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萧，你家咋啥也没有啊？”卢慧在厨房里找了一圈，连菜叶子都没找着。
穆萧：“冰箱里应该有吃的。”
卢慧听后打开冰箱，一股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的两个西红柿已经化成了红水，流得满冰箱都是，不过还有几个鸡蛋幸存着。
其余几人在确定这里安全后，一股脑的都摊在椅子或者地上。
穆萧手插在兜里紧拽着那枚观音吊坠，回头就看见池风站在他身后，他对池风说道：“池风，跟我去个地方。”
池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好。”
寒风刮过，卷起地上的残枝败叶，显得整个村庄更加凄凉。
陈延见他们出门，对摊在一旁的齐季说：“胖子，他们两个出去我不放心，我跟过去看看，这里就交给你了。”
齐季软弱无力的冲他摆了摆手，表示没问题。
厚重的乌云散了些，露出一丝洁白的月光。
穆萧他们沿着村道一直往前走，池风也多半猜到了他要去干什么。
“我们这是往贺书铭家去吧。”
穆萧走在前面带路，隐隐应了一声。
随后就听见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等等我。”陈延压着声音冲他们喊道。
穆萧池风站在原地等陈延跟上才又一同继续往前走。
这回倒是在路边发现了几具家禽的尸体，还有几个老人的尸体，尸体被掩在泥雪里，发着阵阵恶臭，脸部已经全面浮肿，已经分辨不出这些人是谁，只要稍微一触碰就会爆开般。
穆萧根据衣着大概认出了他们，这几位都是村里的留守老人。
走了将近十来分钟，他们在一栋平房面前停了下来。
池风借着悠悠月光环视着眼前的房子，问道：“这里就是贺书铭的家？”
穆萧：“嗯。”随即便抬脚踏进了他家的院子。
院里的东西都还在原位，只是大门敞开着，陈延隐隐在屋里地上看见一坨像人形的东西，“你们看，哪里是不是躺着个人？”
穆萧疾步跑过去，发现确实是贺书铭的奶奶，不过已经死了。
奶奶的怀里还抱着贺书铭和她的合照，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了紫红色的血丝，粉白浑浊的眼球凸出，花白的头发散的满地都是，衣服裤子上布满的泥泞污秽。
唯独怀里的照片一尘不染，照片的贺书铭站在她身后双手搂着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身上的衣服也是崭新的，通过照片看出可以及时没有父母他也依旧被奶奶照顾的很好。
穆萧不敢挪动她，就只能看着她躺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他从口袋里掏出观音吊坠，最终还是没忍住眼泪，声音沙哑道：“贺奶奶对不起，我没能把贺书铭给你健康的带回来.....”他的声音明显哽咽了下，“我就不该把他带走，对不起......”
穆萧嘴里一直在给贺书铭奶奶道歉，“要不是我，你们也不会两地相隔。”温热的眼泪划过脸颊滴落在地面上，肩膀抽泣着。
池风蹲在他旁边，拍着他的肩膀，“我相信奶奶不会怪你的，你看她的嘴角是上扬着的。”
陈延：“是啊老穆，有些事本就不在我们把握中，更何况现在这个特殊环境，奶奶和书铭他们婆孙俩说不定已经在下面遇见了。”
池风：“陈延说的对，你也别太自责，我们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穆萧没在出声，只是静静的跪在贺书铭奶奶身旁，像是在忏悔。
经过刚才的释放，穆萧已经逐渐缓过来，用手抹掉了脸上的泪珠，垂头看着手里的观音吊坠，随后把它放在奶奶的怀里，紧挨着照片放着。
池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张毯子，说：“我们用这个把奶奶盖起来吧，也算是让她入土为安了。”
穆萧撑着膝盖起身，从池风的手里接过毯子的一角，陈延也搭手帮忙，三人用毯子把奶奶盖得严严实实，还找了些石头之类的东西压住了毯子的边缘，以免毯子被风吹跑。
他们三人看着眼前的微微隆起的灰色小鼓包，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三人齐向她鞠了三躬。
在临走之际，陈延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他们道：“我一个想法，可能会对死者不敬。”
穆萧池风二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他。
池风：“什么？”
陈延：“我们不是没有吃的吗？奶奶家肯定有，要不我们向奶奶借点？”
穆萧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厨房在后面。”
贺书铭家的东西比穆萧家的多得多，冰箱里堆满了过年没有吃完的东西，墙上还挂着烟熏肉，地上的篮子里堆着一些蔬菜。
陈延见着这些食物向饿狼扑食般，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
穆萧从厨房后面拿出一个背篓递给陈延，“用这个装吧。”
装了整整一背篓，穆萧准备背上，被陈延拦住了，“老穆我来，毕竟这是我提出来的。”
穆萧没有推脱，把背篓让给了他。
