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谁扯我?”

暗黑里,是安岁的迷糊询问,他完全看不见,摩挲到门边的开关,还不忘安抚新来的租客:“不用怕,我找到灯了。”

过了一会,打不开灯,他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提前断电了。”

他对青天白日,门窗大开却忽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适应良好,甚至于有东西缠住他的小腿,也不见半点害怕,好心提醒新租客:“有时候家里植物长的快,你不要害怕,告诉我,我让它们长慢点。”

初刑坐在轮椅上,支着下巴看他,幽幽问他:“你好像没有害怕的东西?”

“谁说的,我怕的可多了。”对一切毫无所知的安岁掰着手指开始数:“我怕挂科,怕人哭,怕打针吃药,现在还怕水电费催缴单。”

可你在幻视下什么也没看见。

云生逐的天生能力,可以让人看见自己的恐惧,而安岁除了暗黑,什么也没看见。

初刑召回他,云生逐眸色涣散,使用天赋能力失败,反噬己身,半透明身影消失在房间里。

眼前恢复光明的安岁还一脑门雾水,搞不清状况,门后延伸出植物根须,紧紧缠绕在他的小腿,他低头看了一眼,伸手让它缠在手上,根须扬起尖利末端,张牙舞爪隔空对着初刑。

“哦,你的同伴攻击了我。”

初刑丝毫不见心虚,抬眼看他:“那是什么,你饲养的妖物?”

安岁有点迟钝,他沉默了一会,也可能是在和根须交流,手脚上缠绕的根须收敛起攻击姿态,慢慢游走,退出大门,这才回答。

“那是我老公。”

初刑狠狠噎住了,良久才能面无表情的吐出一个:“哦。”

“你不去医院是因为你也可以像我一样自己痊愈吗?”

初刑看他十分关心自己的腿,目光垂落在膝盖上。

这点伤,换做从前,一息间便能痊愈。

“对,”初刑看过安岁的身份证房产证,知道他在人世间有身份,问的毫不客气:“你是什么学历?”

安岁下意识答话:“下学期大二。”

“A大知道吗?”初刑很满意这个乖宝宝,有问必答省了他不少事:“我下午要去一趟,你跟我一起。”

“就是我的学校啊。”安岁一句话没多问,踩着地板跑回房间,翻出自己的学生证,“饭卡里还有钱,晚上我可以请你吃食堂,二食堂的菜可好吃了。”

初刑听他开始细数哪几个必点菜晚上一定要吃到,倒出背包里零星几样东西,挑出一卷黄符纸揣兜里,剩下的东西摊在床上。

他咂摸了下思考片刻,又挑了串乌木串珠套在腕上,这玩意没别的用处,网上九块九还包邮,主要是彰显身份,没点装备,别人不信他。

准备好东西,带着他新忽悠到的明面招牌。

安岁住的房子离A大很近,步行只要二十分钟。

人又没心没肺的,很快初刑就套出了他的大部分信息。

房子是他父母给买的,奖励他考上了重本A大,怕他宿舍住不惯,特意在学校附近给他买的房,开车只要五分钟。

而他的父母在安排好他吃穿住行后,回家继续经营公司,天南地北的飞,安岁用钱用的多了,不好意思再跟父母伸手,这才有了挂房出租的事儿。

别人缺钱要自力更生,他缺钱只需要出租房子。

于是他们在出门时,头一回起了争执。

说是争执,主要还是养尊处优的小王子单方面矫情,不愿意11路腿着去,更不愿意坐公交,他坚持家里有两辆汽车,随便开一辆就好。

最大的问题来了。

“你开?”初刑也不惯着他,目光凉凉:“我可不会。”

小王子根本不会开车,以前都是专车司机接送,僵持不到五分钟,看初刑根本不理他,气鼓鼓的跟在身后。

“我明天就去报考驾照。”

初刑没管他碎碎念,在拐角处突兀停下:“你不热吗?”

烈日当头,初刑浑身像是浸在水里,衣角能拧出水,手已经不大敢往电动控制器上放,黑色手柄烫的厉害。

“不热啊。”安岁困惑反问,抬头看天上的太阳,又看大汗淋漓的初刑:“你很怕热吗?”

看着都快脱水了。

他买了瓶冰水给初刑,手指接触一瞬,凉的像冰。

初刑没回他,打开冰水喝了一口,找了个树荫停下,掏出手机给他看地表温度。

58°C。

今天还不是最热的,前段时间地面温度甚至超过六十,蚂蚁走过都得被烫死。

“哦。”安岁反应过来是他自己的问题,“我对温度感觉不明显。”

发现了。

初刑喝完最后一口水,看了下腕上手表,对此不做评价,只说:“等会配合我下。”

“怎么配合?”

