“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们母女,你就把伞给我。”她的语气不咸不淡,但无形中给了廷希很大的压力。
“如果你只是说说而已,你就走吧,永远都不要过来。”说完她就翻了个身,背对着廷希。
廷希的内心挣扎了千万遍,脑海里想起姜于的嘱咐,他只是什么都没有说的退回到病房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嘟、嘟、嘟
电话接通了,那边没有声音。
“阿于。”
“嗯。”——
“阿于。”内心演示过很多次,但最后还是只叫了她的名字。
“嗯。”姜于也是少见的有耐心,居然心平气和的应着。
“阿于,我都告诉张景了。”最后他还是说出了口。
“我想把伞给她,可以吗?我知道伞对你很重要,就一天,就一天可以吗?”
“我听不见你说什么,信号不好。”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廷希没想到这通电话居然是这么个结果,什么都没有解决。
他原本可以再打一次的,但最终他放弃了,他还是走到了床边,把伞放上去,走到病房外坐着。
廷希打算就这样到姜于过来,所以也没有去在意病房的动静,没多久进去了一个护士,说去检查病情,推着车就出来了。
天色接近傍晚,廷希都没有进去过病房,毕竟以他现在的样子进去很尴尬。
直到看见面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细高跟和藏青色的裙摆,他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姜于。姜于也没有说什么,径直打开病房的门。
床上躺着一个人,但房间里没有雨菲,她打开被子一看,是一个陌生的脸,女人脸上充满了震惊。
女人手脚都被衣物绑住了,姜于把她解开,她惊慌着跑出去,“病人跑了,来人了!”
这时廷希才发现不对劲,赶紧进病房,正对上迎面出来的姜于,姜于正眼都没有看一眼他,直接就出去了。
廷希察觉了房间里的现象后,才赶紧又追了上去。
“阿于,对不起,我的问题,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廷希在旁边不停解释,但是姜于始终连正眼都没有抬过一下。
廷希:“阿于,我真的只是打算给今天一下午的,我真的不知道她会拿着伞走。”
“我发誓,我真的有想过告诉你,你知道的,我给你打过电话的。”
“阿于,我今天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这个事,我不知道你听见没有。”姜于还是一言不发,自顾自地走着。
“我承认,我不应该自作主张,我应该再给你打几个电话的。”
“阿于,我错了,你说句话好不好?”语气渐渐卑微,甚至廷希有些担心姜于生气。
“我知道了。”姜于的语气听不出来任何生气的意思。
但是廷希还是不确定“我想办法找到她,我会把伞给你带回来的。”说完,就急匆匆的要走。
姜于:“不用了,我会看着办。”
廷希:“我会把伞带回来的,我自己闯出的祸,我自己解决。
姜于:“我说了,不用了,我知道你要把伞借给她,我也猜到了她会把伞带走,剩下的我自己会解决。”
廷希愣了半晌后才幽幽的说了一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你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把伞留给我,借我的手给张景,你明知道那把伞很危险的,你还是这样做!”他几大步走到姜于面前。
连声质问到:“你知不知道雨菲一家人对我意味着什么,我恨不得当时死的是我,现在你还利用我,雨菲他们一家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他们!我真的是看错你了,我原以为你只是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而已,原来你不是,你是没有人性!”
姜于一动不动地听完他说的话,手不自觉得越攥越紧,廷希最后那句话着实扎在了她的心里,是啊,她又不是人,自然没有人性。
“借过。”姜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见廷希站在不动,她往左边绕过了。而廷希看见她这副样子,心里不由得一股气,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为什么她还可以那么理直气壮。除了气愤外他还有些失望,他一直觉得自己算是接触姜于最多的人了,但是原来自己根本看不透她。
“于姐,你怎么不解释呀!你不是想要利用他的不是吗?明明你想让他弥补之前的亏欠才没有干涉的,你怎么不说话啊!”阿易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姜于没有心思去回答他。
“于姐,你别走了,你去说清楚啊!”姜于皱了下眉,挥挥手就把阿易封进了玉佩。这下身边才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