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这话不可谓不重,傅灵眼眶一下就红了,梗着脖子不想喊,对上哥哥冰冷的神情,一时又怵得慌,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嫂嫂。”

“不情愿?”傅煊挑眉,他绛紫色衣袍下是雪白衣襟,领口是银线绣的雷云纹,阳光下泛着抹冷光,愈发衬得那张脸冷若冰霜。

他无疑生了副贵公子的相貌,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任谁看也是翩翩贵公子,傅灵却清楚,矜贵的相貌下他是个多凉薄的性情。

傅灵自幼怕他,声音都带了一丝哽咽,“没,哥,我错了。”说完又乖乖喊了一声嫂嫂。

她以为兄长和母亲一样会不满这桩亲事,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维护陆晚,若知晓,就是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呀。

傅煊:“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陆晚没料到傅煊会如此严厉,倒也理解,成婚后夫妻便是一体,傅灵不尊重自己,等于打他的脸。话虽如此,能嫁一个尊重妻子,维护妻子的人,还是挺幸运的。

傅灵哭着向陆晚说了声,“对不起。”

既嫁来了国公府,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好闹得太僵,陆晚拉了拉傅煊的衣袖。

她衣袖宽大,抬手时露出一截儿雪白皓腕,“好了,这么严肃干什么?看将妹妹吓成了什么样?她才多大点,下次肯定不会了。”

她声音温软,许是在金陵长大的缘故,腔调多了分软糯婉转,像极了在撒娇,直接无视了傅煊的冷脸,将苹果干递给了傅灵,“快喂鱼去吧,锦鲤最喜欢吃这些。”

傅灵没料到她会替自己求情,还是在哥哥生气的情况下,府里的丫鬟小厮,没人不怕哥哥的冷脸,她竟然敢扯哥哥的袖子。

傅灵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又偷瞄了傅煊一眼,见哥哥冷冷直视着她,心中一慌,忙接过苹果干,别扭地道了声谢。

陆晚拉住了傅煊的衣袖,将他扯走了,走出一截儿,才松开手,笑眯眯地说:“刚刚多谢世子了。”

甭管他出于什么心思,也算顾全了她的脸面,总要表示一下。

傅煊没在意,目光却落在了衣袖上,好好的衣袖,已经被她扯得皱巴巴的了,什么坏习惯?

小厮已经备好了马车,回门礼也装好了,在第二辆马车上。

陆晚随着傅煊上了第一辆马车,国公府的马车十分宽敞,车厢里铺着海棠色百子图地毯,案几上摆着一套汉白玉茶盏,旁边是一座青瓷褐彩云纹香炉,袅袅烟雾从香炉里升起,好闻的香味弥漫在整个车厢。

傅煊端坐左侧,绛紫色云纹袍角垂落如瀑,露出黑色皂靴,修长白皙的手拿出一本书,随意翻看起来,多了丝懒散。

陆晚也没管他,往他对面一坐,合眼打起盹来,这一睡便是小半个时辰,马车猛然一停时,她身体下意识前倾,半个身体滑下座位,亏得傅煊反应快,一把揽住了她的腰。

一瞬间温香软玉在怀,少女的身体软得不可思议,一股馨香也钻入鼻端,傅煊鼻尖发痒,不自然地松开手。

车窗悬着的月白色纱帘被微风掀起一角,漏进些许阳光,陆晚瓷白的面庞,被照得通透如雪,乌眸雾蒙蒙的,瞌睡跑了大半。

她眨眨眼,惺忪的睡眼恢复些清明,看向了外面,傅煊已掀开帘子,“怎么回事?”

车夫忙拉住了缰绳,一叠儿声赔不是,又解释了一句,“有匹马像是受了惊,横冲直撞的,险些撞到人,有个小男娃惊吓之下,拐到了咱这边,因离得太近,只能紧急刹车,幸亏有位小公子抓住了小男娃。”

日头逐渐上移,端的是微风和煦,层层叠叠的白云在空中飘来荡去,变幻着各种形状。

陆晚也瞧见了外面的场景,卖板栗的小贩慌忙扶住被撞歪的竹筐,几枝粉白的桂花簌簌落在少年肩头,又被马蹄带起的风吹散,他弯腰将小男娃放在了地上。

那匹受惊的马儿还在横冲直撞,少年足尖一点,纵身跃到了马上,他双腿夹住马腹,身体伏低,一把拉住了缰绳。

陆晚不由探出脑袋,真是好俊的功夫。

马儿左冲右撞,都没能将身上的人甩开,它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少年的身体几乎立了起来,大家都不由惊呼了一声,为他捏了把汗,唯恐他被马儿甩下来。

陆晚和傅煊相继下了马车,不等傅煊出手,少年便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在马背上轻抚了几下,飞快点了几个穴位,处在发狂边缘的马儿竟真是温驯了下来,喷出一个响鼻,老实停了下来,脑袋还亲昵地去蹭少年的掌心。

周围满是喝彩声,少年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这时一个年轻人急忙忙跑了过来,不停地冲少年弯腰道谢,若非小少年及时制住发狂的马儿,万一出现踩踏事件,他非赔个倾家荡产。

少年不在意地摆手,转过身时,他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国公府的马车上。

陆晚一下就瞧见了他的脸。

少年一袭月白色劲装,腰间束玉带,脸上戴着张银色狐狸面具,未遮住的唇色如朱,下颌线柔和漂亮,如大师勾勒般精致。

瞥见陆晚,他眼睛一下更亮了,一时灿若骄阳,“晚姐姐!”

陆晚一愣,随即也有些惊喜,“阿辰?”

