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呀,师傅我都明白,卦师就是宫里边帮忙算命的,搁天边境就是那国师,专门算国运的。”神算子笑眯眯地捋了捋臂弯里的小拂尘,心里得意洋洋的,回去又有的炫耀了。
“卦师,可观星辰,可解国运,在必要的时刻,甚至决定着所有人的信仰。”
“这么重要?那我一定好好干。”神算子拍了拍胸脯,脸上的喜气更甚。
突然,风吟指尖使出一道力,将神算子的袖子捋开,只见灵力一点一点爬上他的手臂,将他手腕上的图腾给磨抹掉了。
神算子惊讶地抽回手,“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你当初收我为徒时留下的印记啊。”
“我如今截然一人,没有什么可教予你了,且如今你在朝为官,抹了这半路师徒身份,对你而言是好事。”
风吟虽是温柔地说出这番话,但在神算子听来,却如同腊月里刺骨的寒风,将他的心肝戳出无数个洞。
“师傅”,他失落地呆呆站在原地,前一秒还为得到一官半职而兴奋,没想到下一秒便被破斩断了师徒情分。
“缘起缘散,一切如泡沫,勿痴念,徒增烦恼。”风吟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离开了,走出屋前交代他,“每月十五来宫里一趟就好。”
神算子默默地点了点头,等到风吟走远了,他无精打采地走出了门。小九迎上来,见他这番模样,好奇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见到师傅怎么还不开心呢?”
“师傅,还师傅呢,这下子彻底没师傅了。”他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小九立马安慰道,“哎,可能风吟哥哥心情也不好,他那么喜欢月鹿姐姐,可是姐姐却不同意和他的婚事。”
“什么?还有这种事?我那么英俊潇洒的师傅,竟还会为情所困?”神算子眼前的阴霾一扫而散,起码比起风吟,自己还算是幸运的,至少女神雀翎还未心有所属。
“今日本来是他的大婚之日,所以风吟哥哥今日未参加宴席就自己回来了,想来是心里很不舒服。”
“缘起缘散,一切如泡沫,勿痴念,徒增烦恼,刚刚还劝我呢,啧啧。”神算子顿时心里可怜起他来。
“你在说什么?”小九挠了挠头,不知道刚刚神算子叽里咕噜说了一串什么。
“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神算子拍了拍小九的头,转身兴高采烈地朝着绿苑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他脚步轻快,挺着胸脯,昂首踏进了绿苑的门,再次看见那些露着肚脐的女子,他也不感到害臊了,毕竟自己现在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
走到雀翎居住的庭院,还没有走进去,他就听到了雀翎和另一个人的声音。神算子没有立即走进去,他站在芭蕉墙外,想着女神有客来访,自己贸然这么进去不好。
于是他就一直站着,直到眼前的事情,耳边的话语都飘向自己,直到他站在原地,浑身止不住地发麻,他才木讷地问自己,本来女神这般的人物,哪里是自己这样的人可以觊觎的。
与雀翎在不远处说话的是一名男子,从神算子站立的角度看不真切他的容貌,光听他的声音,应该是位风流倜傥的男子。
在男子面前,一向温柔大方的雀翎撒着娇,怯生生地半倚在他怀里,“兰宇哥,你都好久不来了。”
“你最近操持婚礼太忙了,我不敢来打扰你。”
“嗯,最近是很累,但是一看到你,立马就全身轻松,这不知道你来了,宴席没结束我就提前赶回来了。”雀翎面对男子,一只脚勾起,开心活泼的样子,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那般拘谨和体面。
“傻丫头,等你出阁,我立马让我爹来提亲,到时候我们搬出去住,在彩云之巅的云镜里,盖一个大大的房子。”
“嗯!”
神算子没有看到雀翎的表情,但应该是喜上眉梢,眼里俏意生吧。
他弹了弹臂弯里的拂尘,慢慢往后退去,待芭蕉叶完全遮住对面的人影,他才转过身,仓惶走出绿苑。
“没看错吧,刚刚和雀翎小姐在一起的是凤凰族的兰宇王子?”
“嗯嗯,真的还帅啊,有钱、帅气、专一,真的和小姐是独一份的般配!”
