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郝音佳惊得一下坐了起来,登上手机银行去看账户余额1000031.02元,是真实的货币没错。
“你还想要什么?”转完账的贾隐好又问她。
“十年后的我这么有钱吗?”数完零的郝音佳还没完全消化这笔从天而降的巨额,此时看向贾隐好的目光如同神明降临。
“你还缺什么?”
郝音佳连忙摇了摇头:“不缺了,人不能太贪婪,我只是想要一些底气让我可以过的好一些。现在我卸下不少生活压力,我可以不看薪酬的去找一份工作,够我的日常开销就行;我可以不用陪TA们卷着加班要成绩,可以对不合理的职场要求说不,可以有想走就走的勇气,可以有自己的私人时间继续我的热爱……”
突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蓝图,郝音佳说着说着眼睛有些湿润:“上帝显灵了,你是雍和宫派来的神明吗?如光一样出现救我于水火。”
“你知道吗?我其实是杀死你刽子手,那天晚上我真的有过那个念头,但我害怕了。”压抑许久的郝音佳没忍住放声哭了出来,积攒的情绪就像那晚贾隐好尖刀刺进心脏喷涌出的鲜血一样汹涌。
当年选择题的分岔路口,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少女为了那份喜欢和热爱经历了怎样的四年。
27岁的她在干嘛?记不清了,但她清楚的记得33岁的她,差点痛死在产房的手术床上,那郝音佳的33岁呢?
平行时空真的会一直平行吗?
耳边的呼吸逐渐回归正常的节奏,贾隐好抽出两张纸帮郝音佳抹去眼泪:“愿望不是实现了吗?哭什么。”
郝音佳擦完泪抬头看着她:“你还没告诉我,十年后的我这么有钱吗?而且你怎么可以给我转账,是我们这里可以用的吗?”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郝音佳摇了摇头:“我不试,它只是我的一种心安,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不会动它的,我会还你的,谢谢你治好了我的焦虑。”
呆呆的笨笨的,但是又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真诚和傻气,是现在的贾隐好所没有的,也是她身上消失已久的东西,久违了。
“刚刚大致了解了一下,你喜欢的这个行业和你的作品,文字是生活感悟最直观的传达,每一项技能都是你语言文字的修饰符,帮人帮到底,我去填满你心底的空白,让它们变得更传神。”
原以为她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一个懦夫,是漫漫人生路上一个悲观的逃兵,贾隐好发现好像错怪她了。
重新按下手表的按钮调成了“真人模式”,又掏出手机订了两张去草原的机票:“收拾一下行李走吧,跟我一起去你最想去的旷原看看,趁着我还在放纵一把,也请你帮我一起找回我失去的心气和锐气,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变成一个空心人。”
“你……你没牵手也可以显形吗?”郝音佳总能发现一些细节。
有点被她打败了,奇奇怪怪的关注点,贾隐好有些无奈的扶额:“收拾东西,路上慢慢告诉你。”
“你……你的钱真的能花啊?”
“为什么不能?刚好你缺,刚好我有,刚好我就是你。我想……这些年你一定过的很辛苦,就让我陪你放纵一次,再去遇见更好的自己。”
郝音佳这四年来最快的一次出发,拜钞能力所赐。
贾隐好这个富婆,跟自己一样十足的行动派,而且还是个有钱的行动派,她买的是最近的一趟航班。
因为刚好避开了节假日高峰,诺大的商务舱只有她们两个人,郝音佳也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至尊级贵宾客户,再也不是为了求廉价的红眼航班。
一路走贵宾厅专属通道,享受了一波明星体验,“有钱真好”是郝音佳对这一切最直白又世俗的情绪表达。
嘘寒问暖的空姐无微不至,贾隐好看穿了旁边郝音佳的窘迫和不自在,耳语了几句让航司人员别再来打扰。
郝音佳坐在窗边,清醒的看着飞机冲上云霄后按下了相机的快门键。
等郝音佳拍累了刚好也到饭点了,贾隐好没什么胃口,只点了个煎牛柳和酸辣虾汤,郝音佳则是胃口大开点了意面、烤串和一杯鸡尾酒。
餐盘送来的时候,郝音佳悄悄勾着头跟贾隐好说:“说实话也不怕你笑话,这几个月为了省钱让自己多撑段时间,我记不清多久没去过海鲜市场了,翻来覆去的那几样菜人都快吃吐了。”
“还好有外卖商战,可以免费领券蹭几顿便宜的刺激刺激味蕾,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这味觉什么时候也跟声带一起闭合了呢。”
眼前的人现在带着些许的俏皮和灵动,跟这两天所看见的她判若两人,像重新活过鲜活的灵魂一样。
苦难会消磨人的意志,让曾经引以为傲的天赋溃不成军。
算低谷吗?
算吧!
