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境城外一座废弃阎罗殿内,一行穿白衣的人围着烤火坐着,为首的人拨弄着手里的树枝,在触碰到火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上边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师兄,昨日暗中有圣宫内的人在看着,我们不好下手,一共才吸食到六个妖丹。”
“看来眼下还是人手不够啊”。
为首的男子瞥了一眼大家,“九黎山那帮老东西顽固不灵,师尊与他们共讨生计,他们偏执着于正道苍生,不与我们合作。”
紫衣男子追问道,“那其他两个大宗呢?幽恒和百川他们与我们关系不错,应该会认可师尊的计划吧。”
男子点点头,“玄冰你果然是我最看好的师弟,问问题都问到点子上。师尊早就算到会有妖魔出世,霸领三界,他们两大宗岂会做事不管?昨日师尊传音说会陆续派人过来,到时候就由你去接应吧。”
“是,师兄。”
*
幻天斋内,齐光清退了手下的侍从,在阳光充沛的小院里搁了张躺椅,舒适地躺在上面,翻阅着宝典,嘴里哼着小曲。
“小爷我现在算是精通恋爱了,这次不用巫师出谋划策,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
他立马走到屋内,在案前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纸,然后对着外面喊来随从,“来人。”
随从阿金闻声进屋,拱手作揖,“小圣主有何吩咐?”
“拿去,按照这上面的办妥了,注意一点也不能出纰漏。”
阿金看了一眼纸上的文字,满脸为难,“小圣主,这可行吗?”
“你质疑我?”椅子上的人语调高了起来。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办。”
郊外夫人的府宅戒备森严,阿金带着手下躲在四周,半天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阿金哥,我们这样守下去要多久?”
“见机行事。”
郊外宅院的大门上最近添了个匾:静月府,宅院内大家各忙各的,两个小家伙东奔西跑,让整个府宅都充满活力。
井木仍旧每天雷打不动地翻阅古籍,解决两人同根的问题迫在眉睫,近日他发现随着自己的术法境界越往上升,月鹿那边的状态就越显虚弱,好几次他路过她的小院时,看到她苍白着一张脸,强撑着运转灵力调整气息。
按照目前的形势看,同根宿命的反噬,竟对自己没有影响,月鹿才是那个被反噬的。
她在自己面前都硬撑着,一点都没表现出来,想到这里他不禁皱起眉,心底一阵绞痛。突然想到前几日神算子跟自己说过,在天边境有位老神医,平日从不出诊,只治天下难治之病。
于是他兴步来到神算子的小院,只见他正在闭目凝神,手边一沓黄符像是刚画上的。
感觉到有人在靠近,神算子兀地睁开眼,见来者是井木,立马招呼他坐下。
还未等对方开口,他神秘兮兮地凑上前,“我看你是遇到问题了吧?”
井木一脸疑问地歪了歪头,神算子手指一掐,故弄玄虚道,“友友找我肯定是为了和月姑娘的事吧。”
自从神算子沾光搬进豪宅后,便铁了心认定井木是他好友,每次见面都亲昵地称呼“友友。”
见对面的人叹了口气,他更是神颠颠地摇头晃脑,“同根宿命?”
井木眉毛一抬,“你怎么知道?”
“我帮你们俩都算过,我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命理完全一样的人,而你们确是完全复制。当时我就怀疑了,后来听到月姑娘在三省镜前问的问题,我就大致猜到了。”
“我来找你是为了像你打听一人,天边境的老神医。”
神算子摸了一下胡子,“哦,你说那位什么病都不看的老神医啊。他的具体行踪我也不知道,只是之前师傅和他有交集,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隐居在万花谷那边。”
井木面色严肃地看着他,“同根宿命,他能解吗?”
“哎哟友友,你别这么严肃地盯着我看嘛,人家好怕怕哦。”神算子拍了拍胸口,手指捏起一张符,“试试才知道嘛,不过当时师傅找他救了两个人的命,看来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嗯,那我便去寻他来。”
“对了,这个符你先拿去。同根宿命的反噬不在朝夕之间,但是受噬之人会日渐消弭,这符两人都戴着,暂时能挡一挡。”
井木站起身,对着神算子鞠了一躬,“多谢。”
“哎哟,友友你太客气了,毕竟你母亲……”,他掩目笑了笑,抬头时发现已然不见了井木的身影,“害,我这友友真皮,神出鬼没的。”
宅院内,夫人刚从修炼室走出,脸色苍白,小九正好在院内玩耍,见她这般,立马跑上前去,“阿芙夫人,怎么了?”
