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蓉从腰包里掏出起瓶器，打开一瓶啤酒一喝而尽，旁边的人见状都吹着口哨叫嚣着再来一瓶。
关蓉二话没说又再开了一瓶，喝到一半的时候显然有些困难了，嘴里的啤酒险些全部吐出来。关蓉很快就调整好了，举起瓶子将里面的啤酒全部喝完。
周围的人拍手掌，吹着口哨起哄道：“再来一瓶，再来一瓶！”
关蓉看着之前的男子，慢慢说：“两瓶了，一打哦。不要食言。”
说着从她的腰包里掏出笔和单据，在上面写写画画。
下好单之后，关蓉就去寻找下一个客户。
走到一半的时候可能是酒劲上头，她走路歪歪倒倒的，但很快就稳住了身体又继续问身边的人，“买酒吗？”
卫秦看不下去了。他所认识的关蓉天真又害羞，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关蓉出去进入工厂里打工，因为人很单纯，有男孩子追她也不懂得拒绝，十七岁那年跟那个男的离开了工厂。没有了工资，她家里那边也不断跟她说装修新房子也要花钱，让她寄钱回去。而那个男的又觉得关蓉这样的家庭是个拖累，就跟关蓉分手。”
灵玉把玩着手中的珠子继续说道：“关蓉求工心切，认识了一个女的。那个女的说可以带关蓉赚大钱，就将关蓉带进了酒吧。关蓉不肯跟她，闹了一场也被她找人教训了一场，最后双方妥协，关蓉卖酒，但每晚依旧给她抽成。”
卫秦说，“你一早就知道？”
灵玉点头，“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
卫秦想问为什么她知道但又不救关蓉，可是想了想，有些事情也不是他们想做就能做。
“那关蓉是怎么死的你是不是也知道？”卫秦问。
“我不知道。”灵玉说，“我只是每晚睡觉之前看看关蓉而已，没有看到那么远。”
“灵玉，我曾经以为你......”卫秦说着忽然摇头笑了笑，“算了，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了！”灵玉嫌弃说完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镜子里还播放着关蓉的一举一动。她今晚卖出了不少酒，可人也彻底醉倒。
她坐在椅子上最终支撑不住倒了下来，周围打扫卫生的服务员见到她这个样子没有人上前问一句需不需要帮忙。
他们将自己的工作做完，再看关蓉的时候目光里全都是嫌弃。
那些眼神似乎都在给关蓉判了一种完全不知道检点的罪。
在卫秦快要看不下去的时候，关蓉努力地撑着椅子站了起来。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将手机放进腰包里，扶着墙往员工休息室里走去。
从柜子里拿出一件长长的薄外套，关蓉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再扶着墙慢慢下楼。
手机响起，关蓉艰难地坐在地上拿出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一阵叹气，注意到四周无声，关蓉按下接听键。
“妈，这么晚了打给我有什么事吗？”
“你还没有睡觉是吗？妈妈想跟你说件事情？”
“我上次才拿了几万块钱回去，我现在身上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要钱再等等，有了我就给你汇过去。”关蓉叹息着说。
“你这孩子什么态度呢？我打电话给你就是问你要钱的吗？关堰这周又被老师叫见了四次家长，天天跟一群不正经的人混在一块。你是他姐，他从小比较听你的话，你有时间就劝劝他。”
关蓉的眼眸沉了下来，“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小蓉，你也不要怪我们当初那样的决定，你看你现在多好啊，工资高，多少大学生毕业一年都没有三万块工资，你出去两年就能拿到五万块回来。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关蓉抿唇不语。
关妈继续说，“你自己一个在外面也要多照顾自己的身体，有空的话就多回家看看。”
“时间不早了，没有别的事情我就挂了。”
不等关妈那边有没有回答，关蓉挂断了电话。
她头靠在墙上，无奈闭上眼睛。
卫秦无法知道此刻的她在想些什么，但他似乎能理解关蓉不想回家的原因。
灵玉之前就说过，不要跟故事里的人有太多交集，他以为他学聪明了，可是看到这样的关蓉的时候卫秦才明白，他根本就没有学聪明。
他不忍心再看下去，转身扭开门出了房间。
关蓉和关堰，曾经是多好的两姐弟啊！因为父母的一个决定，他们的人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可能这就是他们的命吧，卫秦暗暗叹息。
卫秦坐在沙发上，第一次觉得这份工作不容易，他看着另一边吃着零食看电视的灵玉。
灵玉不时发出哈哈的笑声，卫秦在想，他什么时候才可以变得像灵玉一样那么没心没肺。
察觉到卫秦在看她，灵玉回看卫秦问，“看我干什么？想吃零食自己到里面去拿。”
“我又没有你那么贪吃。”卫秦说。
灵玉似懂非懂地看着卫秦，又将一块辣锅巴放进嘴巴里，“在想关蓉的事情？”
卫秦摇了摇头，“不想了，既然什么都做不了，干脆就摆烂了。”
“哟！”灵玉语气略显夸张地说，“这可是你的第一个任务，这么快就放弃了吗？”
“各有各的命运，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想到了什么，卫秦问，“对了，如果我没有完成关蓉的委托会怎么样？”
“那关蓉就不能往生，也不会有新的人接替你的任务。关蓉会一直留在那里孤苦无依。”灵玉说完又抓了几片锅巴放进嘴里。
卫秦没有说话。
像灵玉之前说的，他这个人总是婆婆妈妈感情用事，他可能真的不那么适合这份工作吧。
得知关蓉的死讯是在一个清晨。
一个电话打到关蓉家里让她父母去确认身份。
卫秦远远地看着关堰，那个异常倔强的男孩这一刻正蹲在一旁将脸埋在双膝间无声地抽泣。
“到底是谁害死了我的女儿！”
关蓉的母亲此刻情感兴许是真的，她哭得那么悲伤，悲伤得晕倒了过去。
她的父亲垂下眼眸沉沉叹息。
无人知道他那惋惜的双眼是因为少了一个女儿，还是少了一棵摇钱树。
关堰的肩膀越发抖动，再也控制不住从无声的抽泣变成呜呜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