走过嬉闹着的侍女身边时,他听到了有人在小声讨论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此刻他再也不想什么儿女情长了,今日的自己真是被扫把星附体了。
“没了师傅,没了女神,现在我只有你了。”他轻轻抚摸着拂尘,计从心中起,“远离俗世,终究才是我的归宿。”
神算子徒步走到彩云之巅最繁华的街上,在街头租了一间小铺子。从隔壁字画铺临时买了一块匾,上面写着“天下第一卦师”,将牌匾挂上去后,便把小铺子支棱着运作了起来。
他坐在店铺中,戴着墨镜,看着来往往的行人,心里安定了下来。把自己藏起来,便能隐了很多烦恼。
“天下第一卦师?切,吹牛吧,来给本大爷算算。”一位大汉叫嚷着走进铺子,神算子透过镜片看了看来人,随即摇了摇头,“不算。”
“嘿,你这人,有你这样的吗?开门不做生意你喝西北风呢?”
“请回吧,我只算有缘之人。”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今日彩云之巅大喜的宴席也散场了,路人三三两两地走在路上,有几个好奇地走进铺子想算命,都被神算子以无缘为理由打发了。
不知他是开个铺子躲一下内心的喧嚣,还是真立了个新的算命有缘说。
路上的行人走得差不多了,街道恢复了夜里的宁静,正当神算子打算收拾关门回酒楼时,一位女子礼貌地敲响了门。
“请问师傅,可还营业?”
神算子抬了抬墨镜,看眼前女子的穿着打扮,应该是雀族的女子,他挥了挥手,“营业,请进吧。”
女子踩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铺子,在桌子前坐下,她怯生生地开口,“师傅,我想算一下姻缘。”
“哦?和谁的姻缘?”
“和我夫君。”
神算子诧异地抬起头,“既然都成婚了,还算姻缘,有必要吗?”
女子脸红地点了点头,“还望师傅能替我算一下。”
见她如此执着,神算子拿出了纸和笔,还有他的宝贝圆盘,将二人的生辰八字算了一下,随后借着圆盘分析了一下形势。
这不算不要紧,一看到显示的卦象,神算子皱紧了眉头,他试探性地问女子,“你和你夫君生活和睦吗?”
“和睦”,女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要不,你最近还是不要和你夫君见面了。”
卦象显示,最近女子恐怕有大灾,且是与她夫君在一起,若远离,可能还有得救。
“是他会做什么伤害我的事情吗?”女子反问道,“我……我最近发现他有点和平时不一样。”
“这个我不能断言,但是也不能保证,感情再好的两人,也会出现问题的。”对待感情,神算子现在是消极的态度,所以他极力劝女子最近与夫君保持距离。
“好的,谢谢师傅。请问这里有护身符买吗?”女子起身道谢,临走前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又问了一句。
神算子用短剑沾上诛杀,在纸上画了一道符,递给女子,“此物送给你,若感觉到它发烫,便是在提醒你远离所处的环境。”
“谢谢”,女子双手合十,真诚地鞠了一躬,随后扭着露出半截的腰,离开了店铺。
神算子收拾好东西,关上店铺,回到酒楼时已是后半夜,但他只看到了熟睡中的斛斗老儿,却没有看见井木的影子。
他没有想太多,嘟囔了几句便回了自己房间,合衣倒下不久就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前,井木带着一把剑只身出了门,白天回到酒楼后他便坐立不安,鹿儿看自己的眼神中,一点情意都不复存在。
如今他毫无头绪,不知该做些什么,眼下还有上次带回来的种子,今日正好无心入眠,便带着一包种子出了门。
井木寻了几个山头,试着种下花的种子,而这里土壤的硬度超乎他的认知,难怪整个彩云之巅都看不见几株鲜花。
没有办法,他只得调用自己的灵力,从远处运来水,将土壤的湿度和硬度调整到合适的程度,然后将种子均匀地撒在上面。
有了灵力的加持,种子生长的速度极快,一个时辰过去,已经冒出了绿苗。他站起身望了望无边际的林地,叹了口气,随即加大了灵力的输出速度。
小苗门晃悠悠地长高,看着眼前的成果,他满意地扬起眉梢,随后转身步入了林间深处。
彩云阁内,大家吃完夜宵散去,月鹿立在窗前消食,微风吹过,带来一些水汽,还有一些……花香味?
她使劲嗅了嗅鼻子,疑惑地探出头去使劲深呼吸了几下,“奇怪,我怎么闻到了梅花的香味?彩云之巅可从来没有这些花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