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冰雪老人

最原始的彩云之巅只是一片空中高地,风吟发现了它,并将它与天地相连。借了前年古树的藤蔓,打造了地下水循环系统。而古树中藏着的巨大水坑,就是整个彩云之巅的水源地,因被施了障眼法,所以一般人无法找到。

按照雀翎说的方法,神算子绕着古树正着走三圈,反着走四圈,破了风吟的障眼法。

他坐在古树边,取出自己的家伙事,在一张符纸上唰唰画上一个复杂的纹路。

“好了,无色无味,纵使灵力再高也看不出端倪。”

符纸飘飘然掉入井中,只瞬间便化为无形,池子里的水微微泛起涟漪,片刻变得平静。

“喂喂,兄弟,听得到吗,我这边搞定了。”神算子拿出扇子,使劲敲了敲扇骨。

另一边传来阵阵风声,夹在着井木断断续续的声音,“辛苦了,兄弟。”

神算子拿起地上的东西,抬脚往回走,他好奇地问道,“你这风声雨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外面累死累活跑断腿的人是你呢。”

扇子那边没了声音,他气鼓鼓地将扇子狠狠合上,塞进了袖子中。

来到彩云之巅的第一天,井木就发现这里虽人杰地灵,但总觉得缺少了一些什么。

思来想去,今日早晨自打神算子出门后,他也紧跟着出了门。任他脚程再快,彩云之巅全都走一遍仍然用了大半天。

这里缺少花,他想找到花的种子,最好是梅花,种遍彩云之巅。若她心血来潮,还可以酿上几壶酒。

转悠到边界,一个漂浮在彩云之巅的小岛引起了他的注意。站在下面,肉眼看去,整个岛白乎乎的。

当他踏上无边之地的那一刻,冰雪瞬间将他周身冻住。他放出灵识,探寻到周围有梅花的痕迹。他一边用驭火术为全身取暖,一边踏在雪地中,一点点寻觅梅花的影子。

一个时辰后,未果。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里温度越来越低,井木调动全身的灵力取暖,身体感觉到异常吃力。

大量的灵力从体内泄出,驻守在无边之地的斛斗从冰屋里探出头,贪婪地吸收着纯粹而浓郁的灵力。

“嘿我老头儿被罚在这里快四百年了,连只鸟都没见到,今日难道有人来了?怎会有如此醇厚的灵力出现。”

斛斗伸了伸懒腰,干脆走出屋子,循着灵力的方向找去。

漫山遍野的雪晃得人眼睛疼,井木眼前似是起了一层白白的雾。他使劲揉了揉眼睛,食指划过雾气,硬生生将其散开。

白雾散去,脚下踩着的土地变得硬实起来,抬眼望去,自己已然置身于花海中。

“乖小子,你爷爷我终于看到活人了。”斛斗老儿单脚立在枝丫上,笑眯眯地盯着井木,满脸红光。

井木警惕地望了眼树上的人,礼貌地问道,“请问阁下是?”

“我?问我做什么?反正我说出来你也不认识。我叱咤风云的时候,你这小娃娃还不知道在哪呢。”

斛斗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看起来尤其不友善,井木皱了皱眉,“打扰了,晚辈井木,今日冒昧来到此地,想带点花的种子走。”

斛斗老儿一个利索的筋斗,翻到了井木跟前,“我百年间辛辛苦苦种下的,你说带走就带走?”

“……那您说……”,还未等井木说完,斛斗老儿自顾儿跳到了他的背上,两脚一夹,稳稳当当。

井木无奈,只能伸出手,稳住身后的老人,“老人家您小心身子骨。”

“我在这几百年,都没人和我玩,如今好不容易来个人,我不管,我不管,你小子只要不走,这里所有的花都是你的。”老头儿在他背上使劲扭动着身体,粗犷的声音撒起娇来格外别扭。

“这里一直以来只有你一人?”

见有人关心自己的过往,老头立马来了兴趣,主动从他背后跳下,在两人周围画了一个圈,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了,这下子你一时也跑不掉。四百年前我为了救人,闯了无极峰,失手杀了他们的掌门。结果那些淫邪小人集结几大宗派,联手围剿我。本来他们哪里可能是我的对手,只怪我疏忽了,中了他们的陷阱,被他们用禁术关在这里。”

念及往事,老头恨恨地咬着牙,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看这鬼地方,不分黑天白昼,哪里是人能待的。”

井木不解地问,“那你不想着逃出去?”