陈延背上背篓颠了颠道：“走吧。”说完就往门外走。
池风见穆萧站在原地不肯挪动，转身拉住了他的手，并对他说道：“我们先回去吧，让奶奶安安静静的走。”
一个冰凉的手突然拉住自己，穆萧心头一颤，偏头看了眼池风，又看了看地上的灰色小鼓包，对着池风点了点头。
他们临走之前还关上了大门，曾经这座温暖的小平房，如今却变成了一座冰冷的坟墓。
卢慧见着陈延被了一背篓的东西回来，问道：“你们这是在哪里弄的，这么多！”
齐季帮忙把背篓从陈延的背上放下来。
陈延撑着腰活动活动了被压的有些酸痛的肩膀和背，“这些都是在贺书铭家找到的。”
众人高涨的热情不由的暗淡了些许。
卢慧：“那你们找到他奶奶了吗？”
池风点头，“已经死了。”
他们看着这堆食物，眼里没有有点喜悦。
齐季拿起一块烟熏肉，道：“别丧了，生死有命，现在我们最主要的就是活在当下。”
卢慧：“对！今天晚上就让姐给你们露一手！”
他们来到厨房，庆幸的是厨房里有个柴火灶，不然他们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这些食物，无从下嘴。
穆萧回来后，就一直没有说话，见他们都在忙着煮东西，这里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就默默转身往楼上走去了。
池风放下手里的东西，对陈延道：“你们弄，我上去看看。”
“去吧去吧。”
池风一上楼就看见穆萧窝在沙发里，躬着身子手撑在腿上，整张脸都埋在手心里，他默不作声的坐在了穆萧旁边。
穆萧感觉到身旁的沙发陷下去了，抬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他。
“你怎么上来了。”
“当然是上来陪你啊。”
穆萧仰躺在靠背上，“我没事，你下去帮他们吧。”
池风：“他们那么多人，根本就用不上我。”
他的话音一落，屋里就陷入了一片安静，彼此的呼吸声传进对方的耳朵。
半晌后，穆萧开口了。
“贺奶奶和我奶奶是好友，自从奶奶走后，一直都是贺奶奶在照顾我，每次我回家她都会给我做喜欢吃的红烧排骨，只要我在家根本就用不着我做饭，要是我自己主张做了饭，贺奶奶就会不高兴。”
他说，从小到大她都一直把我当成亲孙子，贺书铭有什么我就有什么，买零食从来都是双份，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贺书铭的同学送给他一个玩具小车，我很喜欢，拿着玩了半天，到第二天在去她家的时候，桌子上就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小汽车。
他说着说着眼眶里又湿润起来。
“我还说，等我工作了就带她去大城市旅游，去看大海。”
池风伸手握住了他攥着拳头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等病毒控制住了，我们替奶奶去。”
穆萧喉咙动了动，却久久没发出声音。
池风：“穆萧，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唯一亲的就是沈乐，但是他吧，有的时候像个孩子一样。”他说着说着笑了。
穆萧反手握住了池风的手，静静的听他说着。
池风突然抬头看向他，“穆萧，要不以后我们两个人过吧。”
穆萧：“好。”
池风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还没有意识犹豫，“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穆萧垂眼看着他，嘴角含笑：“我知道。”
池风坐起身愣愣的盯着他，温热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
穆萧调整坐姿面对着他，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池风，我喜欢你。”
池风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耳朵里先灌了水一般，脸颊又有些发烫，一时尽找不出话语来回答他，半天才从刚才的话语里走出来，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在见你的第一眼吧。”穆萧答。
穆萧他自己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时候对池风产生的情愫，也许是这一路他们共同经历了太多生死，两个温热的心脏就渐渐情谊相通了，也许是在某一刻对方无意间闯了进来，或者是自己其实早就对他有感觉，只是自己没有发觉。
“池风，我想对你好，也只想对你好，不想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池风感觉心头一热，直接挺起脊背伸手揽着穆萧的脖子，微凉的嘴唇便附了上去，直接把穆萧后面的话堵在了嘴里。
穆萧揽着他的背，回应着，房间里只剩下他们的亲昵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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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