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非常木箱奇稿纸

她拿起一个铜盆磕了两下,盆的边缘掉下一块褐色的碎屑,露出里面金色质地。

这个普通的洗脸盆居然是由金子打造而成。

安隅嘲讽地冷笑一声:“看样子,渚空城那些人根本不识货。”

黄耘霄夸张地惊呼:“你们……你们家居然用金子做盆?”她接过哪个盆翻来覆去地看:“这是干什么用的?”

安隅轻咳一声:“大哥洗毛笔的盆,用的时间太久,墨水都在上面结垢了。”

黄耘霄不可置信:“洗毛笔用金盆?”她顺手捞起桌上的两根毛笔:“这个也是金子做的吗?”

安隅看一眼,抽出靴子里的小刀在褐色似竹子质地的笔杆上刮了两下,随后递给黄耘霄:“药玉而已。”

“卧……槽……”黄耘霄惊叹:“传说中贼贵的药玉?你们家拿来做笔杆子?”

安隅却见怪不怪,淡淡道:“大哥身体没那么好,大声点儿说话都胸口疼,所以母亲在他身边的用具里藏了大量的药玉,给他养养。”说完,她撇嘴一笑:“大哥也是因此获得一个儒雅公子的名号,初听时他自己都觉得离谱。”

安府前院在遭难的时候被完全摧毁,翻开沙土,底下埋着的都是被烧得焦黑的物品和痕迹,而后院大部分的屋舍都被沙子压得垮塌,只剩几间主人的房子因为修葺得坚固,还勉强屹立着,可能是门窗紧实,没有黄沙进屋,只是单纯地被掩埋在沙土之下。

这些幸存的房子周边都被人挖出连通的地道,并没有布置什么阵法隔绝,挖的手法也很粗糙敷衍,人经过的时候时不时地掉下一些沙土。

宿莽弯腰前行,艰难地道:“这里难道是瞎眼老太太她们的祖辈挖出来运东西的通道?”

黄耘霄趴在地上看了看:“有重物拖行的痕迹,如果是修道者,即使拿着重物也不需要在地面拖行。”

这句话点醒安隅。

瞎眼老太的儿子儿媳说百里他们在炼丹,既然炼丹肯定需要大量的法力。可南洲现在灵力稀薄,他们用什么东西撑起如此巨大的阵法?还有鸟女貌似要孵化,听上去也是需要大量的灵力支撑的样子。

这样的话,百里他们选中南洲的理由是什么?还是他们用什么办法储存了大量法力?

四人在仅存的几间院子里像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

黄耘霄在安隅父亲的书房里翻着一大堆空白纸:“我们到底在找什么呀?”

安隅咬牙:“线索。”

她正面对着一个木头盒子,盒子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这个盒子打开方式很特殊,不是开盖的方式,而是像开门一样将最前面那一块木板打开。

这种盒子她记忆深刻,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因为父亲的头颅曾被装在和这个一模一样的盒子里。

但是装有父亲头颅的盒子已经被她和母亲亲手深埋地下,怎么在父亲的书房里又出现个一模一样的?

她伸出颤抖的手,抚摸上盒子最前面的那块木板,刚要打开,却有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从她身后伸出捏住了她的手指。

季云间仿佛看穿了她的忐忑不安,伏下身轻声道:“我来。”

安隅转头,目光刚好对上他嫣红的嘴唇和独属于鲛人完美无瑕的侧脸,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她之前怎么没觉得,季云间这么……娇媚?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快速缩回自己的手,随即又产生一种懊恼,自己明明有更担心的事情,怎么轻易被季云间分了心神。

季云间瞥她一眼,眼里突然充斥一点薄薄笑意。

空空的宝物架上只放了这个盒子,而且位置正中,仿佛对进入这个房间的人挥手,欢迎他们来将自己打开。

季云间将它从宝物架上取下来,放置在书桌上,盒子不大却很重,因为季云间放下的时候,磕在书桌上发出重重一声响,还扬起一片灰尘。

安隅紧紧盯着盒子,黄耘霄和宿莽见她郑重其事的眼神,不由自主也被吸引过来。

在季云间将盒子拉开一条缝隙的时刻,三清铃突然从宿莽的手掌心中冲出来,发出一道刺目的幽蓝光芒。

而盒子大打开之后没有安隅害怕的画面,而是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涌出大批稿纸,大的小的,黄的白的,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

宿莽在三清铃出来那一刻,脑海中像是被强硬塞进一本厚厚的图画书,每一页上印着一幅画,每一幅画上的场景和人物都在不停地动,那都是各种各样的回忆片段。

独属于陌回赤子的回忆被从三清铃中抽离出来往宿莽脑袋里钻去。

他的瞳孔里印着三清铃幽蓝的光芒,印着一张张稿纸从盒子里往下掉落的情景,在纸张这么快速掉落的瞬间,他清晰地看清楚了每一张纸上的内容,想起每一张的纸背后的回忆。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在宿莽一个闭眼又睁开的眨眼间,三清铃完成使命,再次没入宿莽掌心。

黄耘霄被突然出现的三清铃光芒刺痛眼睛,她挥掌朝宿莽劈去,生气地道:“你干嘛?”

