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刑面不改色的接过那一沓纸币,放在左手空位上。
这个动作非常怪异,王小米也往那看了一眼,那叠纸币仿佛有重物落在上面,中间凭空往下压了压,一眨眼功夫,纸币消失不见,吓了他一跳,一边一个拽住两室友的胳膊。
很显然他们也看见了,极为默契的捂住了他的嘴。
“???”
他两统一行为侮辱性太强,王小米死死抿着唇,恨恨的加个棒冰坐着啃。
张喆没空理他那点可怜自尊心,客客气气询问:“我们能知道是谁针对王小米吗?”
“可以,”初刑答应的非常爽快:“咨询费两百。”
“...”
陈明咬咬牙掏出两百块:“不知道原因万一再出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说是针对王小米,实际下手的时候根本不打算留一个活口,如果连原因都不知道,他们早晚还是会出事。
初刑翻手凭空拿出一本书,面无表情翻过两页,将那张写满三人遭遇的A4纸盖在书上,突然开口:“王小米。”
“啊?”
那本薄薄的,不足A4纸大的书吞噬掉纸张上的文字,初刑拿开空白纸张,张口吹出一口气。
三个字缓缓浮现在空白A4纸上。
夏时至。
三人交头接耳一阵,两百块换了个谁也不认识的陌生人名,说不上亏不亏。
张喆看青年没有解释的意思,硬着头皮问:“我们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是男的还是女的?”
收了钱,初刑很有耐心,优先警告:“今后不要随便答话,答话前先摸符纸。”
“好。”
初刑等他们应了,才翻过一页纸看:“你们不认识,夏时至是夏瑜的哥哥。”
张喆脸色不太好看:“你是说,夏时至杀了自己妹妹和齐纳,还要杀我们,为什么啊?”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最多十天,这段时间,你们符纸用完随时找我。”
初刑对事态来龙去脉了解不多,能答话还是看在两百块咨询费的份上。
张喆最后又问了一句:“符纸要另外给钱吗?”
那黄符纸网购十二块一箱,一箱五千张,纯机器影印,根本不值钱,起作用是初刑叠三角时注入的轻微念力,因此他非常大方:“不用。”
成本不到一毛钱的东西,初刑还不至于计较这点钱,反手收了书。
“我要走了,还有什么问题?”
小王子发消息在二食堂等,初刑也想尝尝食堂的菜色,抛出最后的问题。
陈明连忙问道:“我们能不能留个您的电话号码?”
初刑沉默着掏出手机,点开安岁的手机号,放在他们面前:“有事找安岁。”
四人道别,初刑偏头看身侧的反复数钱的云生逐:“我是不是应该去办张电话卡。”
“没有身份证。”
初刑不喜欢带太多东西,随身携带超过三样他会开始烦躁,云生逐会帮他收着,等他要用的时候拿给他,尤其是现金。
办不了电话卡,银行卡,赚工资只能拿现金,初刑是十足的低**消费者,他赚了钱不买衣服鞋子,对食物兴趣也不大,有免费的会跟着吃,坚决不考虑花钱买,唯有住宿要求高些。
那也远远比不上他曾经的府邸。
“烦。”初刑眉心皱起,心浮气躁下捏扁手里的奶茶杯,丢进垃圾桶:“为什么风施和安岁能有身份证。”
这个答案他自己心知肚明,此刻发泄一句,不再多言。
初刑清醒的晚,错过了纸质记录时代,也没有相对靠谱的关系,以至于连身份证都办不下来,他没有办法解释自己凭空出现,是从哪个山脚旮旯钻出来。
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大小伙,没有父母和出生证,也没有九年制教育信息,莫名其妙冒出来,还不会老。
“啊!”
远处传来尖叫声,初刑抬头分辨方向,操纵轮椅飞速过去。
初刑赶到时,事情已经结束,腰侧染血的青年反制住袭击者,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墨色眉眼皱起,淡色唇瓣紧抿,晒红的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
双手反扣在后腰的凶手疯狂大笑,他脸颊沾了喷溅式血水,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地上的水果刀,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张口去咬刀柄,疯了般双腿踢踹挣扎。
“报警!”
一个受到惊吓踩在花坛上的女生突然回神,手忙脚乱的翻找手机,很快她绝望的发现刚才事出突然,她的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成渣。
“很抱歉。”青年忍痛改为单手扣住疯子的手腕,从背包里掏出钱包,拿出几百块钱,“这是赔你手机屏幕的钱,能麻烦你别报警吗?”