斛斗老头朝他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不想啊,我只要走到边界,身体就开始融化,就像那雪人,永远走不出这里。”

井木仔细看了看老人,他周身并没有被施禁锢咒,看来这里面有蹊跷。

“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真的?你小子说的是真的?”老头一骨碌站了起来,激动地吹着胡须。

他大手一挥,“这里的花你随便摘,嘿嘿,老头儿我现在就去收拾。”

没走两步,他摇摆着手回过头,将画的圈抹了去,“不行,我等你采完花,你和我一起去,我怕你跑掉。”

小老头皱着眉,一步不离地跟在井木身边。

林子里的花有很多品种,神奇的是,斛斗老儿居然可以种出反季节的花,一年四季的品种在这里长得都极好。

井木绕着树走了一圈,最后采了点梅树和桃树的种子,将它们用方巾小心包住,塞到了内衣里。

“老人家,走吧。”

斛斗老儿大摇大摆地走在前方,时不时回头看两眼,就怕井木突然消失。

“你放心吧,我不是那样的人。”井木哑然失笑,干脆快步走上去,让他彻底放心。

“呜呜,好嘛好嘛,我就知道你这个娃是有良心的。”

斛斗老儿领着他来到自己的小冰屋前,奈何门太小,只够他一个人钻进去的。

井木立在门边,食指拂过冰门上的痕迹,这一笔一划刻的印子,应该是老头儿数着日子刻的吧。实在无法想象,他一个人是怎么熬过北风呼啸的每一天的。顿时,他看着屋里忙碌的驼背小身影,心里有一点点咸涩。

“走”,一刻钟不到的时间,斛斗老儿将屋里的东西都塞进了他鼓鼓囊囊的包里。

“就这一个包吗?”井木将头伸进门内瞅了瞅,屋内没几样家具,墙上只剩一束干花在那飘摇着。

“老头儿我没什么东西,就这些了。”

大大的包袱压在背上,将他本就不直的背压得更弯。井木一把接过包,挎在自己的肩上。

“你这小娃娃竟多事。”斛斗老儿责备的语气里,道出了一丝不好意思。

走到边界,他的速度慢了下来,看向无形的口子,眼神恐惧。

一阵外界的暖风吹来,老头儿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诶,诶。”他紧张地拍着身体,从地上掬起一捧雪,盖在他以为受伤的地方。

井木看了看他身上,浑身没有一点被反噬的痕迹,显然这是心理上的恐惧。

“别害怕,没事的,跟着我一起踏出去。”

斛斗老儿紧紧抓着他的衣角,闭着眼伸出一只脚,下一瞬间哀嚎着跑到雪地里翻滚着。

“好烫,好烫,我的腿啊,你看见我的腿没,开始融化了。”

他痛苦地呻/吟着,颤颤巍巍地伸出腿,眼里因痛苦噙满泪水。

井木蹲下身子,假装用灵力抚过他的腿,老头儿立马感觉不到痛苦了,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你看,我出不去的。”

“老人家,得罪了。”井木说完,便运转体内的灵力,将斛斗老儿包裹住。他伸出手用力将他一拍,伴随着老头儿的嚎叫声,瞬间将他送出了边界。

当斛斗老儿被带到彩云之巅时,他仍处于昏迷状态,在刚刚那瞬间,他可能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

“啊啊啊啊啊啊……”,当他睁开眼,看到眼前不熟悉的景象时,又是一阵尖叫。

“老人家。”井木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斛斗老儿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我没事?我竟然没事,这里已经出了那个鬼地方了?”

“嗯”,井木点了点头。

老头儿连忙跪坐在地上,对着井木磕头,“谢谢你娃娃,谢谢,谢谢……”

井木赶忙搀起他,“老人家,其实不用谢我。”

老头儿迷惑地看着他,嘴里能然念叨着感谢地话。

“那里本就没有设结界,如果之前设过,现在也早就散了。老人家你终究恐惧的是你自己的内心啊。”

“我不信。”斛斗老儿双手埋着脸,随即起身凶巴巴地看着井木,“娃娃,就是你救了我,以后老头儿欠你一条命。”

“客气了。”天色渐晚,井木想到今日还有大事发生,便忙告辞离开。

当他快步赶回酒楼时,一推开门,看到神算子和斛斗老儿两人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这?”他诧异地看着老头儿,“老人家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兄弟,喏,这位老人家说是来找你的,我就让他进来等着了。”神算子抢先答道。

“娃娃,我在这里又没地方去的咯,我能闻到这里有你的气息,就提前找过来了。”斛斗老儿眨巴着眼睛,灰白发被编成了辫子,人看起来更精神了些。

“罢了,老人家你等我一下,我去再开间房,你这段时间就随我们住下吧。”井木见他无依无靠,定会一直跟着自己,想着眼下先把他安顿下来。

“娃娃你放心,留我老头儿在,定会帮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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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小我一百岁
连载中年下烟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