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畜牲都便宜他们了，要下十八层地狱。”余满补充。
阎述应声答应。
“可是那几十条人命？”余满疑惑，“不报警？”
“摆渡局就有天道直接下发的官吏，效果更直观，没有中间环节，没有拖延，证据确凿，直接处理。”阎述解释。
邛小奇点头：“余满同学，是不是觉得很神奇？”
这当然很神奇了。
“一看就知道你好奇，本来嘛这种事情需要层层关卡手续，这样不仅麻烦损失还大，所以这上边呢就设置了这么一个特殊职权，一步到位，省了弯弯绕绕，直接出击。”
余满忍不住问：“可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孩子被拐，还遭受非人虐待，失去生命，难道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都是睡着的，醒了后一步到位解决，难道不是马后炮？”
阎述面色再度一板，可没说话。
邛小奇正说的激情高涨，突然余满来了这么一段那可是彻底给他的火浇灭了，一脸不满嘟囔着：“你这小朋友也真是的，较真了不是？”
“不是你说的，他们很厉害的么？”
“我，我是说了，可我没说他们不作为。”
余满反驳：“作为什么了，那么多孩子被虐待致死，现在让他们魂回去跟亲人告别，亲人难道不是更想孩子健康回家吗？”
“你……”
“余满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那公司的老板估计请了有点道行的，遮住他们举止行踪，才导致这个结果。”阎述给出解释。
“那我们怎么办，这个清涤斋倒了，还会有下一个，孩子们怎么办？”
“第一，监护人上心，教孩子自救；第二，人界监管体系需要更加严格，最后才是摆渡局，不过现在第二我觉得可以省了，直接第三吧。”邛小奇补充。
见余满还想说话，邛小奇赶紧继续：“经过这一次教训，他们会更加上心，我觉得吧，他们摆渡局还是靠谱的。”
余满看向阎述：“老板你也相信摆渡局的？”
阎述没有说话，也算默认。
“小朋友真的，效率才是至上，你信吗，那几十个孩子的资料以及通知孩子亲人等一系列事宜，明天他们就能全部办妥，包括参与这案子的所有人员资料，彻底解决好绝对不会超过三天。”
邛小奇说完转而反问起余满：“你觉得，效率如何？”
这一块余满不敢反驳，阎述听着一直没有出声说明的确如此，相比较下，的确摆渡局效率最高，省掉所有环节，直接一步到位，这其中的决心与速度，难听点，普通人的监管相关的确做不到。
“我们清溯局不管人，上头也没给咱们开权限，只有摆渡局有，所以处理这事儿咱们着急也没用，总体来说，他们办事效率以及处罚手段我非常喜欢，所以可以选择相信。”邛小奇用从未有过的严谨态度给余满解释。
余满脑袋难得灵光：“小奇哥，我觉得，你特别信任摆渡局，是不是有你信任的人在里边？”
“啊？”邛小奇被问得虎躯一震，一时语塞。
阎述原本没什么精神听到这个问题也有了精神，非常大方地给邛小奇赐予一个眼神。
“小奇哥？”余满抬手在人跟前挥了挥，“你在想什么，是不是真的有呀？”
“……有又怎么了？”邛小奇磕磕绊绊道，“反，反正都过去式了，你，你不要胡思乱想。”
“欸我没有胡思乱想，我只是觉得你那么推荐摆渡局，一定有猫腻。”
邛小奇冲阎述埋怨道：“你这招的什么员工，天天想要扒人黑历史。”
“你真谈了？”
阎述的问题言简意赅，再度把邛小奇问愣：“喂，什么意思，谈什么？”
“据我所知，摆渡局负责在人界做业务的都是男性。”阎述补充。
余满一脸坏笑：“小奇哥，你谈了谁，上，还是下？”
阎述一双眼睛里难得多了一丝诧异：“余满，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小奇哥说的呀，我反问回他。”
邛小奇举手认输：“行了行了，我看上了天上嫦娥行了吧，我不仅单恋，我还暗恋，我不喜欢男的。”
余满抿唇一笑：“我开玩笑的，小奇哥不要生气，对了，摆渡局找人还有查生平资料真这么快？”
闻言邛小奇便开始反击：“要不要帮你查查你身世？”
“我没有被拐卖。”余满直截了当。
“我好奇，我就觉得就你这么精明的，怎么会有那么质朴善良的亲属？”
余满收回目光，嗫嚅着反驳：“我，我哪里精明，我那叫灵活。”
“我那叫灵活……”邛小奇模仿余满的语气，“屁的灵活，天天给我挖坑。”
