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外的风突然卷着砂砾扑打帐帘,烛火猛地摇晃了一下,在两人身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李熹桃睡熟后有了精神,娇嫩双膝磨蹭着凑到袁尧案前,探着身子去看他方才写的批注。
柔腻指腹不经意扫过他麦色手背,带起一阵酥麻的感觉,她细指点着袁尧歪歪扭扭的字,今日一直在哭的娇面难得露出几分笑意:“将军的字好像蚯蚓在爬。”
闻言,袁尧心头微赧,薄唇抿直没有说话。
可李熹桃忽地起了兴致,她将一旁搁置的狼毫笔递到袁尧手里:“我来教将军写字。”
她的指尖刚覆上他握笔的手,便被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一颤,娇媚身子抖了抖,袁尧喉结轻动,任她柔软的掌心贴在自己虎口,少女肌肤细腻触感又涌上来。
柔软的人探过来上半身贴着他,一只水蛇般的小手不安分地乱摸乱动,却不是在教他写字,而是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片刻,她仰起脑袋看他深邃五官,一双清灈杏目亮晶晶如星辰,语调天真惊讶道:“将军,你的手好大。”
说着,她将笔从袁尧手里抽走放到一边,扯着他的手掌,与自己的平贴在一起比划,男子的手几乎能盖住她整个手掌,连指尖都超出很大一截。
李熹桃满心都是新奇的感觉,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一个男子的手,亦是没有想到男子的手能够比自己大出这么多。
天真女郎对什么都很好奇,她拉着他的手左瞧右瞧,温热的呼吸拂过他手腕处的青筋,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直到案上砚台被她的动作不小心碰倒,啪嗒一声落地。
浓稠的墨汁如黑色的溪流,顺着案几边缘流下,直直地泼洒在她的裙摆上,她吓了一跳。
李熹桃惊呼一声,慌乱间撒开拉着他的手,想要抓住倾倒的砚台,却只摸到一手墨汁,白嫩的指尖被瞬间染黑。
见状,袁尧沉默着伸出手牵上她的手心,他的手掌宽大厚实,粗糙的指腹擦过她掌心的软肉,将人慢慢拉着站起来,走到角落的盥洗水盆处洗手。
袁尧温热掌心托着她的手肘,一手撩起清水,缓缓浇在她的手上,冰凉的水流冲刷过她的指尖,袁尧的指腹也跟着水流,轻轻揉搓少女细嫩的指尖,将其间的墨渍一点点洗净。
此刻的李熹桃早没了方才那股欣喜的感受,反倒是愧疚与无措更多,她盯着水盆里一大一小两双手,蔫蔫垂着脑袋,忽然闷声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道:“将军,我总给你惹祸,我是不是很娇气又很麻烦?”
听见她的话,袁尧手上的动作微顿,她是嫡出的公主,是庾朝最珍贵的明月宝珠般的人,她天生便该是娇气天真的,该被所有人护着,被天下人宠着,袁尧并未觉得这有何不对。
“你没有惹祸。”袁尧拿了干净巾子,那双本用来持枪握刀的大手此刻无比小心,轻柔地帮她一根根擦干净指缝间的水意,又将巾子放到一旁,继续沉声说:“我亦并未觉得麻烦。”
他沉静嗓音递进耳郭,那日在书房莫名涌起来的悸动复现,李熹桃心头痒痒的,也抬起眼睛看他,主动伸手软软握住袁尧手掌,女郎小心翼翼踮起脚尖,柔媚身子温热又带着融进肌肤里的香,温软胸口紧紧贴他健硕手臂。
李熹桃雪白贝齿咬着唇,悄声对他说:“将军,你弯弯腰。”
袁尧不解地伏低身子靠近她。
下一瞬,少女温热的唇瓣轻柔贴上他面颊,像一片羽毛般轻盈又迅速。
帐内气氛陡然凝滞,袁尧瞳仁骤缩脊背僵直,他垂低眼皮去看眼前的小娘子,那双过于天然的杏目里看不出丝毫媚态,叫旁的男子不敢多想,更无法亵渎。
女郎耳尖泛起的红晕顺着脖颈漫进衣领,她许久不亲近兄长们,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小时候哥哥们常送礼物给我,母后便叫我亲亲他们的脸颊,说谢谢哥哥,这几日将军帮了我这么多,我也想谢谢将军。”
袁尧喉结轻动,深眸紧盯着女郎娇盈曼妙的身形。
她的身子长大了,长成了一举一动都自骨子里天然透出柔腻妩媚气质的女郎,可性子仍被保护得极好,与小时候单纯天真别无二致。
陷入良久的沉默,袁尧身后油灯的火苗突然猛地窜高,可投在帐上的影子却只有一人,娇小女郎被男人山脊般的身躯悉数遮挡,只若隐若现,偶尔露出细小的边缘。
她不是会多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