女生警惕的看着他,迟迟没有动作:“你确定不报警?”
“确定,我们...”青年忍不住轻呼出声,仍旧坚持:“我们只是有点误会。”
女生没拿钱,把碎屏手机放在包里,捂着包离远几步再问:“不报警我帮你叫个救护车吧?”
“谢谢。”青年保持礼貌,再度拒绝:“我自己能处理。”
女生可能怕他们是一伙的,又或者是担心他压制不了,没再多说,头也不回的跑了。
初刑由远到近听了全程,等他到达附近,青年慢慢脱力跪倒,被疯狂挣扎的人甩脱,倒在一旁,
在初刑眼里,他刚使用过天赋能力,轻易看见连接在持凶者身上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属于王小米的运势。
轻声呼唤:“夏时至。”
持凶者仿若未闻,整个人陷入魔怔,手里的水果刀挨上青年颈侧,低喃安抚,如同亲昵情人:“放心不会太痛,我舍不得你疼的。”
“你为什么...”
水果刀割断了他的动脉,青年眼底的疑惑再也没有办法问出,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到他没法反应,大量鲜血喷涌,染红了他眼前的世界。
持凶者拥抱他,脸颊蹭过青年,轻哄:“睡吧,我找到方法救你了,我们再来一次。”
“我该救吗?”云生逐低头问翻看书页的人,“因果关系会被破坏吗?”
人间的麻烦太多,初刑不是每件事都能管,等他看完记录,面色复杂,抬手摆了摆。
“有点特殊,再看看。”
风静止,树下落叶随风起落停滞在半空。
“我就知道你是迷路了。”
安岁的声音惊扰了静止空间,突然间狂风大作,他下意识挡住眼睛。
等到身边再度静止,安岁才试探睁开一只眼睛去瞄:“桃花?”
强烈困意袭来,他慢慢闭上眼睛,背包自动打开,花盆里的薄荷疯长,卷住陷入沉眠的安岁。
初刑只来得及召回云生逐,等他分神想起安岁,安岁沉默着站在桃花树下,察觉到他的目光,冷冷撇过来一眼。
分明是同一张脸,初刑只一眼立刻分辨出内里换了芯子,此时占据主导的是那盆薄荷。
“你叫什么?”
薄荷不会说话,亦或是不想理会他,走近两步,单膝跪在轮椅边,他没什么表情,细细抚摸轮椅扶手,抬手将初刑掀翻出去。
初刑踉跄后退两步,低头看,薄荷出手治好了他骨折的小腿,隐约看见他张口说了句什么,完全听不到声音。
警告的眼神明明白白,足以让初刑理解他的意思:别碰轮椅。
换了芯子的薄荷推着轮椅,离开校园大道。
初刑没有管他,有他在安岁不会出事,从书页里放出云生逐,关切询问:“怎么样?”
云生逐看起来心情不错,回答时嗓音带着淡淡愉悦:“没事。”
命书是初刑天赋技能,是他的命,轻易不得动用。
刚才遇险,初刑下意识用命护了他。
初刑得到答案,直接避开他的目光,不再看他,越过云生逐看由远及近的青年。
现实里割喉濒死的青年此时还好好活着,身上一件黑色卫衣以及同色九分裤,眉眼郁郁,单肩背包从他们身侧走过,颈脖佩戴学生证。
越陵。
有了名字好办事。
初刑打开命书,越陵的那页纸神奇的黏在一起,打不开。
“怎么?”
“有点特殊。”
初刑不多解释,食指划过纸张,指腹割出细细伤口渗出血丝,血液沾了纸张,化开黏合在一起的两页纸。
越陵,年24,研一,10月30日亡,死因:割腕,自杀,不得往生。
越陵,年24,研一,10月30日亡,死因:割腕,自杀,不得往生。
越陵,年24,研一,10月30日亡,死因:割腕,自杀,不得往生。
......
往下密密麻麻,重复不知多少遍的死亡原因。
像是恶咒,纠缠不休。
“他的时间...”
初刑目光怔怔,艰涩望向远去青年背影:“被折叠了。”
云生逐低头扫视最后一行,目光一紧:“最后一次是他杀。”
命书最后一行小字:
越陵,年24,研一,10月13日亡,死因:割喉,他杀。
初刑轻叹:“他是在借运转命。”
把本该不得往生的人送入轮回。
“可惜了。”
字迹末端浮现黑纹,污了洁白纸页。
借运沾了人命,带着业障入轮回,下场绝不会比不得往生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