安岁的表情像极了组团干坏事的熊孩子。

初刑心累,深深叹了口气,认真科普:“我主业是帮人驱邪,需要一定的学历和人世身份,但我没有,现在要借用你的身份。”

“你是天师啊。”安岁双眸一亮,“还是道士,那种黄符一甩一条龙的那种吗?”

“...”

“可以御剑飞行,招雷降雨吗?”

“...”

“那你可以招个鬼让我看看吗?”

“...”

初刑被他磨的没脾气,最终拜倒在熊孩子强烈好奇心下,抬手招了个旱天雷,云边电光一闪,几分钟后响起轰隆隆雷声。

一道雷下来,安岁心满意足了。

他性子和小孩差不了多少,有点小脾气,好奇心强,接受能力也强,还特别容易满足。

“叔叔们好。”

安岁从包里掏出若干零食放在门卫,乖巧的打过招呼,一通插科打诨,成功带着初刑这个社会人士进入校园。

见初刑看他,还从包里掏出一根棒冰给他,是他买水时顺带买的。

棒冰冻的结结实实,一点没化,初刑纳闷看他的包:“你到底塞了多少东西在包里?”

一个冰箱?

安岁献宝一样把包给他看,背包最底层竟然还放了一小盆薄荷!

“你们不都会隔空取物。”安岁小小声,眼睛亮亮的:“其实包里什么也没有。”

对,你只是把你男人背在包里。

初刑再度叹了口气。

耳畔传来一阵低沉笑声。

他抬头,恢复正常的云生逐悬浮在他身侧,一大片云朵遮挡住头顶的太阳,清风带着人工湖的凉气拂过脸颊。

“快了。”

“嗯。”

很快就能真正相见。

真正触碰到对方。

初刑前两年请人给自己做了个网站,点击量低的吓人,网站也时不时掉线,可总有病急乱投医的人前来咨询,不论结果如何,初刑总会亲自来看看。

他做这不完全为钱,主要是为了那点功德。

人间的钱只要足够勤劳,生存不算问题。

功德才是最难赚的。

僧多粥少。

初刑混迹人间才十多年,又没正经身份,竞争力本身就弱,很多人宁可高额聘请出名的那部分人,花钱消灾,也不愿意相信白送上门的初刑。

没办法让雇主信任,初刑反思很久,从最初的免费驱邪,到现在弹性收费。

没钱少收点,有钱多收点,才勉强打开市场。

可惜想到找他的雇主大部分都没钱,哪怕赚了口碑,有了相对稳定的老客带新客的客流来源,赚的钱也少的可怜。

这次找他的,就是一个走投无路的普通家庭大三生。

出事的是他同寝室室友。

张喆的舍友上半年谈了个女朋友,本来一切正常,直到再开学女朋友给他送了一条红绳手链,没过两天,两人携手从教学楼跳了下去。

都说是压力太大,学校把事压下去,不知道怎么跟家长谈的,事情不了了之。

这种事,只有发生在自己身边,才会觉得事大,其他的人最多说一句可惜,说一句年轻人承受不住压力,再传两句流言,过段时间,就能把事情当闲聊时的谈资。

只有张喆和他的室友知道,事情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事后他们找过那个女生室友,得知那个女生平时就神神叨叨,室友都有点受不了,觉得害怕,两个本市的女生直接选择回家住。

剩下一个外地的女生,只能硬着头皮跟她住在一起,而那个女生,在张喆找她的那天下午就退学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至今毫无音信。

电话打不通,老师都不知道那女生下落,更重要的是,她没办休学,也没转学,直接走的退学流程。

包括她父母的电话,也打不通。

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如果只是这样,张喆和他室友最多是觉得太巧了,细思下浑身发毛,过段时间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直到张喆的另一个室友跳楼未遂,他们在宿舍里找到了那对亡命小情侣染血的红绳手链,死死粘在张喆另外两个室友手腕上。

他们试过很多种方法,剪刀打火机,没法破坏绳链半分。

三个人很清楚自己是遇到了特殊事件,网上发了求助贴,除了若干看热闹和嘲讽回帖,就只有一个匿名账户好心粘贴了一串网站地址,让他们凑点钱联系初刑。

订金五百块,尾款一千五。

三个男生咬咬牙用生活费凑了五百块,剩下的一千五等事情解决,分期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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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爱吃小饼干呢
连载中少时不知好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