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样?”郁言惊讶道,“是什么程度的撞伤?严重吗?”
“非常严重。”警察沉声道,“轻则瘫痪,重则死亡。”
这么严重?那被撞的肯定不是贺舒流。
郁言记得很清楚,那天半夜他冒雨回来,虽然全身都湿透了,但并没有受伤的迹象。
“会不会是你们看错了,只是被撞的那个人跟他长得比较像而已?”她试探地问。
“我们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我们后来仔细比对了,确定没有看错。”警察语气坚定。
这还要感谢那个黄文轩的眼神不好,没有发现车祸现场的监控摄像头,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拖着受害者上了车,这才让监控拍到了受害者的正脸。
郁言还是不能理解:“但这怎么可能?如果被撞的真的是贺舒流,那他现在就算没死,也不可能好好地待在我这里吧?”
那个较年轻的警察突然开口:“他有双胞胎兄弟吗?”
郁言摇头:“没有,他是独生子。”
两名警察再次对视。
“那他回来的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反常行为?”
什么样的行为算反常行为?
疑似切西瓜切到手,但手上却没有任何伤口——这算是反常行为吗?
郁言想了想,还是摇头:“也没有。他很正常,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贺舒流已经回来了,无论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想让他和警方扯上关系。
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事。
“好吧,我们也是想提醒你,他很有可能和这起案子有关,之后我们也会再来跟你们确认一些情况。”警察说,“这段时间你还是要多关注关注他,如果他想起了什么,记得及时告诉我们。”
郁言点点头:“我会的。”
“那就这样,先走了。”两名警察看了看虚掩的防盗门,转身向电梯走去。
其实关于黄文轩的案子,他们并没有透露太多。
比如黄文轩临死时穿的外套疑似被人拿走了,又比如黄文轩的尸体非常诡异,不仅被掏空了心脏,还干瘪得像被吸干了血肉一样,比木乃伊还要可怕。
他们想象不到究竟是怎样的作案工具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案子绝对和贺舒流脱不了干系。
接下来一段时间,贺舒流将是他们的重点观察对象。
*
郁言回去了。
贺舒流一直在玄关处等她,她刚一进门,他就像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委屈巴巴地凑过来。
“你们聊了好久。”
“还好吧?”郁言看了眼时间,“也就几分钟……”
贺舒流跟上她:“所以你真的报警了?”
“嗯?”郁言反应了一下,然后点头,“我联系不上你,只能请警察帮忙了。”
贺舒流的眼里浮起笑意:“你果然很担心我。”
郁言:“……”
这家伙又开始了。
她选择直接无视,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电影刚开始十几分钟就暂停了,她按下播放键,自顾自地继续看了下去。
沙发柔软下陷,贺舒流在她旁边坐下,也开始和她一起看电影。
这次他没有再勾着她回忆过去,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沙发上,被屏幕照亮的侧脸显得安静而投入,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但郁言却投入不进去了。
她又想起警察说的那些话,明明听起来荒谬且毫无逻辑,却又让她忍不住思考。
如果出车祸的那个人真的是贺舒流,那他切破手指却没有留下伤口这件事就很好解释了。
——因为他有非常惊人的自愈力。
但这太不现实了。
没有人能拥有这么强大的自愈能力,如果真的有,那这个人也脱离了正常人类的范畴。
郁言见过贺舒流受伤的样子。他会流血,也会痛得哼哼唧唧,他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她也很清楚,那是“以前”。
现在的贺舒流……郁言想起他那明显异于常人的体温和肤色,突然有些迟疑。
她想了想,对贺舒流说:“把手给我。”
贺舒流正在看电影,听到这个要求,有点迷茫地眨了下眼,但还是顺从照做。
他把右手伸到郁言面前,手指微曲,好奇地问:“怎么了?”
郁言没有回答,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认真翻看。
贺舒流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静脉清晰,骨节分明且暗藏隐隐的力量感,如同雕塑般完美无瑕。
这样好看的一双手,如果有伤口出现,无论多么细微,应该都很容易找到才对。
但她看来看去,也没看到一道伤口。
“另一只。”
贺舒流闻言,索性侧过身子,把左手也放到她腿上。
郁言继续查看这只手。为了检查得更仔细、更全面,她还顺着他的手指一寸寸揉捏,连指缝都细细摸索了一遍。
“言言。”贺舒流低声唤她。
郁言没应声,继续认真摸索他的手心。
贺舒流喉结微动一下,忽然手腕一翻,反扣住她的手。
郁言一怔,感觉到有阴影笼罩上来。
“言言……”贺舒流另一只手撑在她腿侧,上身前倾,低头凑近她,“你干嘛一直摸我?”
“……”郁言百口莫辩。
虽然她刚才的确是在摸他,但她完全没有暗示的意思,只是想确认他手上是否有被忽视掉的伤口而已。
问题是,她可以这么解释吗?
郁言想起贺舒流洗手时的反应。他并不承认自己切到手了,也就是说,就算她现在如实说出自己的怀疑,恐怕他也会给出和当时一样的回答。
郁言斟酌几秒,慢慢开口:“刚才那两个警察说……你出车祸了。”
贺舒流愣了一下:“车祸?”
“嗯,而且是很严重的车祸。”郁言顿了顿,“你真的出过车祸吗?就在我们吵架的那天晚上。”
原本她想说“分手”,但她怕话题跑偏,于是换成了较为温和的“吵架”。
虽然“吵架”这个行为,本身也不怎么温和就是了。
贺舒流似乎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他眨了下眼,微微歪头:“你认为呢?你觉得我出过车祸吗?”
她当然不会认为他出过车祸,毕竟他看起来很健康,去医院也没查出什么问题。
但那两名警察说得言之凿凿,她不觉得他们会特地在这种事上欺骗自己。
郁言一时沉默下来。
屋里弥漫着微妙的寂静,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电影里的恐怖音效还在一惊一乍。
眼皮突然有点痒。
郁言抬起视线,发现贺舒流在轻轻啄吻她的眼睛。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抬手想要阻止他。
贺舒流仿若未闻,顺势吻上她的手心,舌尖舔过她的指缝,激起一串细密的酥麻。
郁言的后腰有些发软。
她想抽回手,却被贺舒流握住手腕。他低头凝视她,漆黑纯粹的瞳孔像泥沼般幽深、黏稠,屏幕透出的荧光在他眼底浮晃,折射出斑驳陆离的光彩。
“我没有出过车祸,也不知道那两个警察为什么找上我。”
他轻轻出声,眼底倒映出她的面孔:“言言,你会相信我吗?”
郁言对上他的目光,如同在看一片深不见底的漩涡。
她会相信他吗?
她当然愿意相信他。
但他这种微妙的反应,反而让她产生了怀疑。
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真的没有出过车祸吗?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怀疑就像滴在纸上的墨点,一旦存在,就不会被轻易消除。
然而即便如此,郁言也不想再探究下去了。
反正他们迟早是要分手的。
只要他现在是正常的、稳定的,无论以后会变成什么样,都与她无关了。
“我相信你。”
她直视他的眼睛,平静回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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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