“鉴妖大会取消，收拾收拾，打道回府。”阎述懒得听这俩斗嘴，下了命令后自己甩着大长腿就走了。
“余满，咱们有什么行礼收拾的吗？”
余满摇头：“咱就带了仨人来。”
想了想后又补充：“就我一个是人。”
话音刚落脑袋就接到了个爆栗。
……
因鉴妖大会取消，三人回到百花庄，临近下午，大花二花无比热情招呼他们去庄里的空中花园餐厅品尝下午甜点。
余满自然是没有意见，免费的不吃白不吃，邛小奇最近跟他有得挺近，也跟着同意，对于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的余满来说，跟邛小奇成为朋友他心里非常开心，两人勾肩搭背地出了房门，没有注意到某人脸上的五颜六色变化。
百花庄的空中花园名副其实，因品种丰富而命名的百花庄，花园里自然少不了各种各样的花卉，太多花聚集在一起，各种花香混杂，导致气味就有些过于浓重。
一进门邛小奇就被这花香刺激得喷嚏不断，不停吸着鼻涕显得有些狼狈。
余满也忍不住用手捂住嘴，这香味实在太齁，闻久了真的能让人头昏脑胀，非常不舒服。
“阿嚏……”邛小奇狠狠地又打了一个喷嚏，“这餐厅怎么回事，这香味也太齁了，阿嚏……”
“太香了这个。”
“是不是有点问题，正常来说我闻到花香可不会一直打喷嚏的。”邛小奇说话时还特地推搡了下余满。
“对，我也觉得有点问题，可能真的有什么？”余满不管明不明白邛小奇说这话的话外之意，还是先点头附和，毕竟他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前头带路的二花迅速转过身来：“二位的意思是，我们餐厅有不好的东西？”
“我只是说可能，随你信不信？”邛小奇非常做作的瘪瘪嘴，“毕竟我们在你们眼里，可能真的就是一些说大话什么的。”
“怎么可能呢，我们可没这么认为，我们一直很尊重清溯局的，”二花随即又问，“邛先生，敢问您可是察觉到我们餐厅里进来了什么不对的东西？”
“你不就是一个？”邛小奇继续语气做作，听得余满内心腹诽不已。
闻言二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一脸窘迫道：“邛先生，您这是在开玩笑是吧，我跟我大哥一直以来都是老老实实做事，没有再做任何加害人类的事儿了。”
邛小奇微微倾身：“开玩笑的，不过这餐厅太过空旷，我们不好直接感知，你也知道，还很危险对吧？”
“没错，环境空旷不利于我们替你找到不好的东西。”余满配合附和。
这回二花也总算是反应过来，脸上堆笑：“是我的疏忽，我立刻就给二位安排包厢，给二位一个安静安全的环境。”
邛小奇和余满相视一眼，随后一本正经地冲二花点头：“孺子可教。”
五分钟后。
vip包厢安排妥当。
一进包厢，将外头那些齁死人的花香屏蔽，余满和邛小奇默契非常地吸了口气，那叫一个舒心畅快。
二花看着二人大大咧咧瘫坐在休息区的模样，忍不住犯起了糊涂：“包厢里看不到外头，你们二位是怎么看到哪里有不好的东西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跟你哥哥以前的确是有那么点本事，可是现在你们除了寿命比普通人类长了一些以外，跟他们真没什么区别了，感知能力自然是没有的，所以你说，我们又是怎么看？”
邛小奇故作正经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余满看了就想笑，可又不得不忍着，因憋着笑意，故而含糊不清地应了声：“没错，二花先生您是不相信我们清溯局？”
二花赶忙摆手：“哪里的事，我不过是觉得有点好奇而已。”
“既如此我劝你还是不需要多问，若是有问题我们会及时告知，若是没有，也是皆大欢喜不是么？”
余满再度配合：“小奇哥说的没错，咱们听话总没错的。”
余满用换位思考的真诚态度叫二花脸上的疑惑逐渐散开。
“那行，我信你。”
对于邛小奇这人二花不敢全部信任，可余满看上去跟阎述的关系不错，也貌似比较看重他，既然这么说了，作假成分有待商榷。
只是一转念：“欸那阎大人他为什么不来，难道他……”
邛小奇一拍桌：“我说你小子也真是的，这种事情哪里需要他出马，当我们俩是摆设的？”
余满非常想点头，大多数都是老板亲自上阵的，他们的确有当摆设的潜质，末了还是忍住了，半天憋出个字来：“对。”
下一秒脑袋又挨了一下。
