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时候过来的,自己怎么完全没注意?
郁言怔了怔,说:“不认识,两个路人,外地来的,跟我借手机用一下。”
“借手机?”贺舒流狐疑道,“他们为什么跟你借手机?”
“看我比较好说话吧……”郁言轻推了下他,“别管他们了,我们快回去吃饭吧,我饿得快走不动了。”
贺舒流闻言,居然还很认真地问她:“那我抱你过去?”
“……你正常点。”
郁言一脸无语,生怕他真的在大庭广众下把自己抱起来,连忙加快脚步,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
贺舒流笑了笑,又侧头朝那对姐弟离去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大步跟上郁言。
两人回到餐厅,菜已经上齐了。
贺舒流一如既往先服务郁言,拆蟹的动作利落又赏心悦目,看得周围几桌的客人暗暗羡慕。
郁言想起他在摄影棚众星捧月的场景,不由开口问道:“你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还好?”贺舒流漫不经心地说,“虽然那些同事很烦,不过薪酬给的还行,暂时还能忍受。”
郁言:“……”
他那副谈笑风生的样子,还真不像在忍受。
郁言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轻轻拨动杯子上的柠檬片:“我看你倒是挺受欢迎的。”
“是啊,那些人说我很好拍……”贺舒流话未说完,突然兴奋地看着她,“言言,你是在吃醋吗?”
……吃醋?她为什么要吃醋?
她又不喜欢他。
郁言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我是觉得这是好事,你想哪儿去了?”
贺舒流眸光闪烁:“……好在哪里?”
“受欢迎就意味着,你可以更好地融入他们。”郁言并没有注意到他略微异样的目光,继续说道,“这样难道不好吗?”
贺舒流直勾勾地盯着她,不说话了。
郁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的目光实在太深晦了,让她看不透、下意识想要躲避。
所幸这个时候手机亮了一下,她立即低头看手机,发现工作群里又多了一条通知。
这次不是工作相关,而是让他们最近在网络上注意发言,不要随意传播和林让有关的言论。
郁言喝了口果汁,顺势转移话题:“你还记得我们部门的那个林让吗?”
“林让?”贺舒流想了一下,“就是之前聚餐送你回来的那个丑八怪?”
……也没有很丑吧?
郁言沉默几秒:“对,就是他。”
“记得。”贺舒流顿时露出厌恶的表情,“他又骚扰你了吗?”
郁言又沉默几秒:“那倒没有,他以后都不会再骚扰我了。”
“为什么?”贺舒流随口问道。
郁言:“因为他死了。”
贺舒流闻言,似乎惊讶了一下,接着愉快地笑了出来。
“真的?”他边笑边问,“什么时候?”
“昨晚。”郁言顿了顿,不确定地改口,“也可能是今天早上,暂时还不清楚具体时间。”
见她神情平淡,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贺舒流脸上的笑渐渐消失。
“真的死了?”他眼睛睁圆,像瞳孔放大的猫,“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呢。”
“当然是真的。”郁言把工作群里的通知展示给他看,“今天警察都来公司调查了。”
“连警察都来了……”贺舒流撑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所以不是自杀,也不是猝死?”
“初步推断是他杀,至于是激情杀人还是蓄谋已久就不知道了……”郁言说着,细眉微拢,露出些许担忧,“我们这里不会真的有变态杀人狂吧?”
贺舒流伸出一只手,用干净的指节轻轻抚平她的眉头。
“放心,”他的声音轻而认真,“我会保护你的。”
郁言:“……你先保护好你自己吧。”
贺舒流不在意地笑笑,继续低头拆蟹腿。
看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郁言其实有点庆幸。
还好他那天夜里及时从山上回来了,不然以现在的趋势,指不定哪天就被变态杀人狂盯上了。
变态杀人狂可不会因为他长得好看就放他一马。
郁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淋满料汁的鱼肉送进嘴里,眉头迅速打结。
“……难吃。”
“有多难吃?”贺舒流眨了下眼,“我尝尝。”
郁言把咬了一口的鱼肉递到他面前,他张开嘴,就着她的筷子咬住这块鱼肉。
郁言看着他嚼嚼嚼:“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吃?”