夫人虚弱地摆了摆手,“没事,我只是身体有点不适,休息一下便好。”
小九搀扶着她,“我听闻城内九方斋的橙皮糕点能解疲乏,饮食不化、身心烦闷都可以食用。夫人,我去买点回来吧,我看您最近食欲都不太好。”
夫人笑了笑,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好。”
宅院外守着的人背靠背坐着,在寒风中冻得直哆嗦,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地打着。
“阿金哥,那小子再不出来,我小命就要折在这里了。”
“给我打起精神。”
“你说小圣主什么意思啊?他要创造男女的独处时间,理应把所有人都绑了去,包括这门外的家丁们,为何只绑一个小孩?”
“不要揣度小圣主的意思,他自有判断。”阿金咳嗽一声,是啊,这个问题自己也想问,奈何却问不得。
“出来了,出来了,准备上。”
小九蹦蹦跳跳地跑出门,围在周围的人便从四方聚齐,悄悄地跟在他身后。
待他入了树林,阿金一个钳制诀,将小九束缚住,几人在林间一个隐匿术施展出来,便消失了。
等几人再次来到林间时,他们带上了几把铲子,在去城里必经的路上挖了一个小坑。
阿金看了看坑,总觉得不太对劲,“小圣主画的就这么大,但我总觉得小了点。”
其他人急着往回赶,便招呼着他赶紧手工,“天都黑了,回去吧。”
众人按照纸上的计划,留了一封信在静月府前:若要寻人,林中小高地。
发现信后,月鹿和井木立马赶往了信中的地点,不得不说阿金等人的挖坑手法确实不错,他们俩御剑落地便掉进了坑里。
黑夜里,四只眼睛乌溜溜地转着,月鹿气愤地呸了一口,“哪个家伙干的,这个坑能挖得专业点吗?留个头算怎么回事?”
本来齐光想的是让人做一个很好很宽敞的陷阱,关个一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啥事不发生,感情总会升温吧,结果他还是高估了手下的智商。
井木轻点脚尖飞到坑外,蹲下身把手伸给月鹿,月鹿抓住他的手,借了一把力,轻盈地踏了出去。
井木关切地看了一圈,“没事吧”,顺带着把她头上沾上的叶子拿掉。
“没事,我们快去找小九吧。”
“不急”,只见井木闭上眼睛,将灵识放散出去,随即他睁开眼,“走,就在前方山脚下。”
两人循着气息来到山下的小巷里,在一个废旧的小厢房里找到了小九。小九见他们来了,立马关心地问,“哥哥姐姐,你们没掉陷阱里吗?我听到绑架我的那帮坏人说要挖坑害你们。”
“哈哈,没事,你看我们不是好好的?就他们那点小把戏,难不倒我们。”月鹿帮他解开绳子,心疼地揉了揉发紫的小手腕。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井木站在门口警惕地望着门外,“刚刚看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我们先离开这里。”
“嗯!”
三人走在小巷里,井木走在前面带路,一路上并没有发现有人尾随,当他们行至一处废弃楼房时,发现角落里似乎有异样。
小九哆哆嗦嗦地指了指角落,“那里是不是有人啊?”
井木伸手把他们护在身后,自己慢慢超前走着,走到近处,众人倒吸一口气,“完整的衣服内只剩一座完整的骨架,就像被人吸食了血肉一般。”
“嘶”,月鹿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掩住小九的眼睛,“别看。”
他们从小巷一路走出来,看到了三具同样惨烈的尸体,井木探了探尸骨的灵识,笃定受害地都是妖族。
“为何要杀这么多妖?”
“恐怕不是吸食血肉这么简单,怕是为了妖元。”
“到底是谁这么残忍!”
“定和今天绑架小九的团伙脱不了干系,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在天边境掀起腥风血雨,难道现在天边境竟无法忍受妖族的存在了吗?”
井木皱了皱眉,他猜测是圣宫的人所为,今日绑走小九定是为了吸其妖元,但为何又要留下书信给自己呢?
正当他愣神时,头顶一声剑气直直朝他劈来,他一个闪身躲过,将月鹿和小九护在身后。
“别来无恙啊,井兄。”
井木闻声抬起头,巷子里微弱的光照出一个人影,他诧异地脱口而出,“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