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微：“嗯？”
梁居安：“我……”
虞微：“你怎么？”
梁居安：“我当然会累啊。”
虞微：“嗯。”
梁居安：“只不过现在还好吧。可能哪天我就累了。”
虞微：“……好。”
虞微更想问他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梁居安又笑了：“另外，你为什么问我对谁都这么好？”
虞微：“……嗯？没什么意思，就好奇。”
梁居安：“这算很好吗？”
虞微：“不算吗？”
梁居安挠挠头：“……好吧。”
虞微没说话。
她以往埋头读书，作为好学生被老师关照而坐在教室前排，周围都是女生，压根没什么机会和男生相处。
认识梁居安的一个月里，给他送过几次东西，然后就听这人讲题，和他一起自习，和他去炒酸奶店里做客。
虞微也说不上来。这人是不是家教太好，以至于过分客气？
这不算好吗？
虞微总觉得，但凡梁居安的同桌换一个人，他这一套下来，不是女朋友也是最铁的异性哥们儿。
梁居安又笑了：“我当然不是对谁都这样的。”
虞微：“啊？”
她明明都做好这人不会回答的准备了。
梁居安：“因为你是我朋友啊。”
虞微：“……嗯。”
虞微：“你对朋友真好。”
梁居安笑了：“真的吗？”
虞微：“真的。“
梁居安：“我交朋友也挑人的好吧。又不是谁都能是我的朋友。”
虞微：“哦。”
那你怎么挑我当朋友的？
不知道。
我这人也很无趣啊，我自己都不屑于和我自己当朋友。
梁居安：“诶，你刚才回答得都勉勉强强的，你暑假来不来图书馆啊。”
虞微：“啊？哦，来的。”
梁居安：“还是很勉强啊。那好，反正你答应了。”
虞微：“嗯。”
梁居安：“我记得暑假还有一个去海城F大的夏令营吧。你和老三去吗？”
虞微：“我应该去的。海城还挺好玩的，小时候去过。”
梁居安：“这样啊，我都没去过，但也打算去一趟。”
虞微：“为什么？你不是只考A大么，A大在京城啊。”
梁居安：“对啊，但是我朋友都去啊。”
虞微：……
梁居安：“老三，张灿他们都去，你也去。挺热闹的。”
虞微：“嗯。”
梁居安：“好吧，当然最大原因是，我联赛的决赛今年在海城主办。”
虞微：“哦，提前熟悉环境？”
梁居安：“嗯。反正夏令营也不交钱，要是拿了前几名学校还给补贴。”
虞微：“……也是。”
虞微心想，这人成绩一旦好，别人真是上赶着送钱啊。
梁居安：“我就去提前熟悉一下环境咯。不要决赛的时候，去海城那边水土不服。”
虞微：“……行。”
然后两个人都没话说了。
过了会儿，梁居安开口了，并且递上书：“再请你帮个忙吧。能不能帮我念个题？”
——
过了十五分钟，虞微拿着书帮梁居安念完了一道题，梁居安坐在床上思考了半天，并闭上眼睛之后——这人自己想题目想睡着了。
……不是吧，这么容易睡着吗。
虞微叹了口气，觉得这人可能真的太累了。
刚才插科打诨半天，真的安静下来，虞微才正儿八经地想起，梁居安眼下是一个因为学习过于刻苦而把自己搞成了单眼残疾的病号。并且因为眼睛疼而把期末考试考崩了，一门没考，剩下八门也生死未卜。
但他看起来好轻松啊。
这人……咳。到底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太会装了。
虞微看着梁居安靠在床头，双手交叉在胸前，睡得安安稳稳。
靠在病房的床头，像回了自己家一样。
看着也不像有什么心思的样子。
像一只傻狗。
虞微想着，伸出手，揉了揉梁居安的脑袋。
……别说，这脑袋手感挺好的。
撸狗子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吧。虞微没养过狗，以前陆文英和虞成明都不喜欢狗，现在住在姨妈家也不养狗。去同学家撸过。还有一回是和初中同学去——
那种店叫什么来着？狗咖？
就是一家能喝饮料能坐着的店里养了狗的那种？
……算了，无所谓了。
她心满意足地揉了半天，然后想起来，这是个男同学的脑袋。
……咦。
好像不太合适。
虞微赶紧让自己清醒一点，把手缩了回来。
虞微抬头看梁居安，这人靠着床头一动不动，安安静静的。
挺好。这不是睡得着了嘛。
虞微想了想，觉得也有点饿了。正好问问老三医院到底哪里可以买吃的，买点东西垫垫肚子。
时间也不早了。
虞微看了梁居安一眼：老三说是要买东西，怎么还不回来啊。
梁居安这人，估计这回醒来也要饿了。给他也带点东西好了。
虞微这样想着，把自己的书包带上，好装东西吃——正好期末考试期间她不习惯带什么书，包里装个笔袋水杯就去考试，空空荡荡的。
虞微拿出手机给老三发消息，边发消息边背起书包往外走。