宿莽破天荒地在半路截住她的手,盯住黄耘霄。

黄耘霄被他看得发毛:“你干嘛?”

宿莽轻轻笑了一下:“没干嘛。”他走近那些堆在地上的纸,捡起被压在最后的一张:“这是师父的笔迹。”

纸张被他快速挑选出来,堆成两叠。

余下三人看不出规律,因为那些纸上都是一些奇怪的文字和符号,复杂一点的布满粗粗细细的线条,简单的只是笔直画一条线横贯其中,力透纸背。

半晌宿莽挑拣完,一大堆纸堆又变成三小堆。

宿莽指着被挑拣出来的两堆纸其中一个:“这是关于怎么制造我的手札,而另一个是怎么杀死我……陌回赤子的手札。”

“你怎么知道?”安隅顿了顿又补充:“你依靠什么分辨?”

宿莽避开她的眼神,点了点自己的头:“依靠记忆。”宿莽是白兹最宠爱的小弟子,这样也说得过去。

但关于杀死陌回赤子的那一堆,发生在宿莽被制造出来之前,他又怎么会知道?

安隅捏起最后被剩下的一堆:“那这些呢?”

宿莽也蹲下来拿起剩下的一些纸看:“这不是师父的笔迹。”

被剩下的纸张大小一致,上面也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记号,不像符咒不像字。

黄耘霄无聊地戳着那些纸:“都是些什么呀,是不是要涂上安隅姐姐上次看信件时的那种药才能显现?”

安隅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重重拍一下黄耘霄的肩膀:“聪明。”

“啊?”黄耘霄很是茫然。

就见安隅突然开始快速地在纸堆里寻找起来,黄耘霄见状凑上去:“姐,你找什么?”

安隅拿起两张纸拼接在一起,那两张纸像是对彼此互有吸引力,上面的线条首尾相接,展现出一个新的图形,而纸张相接的地方赫然相融在一起,成为一张新的纸。

安隅从鼻子里嗤笑一声:“拼图的小把戏。姐姐我五岁就玩腻了。”

黄耘霄没看懂:“拼什么图?”

安隅指了指地上:“这些图纸,要找到相邻的两张融合到一起,而后将融合后的相邻的再找出来,再融合,最后成为一大张纸。上面的图案会根据每一次的融合而改变,最后出现正确的答案。而将错误的纸张相连就会出现错误的图案,导致出现错误的结果。”

“听上去很复杂。”黄耘霄挠挠脑袋:“那我们怎么知道那两张是正确的相邻的两张呢?”

“挑选边缘能互补的两张纸。”安隅捡起两张纸:“看质感这明显是纸铺里的同一批纸,用刀裁剪后,断面会留下不一样的断口,没有人能控制自己每一刀下去都和之前的力气角度一模一样,有的甚至会微微倾斜,角度很小,但能被人看见。”

安隅放下手中的一张,在纸堆里挑挑拣拣再次拿起一张,同之前的一张拼在一起,上面立刻融合出新的图案。

众人在她身后安安静静地站着,安隅不解地转头看向他们:“你们怎么还不动手?”

“……”

黄耘霄摆摆手:“安隅姐姐,我只会拼动物的肢体或者骨头。但是你将豹子皮剥下来撕成碎片我可拼不回去,因为那些斑点不都长得没差吗?”

安隅将手中的两张纸拼在一起,诧异道:“你们都没玩过这种游戏?”

身后三人齐齐摇头。

安隅对着眼前一大堆需要拼接的纸望洋兴叹,认命地将自己埋入其中。

她小的时候经常和大哥玩这种游戏,为了赢过彼此,他们会去找无限相近但确实不是同一批的纸,用精度最高的刃,沿着精准度最高的尺子划下去。她为此还开发了一套快速切纸的工具。

可惜纸的原料是木头和草,再精密的仪器划下去还是会留下细小的肉眼难以察觉的毛刺一样不规则的边缘。

她起先看不见,便老是输,但她个性倔强,没日没夜地盯着纸边缘看。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某一天找到诀窍,对齐两片纸张后顺利融合出正确的图案。

大哥激动得抹去眼角下的一颗心酸泪:“人家修炼后自会有千里眼,顺风耳,可我小妹这么简单的事都需要练习这么久。”

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安隅熟练地掌握了这个技巧,等她厉害得能找大哥一较高下时,双方却都不再有时间想起此事。

直到今日安隅才明白,自己被大哥骗了这么多年,谁说修道之人一眼就可以拼出来的?后面这三个废物不还是眼巴巴地瞅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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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生平记录帖
连载中黄嘉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