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跳动得毫无规律，我试图平息，却无能为力。只当我尝试着移开视线，才感到狂跳的心声逐渐正常。
不会吧，我应该对她只有亲情的啊，我也没有喜欢过女孩子，怎么会呢……
不正常的一切让我莫名心慌，手却忽然被人牵住。
妹妹早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向我靠近，近得我能看见她极长的睫毛缓慢扇动，近得我身边全是她的气息，近得我无法再逃离她的引力，近得我此刻眼里盛满了她的样子。
“怎么了？你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她伸出手，我下意识便躲开，眼神也同样躲避，她的手便堪堪停在半空而收不回来。
不对，不对，不对，我不应该躲开的。
反应过来的我，感到脸上升起无言的燥热，莽撞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往我额头上放。
我却不能再和她对视。
因为，我好像真的有些不对劲了。
她笑，仿若从鼻息间轻透出来的音节一般，像烟雾似的缭绕在我的脑海里，不断不断循环播放着。然后她撤回去，不觉之间离得更远了。
明明对面火堆还正在燃烧着，我却顿感一阵冷意。
“姐姐…啊不对，姬，清。”
满满头一次这样念着我的名字，一字一顿，我生起一种即将要被训斥的错觉，后背毛毛的。
我忐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硬着头皮还是说：“怎…么？”
“我们算是很少这样的聊天吧？”
我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讲。
“我们，从很早以前就绑在一起了，而当我长大后发觉总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分开的时候，我开始对你产生了依赖以外的感情。”
“我很不想很不想很不想…不想和你分开。”她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虽然不想分离，但我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自己姐姐。”
她低着头。
“可是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还是会选择喜欢你……”
“因为我不喜欢别人，也喜欢不了这个世界，我能做到的只有喜欢你。”
“不是因为什么，只是因为你是我生命不可分割的那一部分。”
我是，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那一部分吗？
听到这句话的我不禁恍惚，世界对于我们这些没有家庭作为后路的人，到底有什么归属感，每天醒来除了自己还剩下什么，还剩下什么好好活下去的希望呢。
活着，这样的宏大目标，这样漫长的人生路，到底走在什么地方才算终点？
而在这世界上，没有人需要我，除了她。
除了她，我也不希望是别的谁。
思绪很乱，当我回过神来，不远处的火堆却已熄灭掉了，只留下一地的余烬，在暗处熠熠。
视线忽然从明到暗，会产生看不见周围的致盲感，原本因明亮火光给予的安全感被剥离，那一霎那，整个世界都像是消失了一样，我只能感受到自己和她的存在，就像浩茫星河的两颗极小孤星。
可因为看不见，我不免想确定，想再抓住她的存在，伸手，却什么都触碰不到。
什么都没有。
她去哪了？我强压抑住的情绪随着这样的失落而濒临崩溃，我想叫喊，却发不出声，字句堵在嗓子眼，怎么样都说不出来。
姬满……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去哪了……
她刚还在我身边，我走神到底经过了多久，她不可能丢下我的……
不可能吗？姬清，你扪心自问，你真的认为不可能吗？
这样充斥着疑问的声音从我心间穿过，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划开了我的矜持，我的犹豫，我的虚伪。
我真的，真的可以凭靠着她孤注一掷的爱意而过完这样的一生吗？
我怎么可以。
我怎么可以。
我开始陷入沉默，陷入只有自己的世界。
如果我真的不爱她的话，我应该放开她，我这样劝诫自己，脑海里却像播放影片一样，自顾自地转到了我以后没有姬满的日子：
我会一个人过，我喜欢不了谁，我不相信爱情，我会一个人，直到永远。
看起来没有她的生活，我依旧在过，就像行尸走肉一样的得过且过，我是为什么而苟延残喘着呢？因为自己，因为家人，因为朋友，还是因为爱人？
鬼都知道，我却不知道。
再想像一下，妹妹在离开我以后的可能生活，她会喜欢上另外的人吗？她会像她之前说的一样一直爱我吗？我不敢相信，我没有办法去相信。
人都是会变的。
所以如果她重新爱上了某个谁呢？
我会甘心吗？
可我凭什么不甘心呢？
是我推开的，是我不允许的，是我自作自受的，所以结局是怎样我都要接受。
忽然能看清眼前巨石的纹理，像兀自蔓延的生命线一样渗透在石缝里，然后我抬头看过去。
满满蹲在那堆即将熄灭的余烬前，手旁是新捡的一把树枝，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下一秒，火焰再度熊熊燃起。
妹妹走到我身边，却在见到我的一瞬间失了神，慌张地擦擦手心，便贴上我的脸庞。
“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如梦初醒，抬手便摸到脸上冰冷的泪水。
怎么就哭了，我想不明白。
我能想明白的，只有我不甘心，我一点都不甘心，我不想这个人离开我，我很自私。我自私到，即使自己会很慢很慢爱上她，也不愿意让她跟着别人走。
“别走，别走……”
我盯着她的脸，呢喃着，**催促着我上前，再往前。
此刻，我只想与她缠绵。
姐姐的真实心意，很自私，很爱满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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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郊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