少年也一脸惊喜,小跑到马车旁,才停下来,仰起那半张唇红齿白的脸,“是我,晚姐姐,太巧了吧,竟是碰到了你。”

陆晚也很惊喜,委实没想到还能碰到他。

两人是在金陵认识的,说来也是巧合,即将离开金陵的前一日,陆晚去街上买东西,遇见几个不长眼的地痞,不等琉璃出手,这位小少年就挺身而出,打退了地痞,别看他年龄小,身手很是了得,没想到驯马也这么厉害。

两人言笑晏晏,瞧着十分亲昵,傅煊的目光落在了陆晚脸上,还是头一次见她笑得如此明媚动人。

至于她身侧的少年,青天白日却戴着张面具,是少年心性?还是见不得人?

陆晚的注意力也全在阿辰身上,没忍住,比划了一下,笑道:“你吃了什么?一年不见,怎么长这么高?不对,你怎么来了京城?”

上次见面,他才堪堪到她下巴,这次竟是比她还要高个一寸了,昔日的小少年一下长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变化可真大。

阿辰弯唇,笑容像裹着蜜糖,听到最后一句,才有点心虚,“我哥准备在京城开个铺子,我好奇京城什么样,索性一并跟来了。”

他眼神澄清干净,无半分杂质,这抹心虚便显得格外显眼。

陆晚和他仅有一面之缘,也没探究,只笑眯眯地说:“上次还没好好答谢你,今日又承了你的情,改日请你吃饭。”

“举手之劳,答谢就不必了。”少年爽朗地一笑,“相逢便是缘分,姐姐若不嫌弃,改日再遇,我请姐姐吃饭。”说完,便看向傅煊,熠熠生辉的桃花眸含着一丝打量,“这位是?”

陆晚这才瞟了傅煊一眼,他竟一直杵在她身侧,他一袭绛紫色衣袍,身材高大,五官俊朗,惹得不少行人偷瞄,他竟也不在意。

陆晚笑着说:“这位是安国公府的世子爷,现任锦衣卫指挥使,傅大人。”

“原来是傅大人。”阿辰拱手行了一礼,姿态风流懒散,语气不见多恭敬,反而上下扫他一眼,男人长身玉立,一张脸也无可挑剔,单看相貌,倒是人中龙凤,也不知本事如何。

他忽然出手向傅煊袭去,动作快如闪电,攻势很猛。

傅煊闪身避开了这一击,阿辰展颜一笑,露出了小虎牙,小臂上的袖箭左右开弓,朝傅煊射去。

傅煊动作极快,顺手抽出了随从的长剑,不过瞬间功夫,几支箭皆被他击落在地。

阿辰足尖点地,飞身靠近了傅煊,一连朝他劈了两掌,见傅煊躲开后,又一脚朝他踹去。

傅煊蹙了蹙眉,一把攥住了他的脚踝,阿辰滑不溜秋的,顺势翻了个跟头,脑袋再次朝他撞去,这次却被扼住了脖颈。

得,果然一山还比一山高。

阿辰冲他龇牙,小虎牙凶巴巴的。不等他委屈巴巴地找陆晚求助,傅煊已经松开了手,眉头微微一扬。

他骨相极佳,长了一张堪称昳丽的脸,动起手来,却侵略感十足,扬起的眉峰也透着一丝凉薄。

阿辰有片刻的心虚,他揉了揉脖颈,一抱拳,有模有样地赔礼,“一时手痒,得罪了,早就听闻锦衣卫指挥使文武双全,原来真这么厉害。”

一双眼睛也晶晶亮,添了丝先前没有的佩服,“傅世子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傅煊眉毛微扬,也没多说旁的,瞥了陆晚一眼,率先上了马车。

陆晚并未过多寒暄,今日是回门,不好回去太晚,和少年简单道了声别,就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出一截儿后,阿辰才收回目光,转身入了一家不起眼的茶馆。

他抬脚上了二楼,包厢内,窗扉半掩,透进的阳光洒进室内,驱散了阴寒,八仙桌上五彩仕女瓷瓶里斜插着几枝将谢的桂花,花瓣落在紫檀木棋盘旁,徒添一丝明艳的色彩。

阿辰刚走进包厢,男人冷冽的目光便朝他扫去。

男人一身黑色锦袍,正手执黑子,端坐在八仙桌前,宽大的流云纹衣摆垂在了地上,阳光打在他苍白的脸上。

这是张棱角分明的脸,冷峻,瘦削,无甚情绪,那双波澜不惊眸,罕见地添了丝情绪,目光凉飕飕的,像裹挟着风雪,“只让你远远瞧一眼,作何现身?傅煊行事谨慎,心狠手辣,若惹他怀疑,你待如何?”

阿辰自知理亏,脑袋耷拉了下来,清楚表哥的脾气,也没敢辩解,只小声赔不是,“是我行事鲁莽了,我以后定谨慎。”

马车内,傅煊再次拿起了他的书,陆晚完全没了睡意,那双漂亮的桃花眸,不自觉落在了傅煊身上。

虽然猜出了他是练家子,陆晚却没料到,他身手这般好,害得她一时也有些手痒,只可惜尚有毒在身。

陆晚又懊恼了起来,也不知爹爹从哪儿寻来的大夫,竟一下将她治好了。

她的目光过于灼热,傅煊想忽视都不行,等了半晌,却没等来她的解释,便主动问出了声,“金陵认识的?”

陆晚点点头。

见她没有多聊的意思,傅煊神情微顿,移开了目光,骨节分明的手又翻了一页书,“他怎么戴着面具?”

听他这语气,好似在怀疑什么,陆晚连忙为阿辰解释:“他幼时将脸烫伤了,怕吓到人,才戴的,并非歹人,他定是听说了你的大名,一时心痒,才想试试你的身手,世子莫怪。”

明晚十点见,比心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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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今天和离了吗
连载中墨子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