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骸云】我读的一切都变成了关于你和我的故事

夜里睁开眼望向窗外。其实望不见什么,但今晚上月光分外明亮,微风掀动薄薄的纱帘子,透过流动的过滤,樱花瓣飘落时隐约的影子像鱼一样在空中无声游动。

啊。春天又来了呢。

这念头朦胧一闪,就消失了。转了个脸看看旁边的六道骸,睡得正实沉,鼻梁上垂落一绺头发,一呼气就吹得翘起来,看上去有点好笑。云雀想起上一次这家伙过生日的时候,自己送了他一瓶生发灵,结果骸被大家嘲笑了很长时间。虽然只是开玩笑,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背地里他真的有用过……春天了,树都发芽了,凤梨应该也能蓬勃生长吧?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腮帮上的疼痛好像就渐渐弥散掉了一些。

晚上牙痛到睡不着这件事,没有告诉骸。但即使如此,

——“恭弥,你听我说啊。”——

显然已经够大惊小怪的了。

“恭弥你听我说啊。牙,能不拔就尽量别拔,拔牙是有风险的!不说别的不良反应,搞不好还会伤到面部神经的!!万一拔牙之后你就像阿劳迪一样冰山脸了怎么办?万一我再也看不到恭弥笑起来的样子怎么办??不要!!把会笑的恭弥还我啊啊啊!!!”

雾属性的脑补一向十分超前,云雀还没洗漱完毕,此人的单口广播剧就已经生放送到了差不多下一季结尾部分的样子(好像还是个Bad Ending)。应当撇清,关于阿劳迪的负面定义只是他胡乱抓的一根稻草,可考性不高。

云雀哼了一声吐掉嘴里的泡沫。“说得像模像样,当年在黑曜那时候是哪个变态到处拔人的牙来着?”

“我不是优惠了你一颗吗!!云雀恭弥,想不到你至今还没明白人家的良苦用心……”

无视他。擦过脸挂了毛巾,黑发青年打开衣橱。穿着睡衣的尾巴跟过去继续耳边刮风:“彭格列的最强守护者怎么能被一颗牙放倒呢,再说了,让陌生人在你嘴里鼓鼓捣捣的我实在心有不甘——那种工口的场面——”

“总比你强多了。”这句其实是撒谎,不过为了及时截断那人又要奔腾的妄念还是无妨用一用的。

抽出一条日常裤子,比了比,有点长,估计是骸的。他继续找。旁边的家伙由于心灵受伤而嘶嘶啦啦地发生着化学反应。云雀把裤子扔过去,头也没回,“快点换衣服,车子马上就到了。”

“诶?我也去?”

“……你今天的废话真不是一般的多啊。”

长智齿有一段时间了,云雀恭弥不得不承认,即使是自己的身体上也终究有他无法掌控的部分存在。前些天偶然吃了六道骸一块巧克力,没想到突然严重起来了。

要说去看医生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值得阻挠之处,虽然,据六道骸说,云雀皱着眉微微托腮的样子很好看,但为健康以及接吻效果着想,按理说他不应该提出如此之多站不住脚的反对意见。反常之处还有另外一点,既然骸自己也已经提到:治疗牙病是个蛮精细的活儿,多多少少会让人不放心,换作平时的其他情况,他一定连拖带拽也要跟到医院去看看,这次却不那么积极了。

“以前你受伤看病从来不愿叫我陪,一起去医院还是头一遭呐……”骸笑眯眯地弯腰跨进车里。“其实恭弥是需要我来给你壮胆吧?”

牙疼得很,以至云雀懒得再开口跟他扯淡。

沉默是一点一点涨起来的。随着医院越来越近,之前在家中那些像开玩笑似的胡搅蛮缠神色渐渐不见。骸乖乖挨着云雀坐在后座,后者仍旧托着腮帮,靠在车窗边。骸看看云雀的侧脸,又抬头瞄瞄后视镜里开车的草壁,然后在确定前座看不见的角度悄悄攥住了云雀的一只手。凤眼瞟过来一瞬,之后继续淡然地朝向窗外,云雀如同一只吃饱之后安闲的猫。手依然给他抓着,手背上搽过他们俩共用的那瓶手霜,摸上去微微滑润。

“阻生齿需要拔掉。位置有点麻烦啊……再这样反复发作会影响到其他牙齿的。”

一上来就是噩耗!“……话说回来为什么是你啊!!”

骸瞪着夏马尔,男人颇有风范地摊开手。“诶嘿~大叔我包治百病。”不过造成一切损失都由彭格列负责。

这种江湖郎中分明是个骗子吧!“恭弥别信他,我们换个地方再——我说你怎么都躺上去了啊啊!!!”