“对什么对，我们是主力军。”
“哦，对。”
在两人密不透风天衣无缝的表演之下，二花可算是听进去了。
见他要走，余满迅速举手，露出一脸诚挚可爱的笑容：“二花先生，茶点什么时候可以上，我有点饿了。”
邛小奇别过脸，恨铁不成钢。
“我这就让服务员给你们准备，稍等哈。”
“辛苦了。”余满挥挥手，继续一脸笑容灿烂地送走了二花。
待人一走，余满将脸上的笑肌手动拍了回去，转头对邛小奇提出自己的疑问：“小奇哥，咱们为什么要骗他们，餐厅没有什么问题？”
“那你为啥配合我？”
“我们是同事，我还是你债主，我怕你没了我没法拿到钱。”余满实话实说。
邛小奇无语：“就没一句我爱听的。”
“言归正传，为什么骗他？”
“花香混杂得过于严重，我有鼻炎，不想在外头吃。”
余满哦了声就没有出声了。
“另外，你真觉得大花二花这俩小子老实？”
“那不然呢？”
“咱们几个都半斤八两，每个人都有几百个心眼子，谁都不吃亏。”
余满摇头：“我不是我没有。”
邛小奇嫌弃：“屁吧你。”
包厢门突然被人推开，打断了二人的悄悄话，齐齐转头，门口站着的人将二人的表情刺激得直接凝固了。
“老板？”余满倏地起身，“你怎么过来了？”
阎述没有理会，径直走到他二人中间的位置坐下，气质摆得非常足。
邛小奇不满：“你就不能坐其他位置，我跟余满还有话说。”
“跟你无关。”
“你……”
包厢门再度被推开，服务员将茶水点心端了进来。
看到准备的餐具居然是三套，服务员出去后，邛小奇立刻嫌弃道：“你这人也真是，刚才矜持什么，还不是故意出来给二花瞅见，然后给你准备餐具的吧？”
阎述端起茶杯抿了口，幽幽说道：“我若是不来，都不知道我的员工私自上演了一出双响炮。”
说完特地抬眼给余满一个眼神：“是吧？”
“额我……”余满垂头，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我，我们不是故意的。”
“这世上很多事情因果，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不是故意的。”阎述语气一点起伏都没有，听得人心惊肉跳。
“阎总，外头环境不好，您身份尊贵，我们给您换了包厢，演场戏没什么问题的对吧？”邛小奇瞬间就秒怂，“都说免费的午餐不好吃，本来就是啊，不用点计策，怎么能在这么宽敞的地儿吃东西。”
阎述将饮尽的茶杯搁在桌上，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发出沉闷的声响，余满几乎是同一时间，起身拿茶壶给他添茶，完成的没有一丝拖沓的痕迹。
邛小奇：“……”
阎述这回脸上的冰碴子可算是开始簌簌往下掉，继而露出里头那层似笑非笑总之没有吞人意思的面孔。
“老板，您不要生气，我们真的没有其他恶意，就真的跟小奇哥说的一样，只是玩玩。”
阎述身子往椅背一倒，姿态悠闲，弯了弯眼角，嘴角弧度上扬：“恭喜，你们的玩笑已经成真。”
余满：“……”
邛小奇：“……”
“怎么这个表情，不正合了你们的意？”
“不是，你开玩笑的吧，百花庄里我的确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邛小奇缩了缩脖子。
“往往我们感知不到或者看不见的，可能是很厉害的角色。”余满补充。
“能不能别灭自己威风涨他人志气啊？”
“哦。”
阎述大手一挥：“去把人带进来。”
不等余满和邛小奇反应，一股劲风袭来，二人随即消失在了原地，一同消失的还有一碟杏仁酥。
“咚……”
“嘶……”
余满稳稳摔在了一辆紧急刹了车的豪车跟前，手里还端着一碟点心，嘴里还有没来得及嚼的半块杏仁酥。
差点点他可就撞上这车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差点就没命了，余满一时之间是真的懵住了，端着碟子的两只胳膊抑制不住地打着颤。
“哎哟……”
紧接着是邛小奇四仰八叉地摔在他身后的空地上。
豪车司机很快下了车，是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梳着大背头，那头发不知道用了多少瓶发胶，一丝不苟，可在看到余满他们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你们什么人，碰瓷的吧，大老远就摔了想干嘛？”
