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慕生站了起来,沉着脸,盯着戚怀安,戚怀安坦坦荡荡,直视他的目光。
“林玄初是禄江口的大敌,你若救了他,就是跟禄江口做对。”玉慕生用阴沉的声音说。
到底是玉慕生,刚刚还是一副狼狈又害怕的样子,转眼间就变得气势逼人。
“你拦不了我。”戚怀安淡淡地说。
玉慕生冷笑一声,对戚怀安道:“好你个戚怀安,自诩正人君子、义薄云天,你以为你高尚?你重情重义?殊不知你才是个不忠不孝、无情无义的小人。”
“我如何不忠不孝?无情无义?”戚怀安问。
玉慕生说:“你不认你父亲是谁,好,那我便不说他。但你是禄江口人,你母亲是禄江口人,从小抚养你长大的戚婆婆也是禄江口人,你能跟玉家划清干系,但你能跟禄江口划清干系吗?”
玉慕生一步步走近戚怀安,忽然他摊开双手,哈哈笑道:“这里是你的故土,周围都是你的故人,你背叛故土,是不忠,背弃亲人,是不孝;你从地牢逃出来,冲上观星楼,伤了我这么多下属,他们都是禄江口的儿女,禄江口生你养你,你却反过来伤害禄江口人,说你无情无义,我说错了吗?”
一番话,如同千斤大锤重重地锤在戚怀安胸口,戚怀安瞳孔微微放大,喉头像被石头堵住,表情痛苦。
戚怀安皱着眉,玉慕生知他在愧疚。
玉慕生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控制欲强就要实施控制,实施控制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要用肢体暴力,心理控制也是一种,通俗来讲就是道德绑架。戚怀安要做刚正不阿的人,那玉慕生就给他扣上“不忠不孝,无情无义”的帽子。
你羞辱我,我也不会让你好受。玉慕生暗暗地想。
过了几秒,戚怀安保持着痛苦的表情,缓缓说道:“是禄江口暗算在先,我对不起禄江口,禄江口对不起乾王。我对不起禄江口,我会赎罪,但乾王,我今晚必须救。”
戚怀安又道:“我从地牢逃出来,冲上观星楼,虽没杀人,但伤了不少人。被我伤的都是禄江口的孩子,我戚怀安愧对他们。”
忽然,戚怀安抬起右手,三指指天,郑重发誓:“我戚怀安在此发誓,有生之年,如非像今晚这样迫不得已,不跟禄江口作对,不杀禄江口一人。如违此誓,死无全尸。”
发完誓,戚怀安转身想走。
玉慕生见他宁愿发这等毒誓也要回去救林玄初,又气又急,情急之下玉慕生大喊一声:“戚怀安!”
戚怀安转头,只见身后的玉慕生抓起了自己的一片衣角,愤怒地说:“你若真敢去,禄江口便再无你的容身之处,而我也与你割袍断义,从此再也不认你这个兄弟。以后你有家不能回,可别来怪我。”
戚怀安见玉慕生这架势,淡然问道:“你要把我赶出禄江口?”
“是。”
“再也不让我回来?”
“是。”
玉慕生又气又怒,戚怀安反而很淡定,他甚至还有心思调侃玉慕生,戚怀安笑着对玉慕生说:“那不是你写的‘盼卿归,泪浸纱窗’吗?现在又不让我回来了?”
“你……”
戚怀安为人正派,很少这么调侃人,突然来这么一句倒是让玉慕生面红耳赤,可戚怀安料定玉慕生这副脸红的样子是装的,无奈又落寞地笑了两声。
戚怀安后退了半步,他依然打算去救林玄初。
戚怀安的反应让玉慕生十分不满。
“你还是要走?”玉慕生问。
戚怀安“嗯”了一声。
玉慕生气得当场双手用力,只听“刷啦”一声,玉慕生的衣袍被他撕开了一道口子。
割袍断义,玉慕生手上没有刀,割是割不了,便用撕来代替。
撕开一道口子还不够,玉慕生像是在发泄情绪一般,把那道口子越撕越大,越撕越大,恨不得把这衣服都撕烂。
戚怀安只感到心酸。
玉慕生阴沉着脸,一字一句道:“既然你执迷不悟,一定要跟林玄初那伙人混在一起,那我只能与你割袍断义,并以麒麟盟盟主的身份,将你逐出禄江口,从此以后你不许踏入禄江口一步!”
戚怀安胸口的酸楚像墨水汁一样化开了。
戚怀安很难受,可理智告诉他,这或许是他和玉慕生最好的结局。
于是戚怀安点点头,假装平静地接受了。
“好。”戚怀安说。
说完,戚怀安毫不犹豫地转身,他跃出栏杆,往观星楼下纵身一跳!
林玄初命在旦夕,戚怀安不能再拖了。
玉慕生瞪大了眼,他没想到戚怀安这么果断。
戚怀安的身体直直往下落,观星楼下早就做好准备的弓箭手一齐拉弓,密密麻麻的箭雨朝戚怀安射去,戚怀安在半空中挥起逐风刀,逐风刀挥舞得越来越快,快到连影子都看不到,把射过来的箭全都挡了回去!
哪怕戚怀安只有一只手,但他依然所向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