云雀面无表情坐在治疗椅上,把那个像幼儿园围兜一样的东西在胸前展开。“骸,帮我系一下。”

“你就这么想挨宰吗……”

骸唉声叹气,抬头对着夏马尔时候又换成恶声恶气。“总之你只要有半点闪失我就立刻送你去轮回。”低头对着云雀又换成痛心疾首。“别担心,我会一直握着你的手的,要是疼了就使劲掐我好了!小麻雀别怕!我会一直呆在你边上的……”抬头又切换回修罗脸。“只许看牙!不许看恭弥的其他部位!!”

……算是知道为什么医患关系如此紧张了。

“看个牙而已,又不是生孩子!!”没好气地戴上口罩,夏马尔把灯拉近些。话是对着云雀说的:“你就不能把这小子打发到外头去等吗?被他这么干扰的话失误也不是我的错哦。”

云雀只是平淡地眨了眨眼睛。

“开始吧。”

明黄色灯光朝脸上倾注过来,他机械地按指示张开嘴。医生开始把亮闪闪的各种器具摆开,疼痛被不留情地碰触,时而尖锐迸发,随即又被麻药带来的陌生感取代。血腥味和着药水味流进喉咙里,说实话他对此习以为常,然而在灯光的背后,在一旁的暗影里,云雀看见六道骸像一尊罗汉似的杵在那儿,脸上挂着如同等候临产的准爸爸般焦急而祈祷的神色。

样子太过滑稽,然而被他握住的手,却感受到箍紧的力道正认真传递过来。哪里还有自己去掐他的份儿?

云雀想着,轻轻蜷了下手指。时间流逝得如此缓慢,它们束缚在骸的手掌里,接住骸夸张的不安。骸的目光比灯光更加强烈地落在他脸上,骸的姿势是那样蓄势待发,仿佛随时准备着将他从台子上抢下来。

黑发青年合拢眼睑。

到底谁给谁壮胆啊……在害怕的明明是你才对。

不过偶尔能让你害怕一下也不错?

夏马尔把椅子转开的时候骸还在晃神,好像绷了太久,整个人定住了。云雀坐起来,牙根里咬着棉花团,抽了下胳膊,骸才从僵硬中软下来。

“恭弥……”

眼神无限紧张,如同揭榜前一秒,骸用手煞有介事捧住了他的脸。

“……还认得我是谁吗?”

“你特么给我差不多一点!!”主治医师光火地朝他挥舞着口罩。“确定不是你的脑子更需要治一治么!?”

骸不理他,继续小心翼翼地盯着云雀,结果被一拳勾到下巴上。看来记忆显然是完全无损。

“感觉还好?没有哪不舒服?”

因为咬着棉花所以暂时无法开口,云雀只是点点头,推开他的紧贴,一边起身一边摘掉围兜。好老公仍在事无巨细:“面部神经没事吧?”

感到医术被无理质疑而恼火不已的夏马尔正准备反击回去,却听见骸又说,那、就对我笑一笑吧。

于是走到诊疗室门口的黑发青年又回过头来,瞥他一眼,然后

笑起来

“听那个好色大叔说啊,有时候如果身体抵抗力下降,就容易引起智齿的发炎。”

骸充满干劲地握了握拳头。“哟西!以后一定要让恭弥调养得棒棒的,百病不侵!

“Kufufufu,晚上回家做点好吃的吧~~

“对啦,拔掉的那颗牙我问医生要回来了哟,我要留作纪念……”

又变得这么精神了啊,这个笨蛋。云雀闷声不响跟他并着排走。好像,很多年之前,曾经有黑曜的犬和千种提到过,在灰暗的童年时代,其实骸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或许诸多奇怪的恐惧感也是那时候种下了根说不定。

究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德性的呢。

不过他自己也是一样,虽然不会表达,但骸如释重负的样子确实拥有某种莫名其妙的感染力。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白痴会传染……就这样没头没脑,劈头盖脸,经历着大小的病和灾,经历着痛苦、欢欣、恐惧、缱绻、跌宕、平淡,经历着平凡人生当中一切甜美的烦恼与琐碎的浪漫……微风把路边树上的樱花一阵阵地吹到他们身上,云雀停了一下,突然说,要不要走着回家?

“好呀o(*^▽^*)o ”不过、诶?恭弥说话了!Σ(っ°Д °;)っ“已经不疼了吗?牙龈上的伤口。”

“o( ̄ヘ ̄o#)小看我么。”

“那张开嘴让我看看。来,啊——”

“啊——”

FIN

题目出自肯尼斯-科克的一首诗,《数字的魔力》。原句是这样的:

【我读的一切都变成了关于你和我的故事,我做的一切都变成了一首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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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骸云】我读的一切都变成了关于你和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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