回过神来的余满迅速从地上爬起：“我们不是碰瓷的。”
豪车司机没好气道：“那你们没事儿挡路干什么，找死吗？”
“不是的，我们就是，就是不小心摔下来……”余满转头想指指有没有围墙或者楼房什么的可以拿来当借口，可是转头后他就傻眼了，这是距离百花庄还有几百米远的大路，路两边周围除了绿化带就是绿化带，哪儿有什么围墙楼房让他们掉下来的。
这就很尴尬了。
“这人真是有毛病的，每次都丢人，哎哟我的老腰……”邛小奇骂骂咧咧走了过来，见余满和人僵持着，下一秒脸上迅速堆满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贾龙烟，递了一支过去。
“哥们儿，真是不好意思哈，我们玩得有点野了，人都飞出来了。”
司机被他绕住了：“什么意思？”
邛小奇一脸局促地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车子：“那，那个，抱歉啊。”
一脸局促，为难，羞愤等等表情变化叫司机大彻大悟，看了眼余满后，随即指了指邛小奇八卦一笑：“大兄弟你们着实玩的野了点哈，得注意点形象是不？”
“是是是。”
司机一副很懂的模样：“不过你也真是，你不愿意也别让他乱来啊，腰疼了不是？”
“啊？”这回轮到邛小奇被他绕住了，“什么？”
“你不是被动那方吗，要不是刚才你扶着腰我都要想错了。”
“你特么的就是想错了，想死是不是？”邛小奇一把夺过男人手里的烟，“还吸你个肺，老子腰好得很。”
余满觉得天天跟着这人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因他憋得内伤，简直就是快乐源泉。
“你……”
“你什么你，看不出来我们要玩真的，这里外上下之分的，真是有眼无珠没脑子，还想抽我烟，做梦吧你。”
司机也火了：“你臭小子，是你自己故意玩野了然后来碰瓷我的，怎么着不承认？”
“老徐怎么回事，半天都没处理好？”一道中气十足且又温柔得不像中气十足的女人声音从车窗处传出。
三人默契转头。
车里还坐着个人。
司机态度即刻回软：“玉老板，很快就好，我马上走。”
“嗯。”
女人五官挺精致，化着浓妆，只是怎么看都有点中性的意思，只是再跟余满他们眼神交汇之后，就也直接下了车来。
女人很高，几乎跟邛小奇一样高，余满还比她矮了半个头，女人穿着件红色连衣裙，身材比例不错，可怎么看都是魁梧那一挂的，加上脚上四十二码的高跟鞋，余满就觉得这是不是在男扮女装？
“怎么了，没见过女人？”玉老板语气温柔，眼里还带着笑意，冷不丁朝余满扔出这么个问题，把他问得直接羞愧得不要不要，赶紧别过脸去：“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盯着你看的。”
“没关系。”
玉老板转头看向邛小奇：“你们就是百花庄里请来的奇人异士？”
余满和邛小奇一愣：“什么？”
“就是能鉴别妖物并且能够捉妖的高人。”玉老板补充道。
余满和邛小奇相视一眼，后者随即反应迅速且回应：“不知玉老板您是……”
“我是听到百花庄二当家的说的，他们这儿来了一拨人，清溯局里的，特别厉害，恰好我也在附近，本来想参加鉴妖大会，可惜临时出了变故取消，想着错过现场识别造假行径的能人，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我还真是遇上了，刚才二位凭空飞下来的技法，真的让我大开眼界。”
玉老板一通说辞，听得两人飘飘然起来。
一想到阎述把他们两人扔出来的目的，就更积极了。
邛小奇迅速切换彬彬有礼模式：“我们正是清溯局的人，阎总正在百花庄等候您的大驾，请！”
“那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对于如此有礼貌的邛小奇，玉老板看上去非常满意，冲着邛小奇娇媚一笑，临上车时还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脸。
目送车子拐进百花庄大门后，邛小奇一脸恶寒地擦了擦脸上被玉老板摸过的地方：“这便宜也要占，岂有此理。”
“噗……”余满已经被这操作逗乐得不行，在邛小奇变脸之前撒丫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