接近傍晚了，外面光线变得柔和温暖起来，虞微伸了个懒腰。
手机响了起来，虞微打开聊天软件。
老三回消息了。
你家三爷：行，你们这个楼出门右转，贴着墙走一百米，再左拐。
……
你家三爷：哦对了，我爸批好卷子过来了，等会儿上去看梁娟儿。
虞微心想着。你爸。老三爸。
诶？
诶！！！
虞微走在路上，用刚揉过梁居安脑袋的手握着手机。
看到这条消息，差点把手机捏碎了。
虞微的第一反应甚至是往周围看看，有没有齐国富本人出现。
为什么还没有做贼就要心虚了呢。
……虞微掏出手机，一条消息劈里啪啦发过去。
红烧一尾鱼：那我买完东西就走了。老三请你跟梁居安说一声。
你家三爷：啊？
你家三爷：怎么就走了？饭还没吃呢，我还想问我爸要不要我们四个一起吃饭。
红烧一尾鱼：不不不不不不。
红烧一尾鱼：不用那么麻烦了，齐老师看我一期末考完就不学习估计要不高兴。
……不是为什么这个借口会这么烂啊。期末考完为什么要学习啊！
虞微同志！你就是怕老师怕到这个地步还能怎么办！
……红烧一尾鱼：我真的走了，老三拜拜。别跟齐老师说哈，就当我没来过。
红烧一尾鱼：真的，求你了。
红烧一尾鱼：爹。
你家三爷：……好嘞。爹就免了，虞姐您太客气。
你家三爷：路上小心哈，我和梁娟儿说了。
虞微把手机放回兜里，看了眼周围，叹了口气。
医院大厅人来人往，玻璃窗外车水马龙，根本没有她害怕的齐国富出现。齐国富本人还和老三待在一块儿呢。
虞微看着来往的车。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对着车水马龙发了会儿呆。
虞微走了两步，又找了医院大厅门口的座位坐了下来，靠着椅背。
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
梁居安睡眠一直很浅。他老是在很困和睡不着之间横跳，尤其是教室或者病房这种公共场合。
然后，他今天直接在同桌面前睡着两回。
很不对劲。梁居安想着，你今儿也太困了吧。
……老三和齐国富买了点东西给他送来。梁居安睡多了有点饿，谢过两个人，就在病房里吃饭，听齐国富讲些话，嘱咐他这两天休息好，顺便想几道题之类的。
梁居安听着齐国福的嘱咐，一边想着。
……所以齐国富和老三是现在才来的。
之前靠着床头睡的时候，谁来摸头的啊。
虞微吗？
梁居安想着，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自己头顶的头发。
手感是挺不错的。
毛茸茸的。
很舒服。
他立刻可以理解同桌为什么揉自己脑袋了。
很好揉啊！感觉非常解压。虞微看上去就是压力很大的人。
齐国富去外面找医生聊情况，老三摸过来告诉梁居安，你同桌有事情先走了。
老三：“……梁娟儿，你在干啥。”
梁居安：“试试手感。”
老三：？
梁居安看了他一眼：“你过来。”
老三：？
梁居安：“搞快点，低头。”
老三：？
然后老三还是在这个病号面前低头。
梁居安把手放手去，搓了搓。
怎么说，这个脑袋略有点扎手。
梁居安：“没我手感好。”
老三：？
老三：“你脑子也坏了？”
梁居安顿了顿：“觉睡多了可能。”
老三翻了个白眼。
梁居安把手机掏出来，结果看到虞微给他发消息。
红烧一尾鱼：吃完饭没
LJA：吃了。齐老师来送了。
红烧一尾鱼：老师还在？
LJA：去外面找医生来着。
红烧一尾鱼：好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
红烧一尾鱼：见过蘑菇没？
LJA：见过。
红烧一尾鱼：来窗台
梁居安趴窗台边上。能勉强看见外面东西的形状和颜色。
红烧一尾鱼：我买了把新伞，红色的带个笑脸
红烧一尾鱼：找到没。
梁居安看了会儿，看到一个红色的一团。
LJA：看到了。
红烧一尾鱼：好的。
……虞微站在病房窗台下面，看着三楼探出来脑袋的那个人，靠在窗台边上。
虞微把伞挪开一点，朝他挥手。
她看到梁居安有点迷茫地眨了眨眼。
好的，这距离太远了。梁居安同志看不见。
虞微把伞挡回去，给梁居安发消息。
红烧一尾鱼：红色蘑菇刚给你打了个招呼。
LJA：诶好，谢谢红色蘑菇。
LJA：红色蘑菇你好。
虞微看着手机，半天没回。她又挪开伞抬头，看到梁居安冲着她……的伞招手。
虞微：……
红烧一尾鱼：好的，招呼打完了。红色蘑菇要走了。
红烧一尾鱼：红色蘑菇跟你说拜拜。
LJA：红色蘑菇拜拜。
红烧一尾鱼：红色蘑菇祝你一天好心情。
LJA：谢谢红色蘑菇。祝红色蘑菇一天好心情。
虞微把手机扔回兜里，举着伞走了。
红色蘑菇从窗台下面蹦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