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华灯初上,街市繁华,人群熙攘,言笑盈天。
念影与三人走散许久,转眼已经天黑。众人赏月观花,河岸旁一行人在放焰燃灯,街道商贩的吆喝声络绎不绝,热闹不凡。
她在各处走了个遍,想吃的东西都尝了下,想看的也都看了。
只是脑子一直不太清净。
不能再以不正常的状态面对月沉吟了。
她想。
念影离开河畔,沿着街道走了一小段路,买了一些东西。
街市人太多,欢声不断,笑声不绝。
她见一处摊位挂着一盏狐狸花灯,精巧别致,甚是好看,不由停住了脚步。
——“喜欢狐狸,喜欢鸢尾蓝。”
此时脑子里想起了月沉吟的话。
这狐狸花灯,光芒隐泛蓝色。
师尊会喜欢吗?
念影失神一瞬,眼前莫名浮现出那日她被小狐狸绊倒扑进月沉吟怀里的情景……
怎么办,这莫名其妙的都是在想他。
她莫不是犯病了。
念影轻舒口气,踱步走向那处摊位,停下后微微一倾身,对着摊主柔声问:“老爷爷,您这个花灯怎么卖啊?”
摊主头发花白,慈眉善眼,和蔼点点头,“姑娘,我这灯是不售卖的。”
“不卖吗?”念影颇是遗憾。
老爷爷摇晃着白羽扇,“姑娘,老身这里的花灯都是只凭猜灯谜获得的,姑娘可要试试?”
念影忙着点头,“那是自然,您且说吧,我猜着试试。”
“姑娘看中了哪一盏?”他问。
念影指了指就近那盏狐狸花灯。
老爷爷从案桌下拿出一张小字条,打开后递给她。
念影低头去看,脑子略有怔然,为难道:“老爷爷,我……不太懂认字,您能念给我听吗?”
老爷爷讶然一声,又拿回纸条,用着极轻的声音说了声“难得”。
怕是说不识字的年轻姑娘难得吧?
念影这把想着,却见老爷爷仍旧神情挂笑,和和气气的模样,逐字逐句清晰地念了一遍。
念影垂眸思索,将自己这几年所识之物都在脑中过了一遍。
应该是什么……花?
“姑娘,可能猜着?”老爷爷含笑问。
念影微微摇了摇头,将手中正提着的灯盏呈至他眼前,“倘若我猜不出,可以拿这个换吗?”
老爷爷轻笑道:“姑娘,你这灯可比老身此灯贵重多了。”
“可我很想要这个。”
老爷爷不解,“为何?”
念影抿唇,好半天说不出个缘由。
老爷爷笑意愈甚,“姑娘可是想送给自己的意中人?”
“不!”念影忙着摇头摆手,急急否认,“没有的,不是的。罢了吧,我不要了。”
她转身便要走。
但尚未来得及迈动腿,耳侧脚步声与清朗的嗓音同时传来:
“是朝颜。”
念影心里一紧,僵硬地偏过头。
“公子猜对了!”老爷爷抚掌应好,随即看向念影,“姑娘,你们认识吗?”
念影望着月沉吟,一时忘了言语。
月沉吟适才刚和楚素萧阳走散,他施动灵力感应到了念影的方位,从她离开河畔起就一直跟在身后,不远不近地走着。
她却浑然未觉。
他在附近的树下站了许久,看她怀着心思,往前走了一段路,转而又绕了回来。这边街市摊位大多相似,她许没意识到自己走了回路。
过后又在原处站定了一会儿。
他也垂眸静思了片刻,说服自己还是慢慢来,不要着急。再一抬眼,她提着一盏玲珑宫灯盈盈走了过来。
他本以为她是看见了他,还暗自高兴了一番,一转眼就见她走向的是那处花灯摊位。
念影愣了神,没有给摊主任何回应。
月沉吟看向摊主道:“给她吧,我替她猜的。”
老爷爷取了狐狸花灯递向念影,“喏,姑娘。”
念影本想去接,一见自己根本腾不出手来,转而道:“还是给他吧,我想要这个本来也是要送给他的。”
摊主会意地点点头。
“多谢老爷爷了。”念影致了谢,才缓步离开。
月沉吟仔细打量了下手里的狐狸花灯,装着十分疑惑的语气问:“不是说意中人么?”
“……”
“师尊方才一直偷听我们讲话?”
月沉吟笑而不语。
而且,她分明否认了。
没有送意中人这回事。
念影顿住脚步,“我瞧这个好看,师尊喜欢吗?”
月沉吟话含笑点头,“喜欢。”
念影又问:“那我送给师尊,师尊很欢喜吧?”
月沉吟幽幽地看着她,神情中掩藏着难以辨清的复杂情绪,温声说:“你送什么我都会欢喜。”
念影瞬间如置火炉,身子僵硬,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个……”
她别过头,微微侧身,在月沉吟看不见的角度摸了摸滚烫的脸颊。
再转身之际,一旁突然大步走来一人,嘴中喊道:“姑娘!”
来人身着一袭蕈紫锦袍,腰系长佩,风姿文雅,弱冠年岁。
一走近,他先行拱手见礼,轻轻笑着指向月沉吟手里提着的那盏花灯,“姑娘,这盏灯可否卖给我?”
念影面无神情地看着他。
他自觉话语不妥,忙又补话,报了自己的身份:“家妹甚是喜欢,但适才我问了那位摊主,只有这一盏了。姑娘,在下是越阳君府中二公子,顾修。”
“姑娘且开价,我双倍付给你。”
念影甚少来此处,自然不认识哪家哪府的公子小姐,丝毫不曾听及过此人,“公子,这灯我已经送人了。”
顾修略略一愣,目光移向月沉吟。
月沉吟唇角微微抽动了下,掠过视线,继而垂眼,轻轻摸了摸指上的玉指环。
顾修淡淡一笑,又道:“那,我想请姑娘前往柳兴画舫喝杯茶,不知姑娘可愿赏脸?”
他颇是期待地看着念影,嗓音放得极其温柔。
念影迟钝反应过来。
买灯是假,刻意接近是真。
她笑,“公子,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今日过后,不会再有机会见面。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却不死心,“往后如何,姑娘怎知?说不定……我们还能再见呢?”
他眉眼带笑,表现得甚是温柔,继而又试探性地问:“姑娘,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不必了吧。”念影双手握住花灯,未等他再言,转身便走。
顾修笑意一僵,本想叫住她,视线一转,瞥见月沉吟在看他。对方唇际拂笑,眼底深邃,令他不禁一寒。
他礼貌性一笑,拉着身侧的侍从就往回走。
月沉吟敛散笑意,拂袖转身,跟上念影的脚步。
不多时,听见身后传来了惊叫喧闹。
念影乍然听见吵嚷声,转头往回看了眼,只瞧见一堆人围在一起,而方才那人早已没了踪影。
她下意识地一拽月沉吟的衣袖,好奇道:“他们是见着什么新奇的东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