低谷时的郝音佳赋有超脱生活的情绪和创作力,却没有创造奇迹的生命力。
赶在超市快闭店时,去抢打折的蔬菜和买一送一的赠品,临期的饮料是她餐桌上唯一的慰藉。
小时候一直不懂为什么爸爸吃午饭餐桌上总要有杯啤酒,苦涩的难以下咽的东西不知怎么就甘之如霖,这一刻郝音佳才算后知后觉的领悟。
这一切郝音佳是笑着说出来的,但贾隐好莫名其妙的想哭,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难过。
当一个文人每天要跟数字打交道,带着珠算盘算着柴米油盐的价格的那一刻,所有梦想和热爱都像是天方夜谭,就像在语文作文的答题卡上解方程几何一样,怎么写都不对,鲁迅来了都得是零蛋。
她是她,共鸣着她掩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情绪。
她又不是她,无法感同身受她这些年,自己未曾经历过的事实。
吃饱喝足的郝音佳来不及追问贾隐好口中的故事,就睡了过去,飞机的颠簸摧不毁她心里的安稳,这是她几个月来睡的最好的一觉。
飞机落地的那一刻,贾隐好才轻轻把郝音佳拍醒,拿上她的背包伸手把她拉起,出机场的那一刻风在耳边咆哮,愣是把郝音佳吹成了气球人。
不过最让她开眼的,还是停在贵宾楼门口的黑色越野车。
贾隐好把背包扔到后备箱,拉开副驾的门钻了进去,又顺手把钥匙抛给郝音佳:“会开吗?钥匙给你,你来开。”
郝音佳跑着接住差点被风刮飞的车钥匙:“真放心让我开?我从拿到驾照可是没摸过方向盘的人,你这车磕了碰了我可赔不起。”
嘴上虽这么讲着,手却是诚实的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生怕晚一秒贾隐好会反悔一样。
贾隐好没戳穿她的迫切,一边扣着安全带一边说:“放心开,这里人烟稀少,路上没什么车,很适合新手练习。你们这行东奔西跑的,不是经常要去一些很偏僻的地方,会开车也方便些,更能给你加分。”
郝音佳耳朵出走,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完全听不到她在讲什么,调整好座椅深呼吸着挂好挡位,打完方向盘突然的起步,而后又在拐弯的时候猛地踩下刹车。
笨拙的样子让贾隐好想起一个故人,那时的她可没那么好运,被副驾驶抨击的体无完肤。
“驾照都拿这么久了,怎么还不会开车?”
“教了你多少次轻起步慢刹车,你这样对车的损耗很大的。”
“拐个弯而已,方向盘打满打满,你这明显给的不够都不看角度的吗?”
“怎么这么笨,不知道开车有什么难的。”
“照你这么开,我们家车险明年至少都要翻翻,你就算比我有钱也不能这样造吧,开源节流不知道吗?”
慌乱中的郝音佳下意识按到了喇叭,被鸣笛声带回思绪的贾隐好看到车前挥动了两下的雨刷:“对不起,要不还是你来开吧。”
郝音佳有些不好意思,怯怯的看着她,贾隐好伸手帮她握住方向盘:“贝市风大,太久没开车玻璃也是该扫扫土,别紧张,你只是方向盘没打够。”
“这也不怪你,是他们停的不好,不然直接开出去你也不会这么怕了。“
“大概这个样子打满,你熟悉一下这个感觉,每款车的细节设计不一样,你就当先拿它练练感觉。”
眼前的嘴一张一合,郝音佳快要溺死在这种成熟女人的温柔乡里了,这也不怪你,是他们的错,一句话就能让眼泪决堤。
悄悄隐去泪水,重新熟悉了驾驶位的各个技能和按键,平复了紧张感的郝音佳按着贾隐好刚刚教的再次上路。
方向盘虽然回晚了,走的也不是直线,但好在贵宾楼的门够大,就这么磕磕绊绊的开出来了。
如贾隐好所说,这里车少人少马路宽阔,郝音佳抱紧方向盘的手也逐渐卸了力道。
贾隐好连上车载音箱的蓝牙,举了举手试图推开上面的天窗,风有些大:“怎么了?”
“感觉壳有点重,想着卸下来能帮你提提速。”贾隐好微微抿唇解释道。
郝音佳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这是在吐槽自己的龟速。
“新手上路,安全最重要。”
“嗯,旁边羊跑的比我都快,我比它们安全多了。”旁边草原上的牧羊人遥遥领先。
说笑间郝音佳轻轻踩了下油门,油表上的指针不断转动着,贾隐好“哇哦”的欢呼声在风中被冲散。
草原的清香混着羊粪的味道,随着汽车尾气一起飘向远方。
逐渐上手的郝音佳,被副驾的情绪传染,享受到飙车的快感,拥有一个好的教练,开车好像也没那么难。
只有这一条路,没有目的地,开到蓝天和草原的交界处,贾隐好一路没说话,在手机上捣鼓着什么,列表里的歌放了六首。
“要不要去骑马,这附近有个马场。”
草原跑马是郝音佳的幻想,在这一刻变成了现实。
无所不能的贾隐好换上马术服后整个人更帅了,牵着缰绳弯成一道弓,驰聘在狂野像脱缰的风,郝音佳这一刻才真的相信她就是她,那个幻想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