贺舒流喉结一滚咽下去,舔了下嘴角,一脸无辜地对她说:“没尝出来,你再喂我一块吧?”
郁言:“……”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他是在故意骗她喂吃的。
她本想拒绝,但一对上贺舒流那巴巴的眼神,还是默默夹起一块鱼肉。
算了,反正等分手后就不会再一起吃饭了,现在就多顺着他几次吧。
两人一个拆蟹,一个喂鱼,就这么慢吞吞地吃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那盘鱼全都被贺舒流一个人吃掉了,鱼肉到底好不好吃郁言不知道,反正贺舒流吃得挺开心的。
回到家后,郁言筋疲力尽,放下包便去洗澡。
洗到一半,她才发现沐浴露没了。
她在浴室里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备用的沐浴露,努力回忆了一番,才想起上次把刚买的沐浴露顺手放在客房了,一直没有拿过来。
现在刚洗到一半,光着身子出去拿也不太好,主要是贺舒流就在外面……
郁言稍微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让贺舒流帮忙。
她走到浴室门后,敲了两下。
“怎么了?”门外很快响起贺舒流的声音。
“沐浴露用完了。”郁言说,“你可以帮我拿一瓶新的吗?就在客房的收纳箱里。”
“好。”
门外响起远去的脚步声,郁言裹紧浴巾,在门边耐心等待。
很快,脚步声折返,贺舒流回到浴室门外。
“找到了。”他在门外说道。
郁言闻声,开门把手伸出去,正要去接贺舒流手里的沐浴露,贺舒流忽然往回撤了撤,另一只手轻松地抵住门。
他的力气太大了,郁言根本推不动,只能任由他抵着门,像抵着一道形同虚设的屏障,毫无阻隔之用。
“需要我帮你吗?”他歪着头,柔软的黑发垂在脸侧,看起来非常纯良无害。
郁言有点紧张:“帮我什么?”
贺舒流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自上而下,从潮湿滴水的发丝,到透出粉色的脚趾。
缓慢细致,似有若无的侵略性。
郁言甚至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近乎实质的渴望。
她莫名生出一股战栗感,不等贺舒流回答,便一口拒绝:“不需要,你快出去。”
她说完就有点懊悔,因为她发现贺舒流的脸色瞬间变了。
是不是她的语气太强硬了?
毕竟在贺舒流看来,他们现在还是恋人,他想要和她更亲近一点,这并没有错。
郁言犹豫几秒,正要重新组织语言,贺舒流忽然弯腰把沐浴露放到地上,然后顺从地退了出去。
……完了,不会被她气哭了吧?
一想到贺舒流这会儿可能正在外面默默流眼泪,郁言顿时没心思洗澡了。
她随便冲洗了下,穿上睡裙,头发也不吹便走出浴室,目光巡视一周,很快在客厅的地毯上发现了贺舒流。
他趴在茶几上,脑袋枕着胳膊,伏低的后背看上去无精打采,像一只恹恹的大型犬。
郁言悄悄走过去,从后面俯身偷看他。
还好,没哭,但也不太高兴就是了。
“贺舒流?”
她轻唤一声,贺舒流没应声,还是一脸郁郁地趴着,长睫低垂,在眼下投落一片弧形阴影。
看着他异常安静的侧脸,郁言心里一动,忽然想给他拍张照片。
她从放在旁边的包里掏手机,一番摸索,一个小巧的黑盒子突然从包里滑了出来,掉在绵软的地毯上。
郁言捡起小黑盒,惊讶道:“这是什么?”
贺舒流这才转头看过来。
“不是你的东西?”他蹙眉。
“不是,我没有这种盒子……”
郁言边说边疑惑地打开盒子,还未看清里面装了什么,一道黑色浓烟陡然从她眼前散逸而出。
贺舒流瞳孔骤缩,立马倾身去抓她。
下一刻,黑色浓烟缠上他的身体,他刚一挣动,浓烟便争先恐后地钻进他体内。
天花板上的灯急闪两下,突然全部熄灭。
屋里霎时黑了下来。
郁言一惊,连忙伸手摸索:“贺舒流?”
贺舒流没出声,她甚至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但她摸到了一个怪异的东西——
一个冰冷的、圆滑的、带有些微湿润感的东西。
正在贺舒流的手背上微微颤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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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