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子陪李朗一起送李怀玉回家后,又挡不住和绿子多相处的机会,转头又跑去送绿子回烟雨楼。
绿子面上虽冷,心却极善良,有时也极热。如果说蓝灵的善良,还夹杂胆小和自私外,绿子却是义无返故的,要她舍已为公,她定是毫不犹豫。即使被人误解,她都可能会不屑解释一句。所以给不了解的人感觉,她是个心肠硬石的女孩。
李朗自小与绿子相处,当然知道绿子为人,虽然绿子不爱言语,但也常经不住李朗各种耍宝。李朗更是只要佳人在旁,便是最大的幸福。两人独处时,自有两人的乐趣在,也算相处融洽。不过今天才经历绿子拒绝,李朗这么快又迎头直追,不得不佩服,李朗那颗爱绿子不屈不挠的心,真够强大坚固的。
而另一边却没这么快和谐,几个人都各做各的,不说话。这唯一真正的旁观者,就数关晴儿了。她其实也极不喜欢秦傲雪和小双,是也没有劝生气的水鸽子,便继续这个冷战局面。一帮人第一次如此安静。
关晴儿虽然与蓝灵相处时间不多,由于张一化的原因,格外注意她的言行举止。水鸽子外粗内细,聪明而不外露;绿子或许因为身世原因,师父直接收为徒弟;而云轻尘也是艳绝之人,与师父有段渊源;庄奕行更是人中天子,集世间富贵于一身。师父关注他们或许情有可缘,可是这蓝灵,关晴儿实在想不出她有何不同。不论从资质还是身世,甚至秉性,都毫无过人之处,实在太过平凡!难道是有什么地方错过了?如是想着,关晴儿不自觉走向蓝灵的房内。
这院子极大,是以除了秦傲雪侍卫外,都是一人一间,蓝灵也是独间。关晴儿进到蓝灵房内时,见她正收拾东西。
“怎么在收拾东西?你要走么?”
蓝灵惊讶的抬头,看向突然造访的关晴儿,迷瞪着双眼。实在没有想到关晴儿会到她房里来。两人极少言语,蓝灵除了水鸽子,和谁都交谈不多。
蓝灵的事水鸽子最先插手,对这个胆小可怜的姑娘,莫名的起了义务和责任,觉得一定要帮她。所以一直对她多有照顾。在蓝灵心里,水鸽子亲切程度,胜于经常在身边绕的阮正义许多。与其他人交情,更是少之又少。
此时蓝灵对关晴儿的突然造访,甚至有些惶恐。一边回答,一边偷偷的将两套衣服收了起来。
“没,没有。”
这衣服是白日里,水鸽子在一个成衣铺子,为她买的两身衣服。一件草青色,一件焦糖色,色彩亮丽,款式却中规中距,倒合了蓝灵的性情。水鸽子希望她心情放开,忘掉过去,能像其他姑娘一样,自信快乐。
关晴儿见蓝灵惊鹿般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起来,随既没话找话道:
“这房间已经收拾的很整齐了,还收拾啊。我看这么多房间,就你的看着最舒服。”
蓝灵想回话,却又不知说什么,只是低头含笑不语。
关晴儿吸了吸鼻子,问道:
“你房内怎么有股子药香味?这是什么?”
关晴儿顺手拿起桌上一个小瓶子,拧开来又闻了闻。
“这是我调的香草药膏,有内服和外用的。这个是外敷的。因为……因为我皮肤黑,最近调了些试试。”
蓝灵一边说,一边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会制香,用香入药不是难事,不过关晴儿为了把话聊下去又问道:
“能给我看看么?”
“当然可以的。”
蓝灵从一个木盒子里取出几个瓶瓶罐罐,一股脑儿摆在桌上,一一指给关晴儿看。
被蓝灵详细的介绍内里乾坤,关晴儿倒真来了些兴致。本以为眼前人是个业余选手,没想到竟这般专业。就连香的制作工艺,蒸晒滤水方式不同,产生的功效都能有差异。
最后关晴儿不禁赞叹道:“你对草药蛮有研究啊!”
蓝灵咧嘴一笑,右边有一个浅浅的梨涡,酣甜而温婉。
“也不算研究,只是认得些草药罢了。自小我就喜欢倒弄花草,除了制作药膏,我还喜欢调各种香料香囊。”
大都贵族皆有配饰香囊的习惯,蓝灵有意提到香囊,希望能乘此机会将礼物送给大家。
关晴儿嘴角一笑,心知下文,倒是配合着接道:
“什么时候调点送我一些如何?”
蓝灵拿出一个密封包袱。眼神冒着开心而讨好的光,像一只温顺的小鹿。
“可以的,晴姑娘你看,这些就是我调出来的,你挑挑喜欢哪味香,送给你。”
蓝灵打开,里面一排排放了十来个香囊,形状各异,做工精巧,一阵杂香扑面而来。
关晴儿心下哼笑了下:“这么多啊?”
蓝灵有些难为情。其实做好有些时日了,各类香囊一起这般密封装在一处不好,但蓝灵素来羞涩,便是送人礼物都难为情。此时倒是给了机会,于是直言道:
“大家对我这么好,我总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前段时间特意做了些。本想送给大家,又怕大家不喜欢,所以上直未送给你们。”
“怎么会不喜欢,我闻闻,恩,这个不错,这个也好……”关晴儿不客气的拿起香囊,一个个闻,最后选了个茉莉花香的拿在手上,闻了又闻。
“就这个吧!”
“其它的我都调了,唯独茉莉花香只一种,因为它本身就比较浓郁清香,我制作也简单。只将它研成粉后加水过一道,再阴干便入的袋,而且没有做锁味处理。如今又过了这许日,味道已经很淡了。关姑娘要不挑另一个吧!”
蓝灵没想到关晴儿挑了个味最淡,最粗糙的一个。
“不,就这个,我喜欢茉莉花香,清新不腻。我历来不喜欢太浓的香味,现在这样淡淡的,闻着舒服。”
关晴儿终于试探的问道:“这么多种香,我也就识得几种熟悉的,你不但认识,还能调制,太厉害了。是不是有人教你啊?”
“哪有什么人教我啊,不过是从小就喜欢摆弄,自己瞎玩玩弄的。母亲还常说这东西不能吃不能用的,让我少摆弄,呵呵。”
蓝灵这是第一次除了水鸽子,对别人提起自己的家人,那里藏着一道伤,不想轻易再提。虽是呵呵一笑,笑意不极底,难掩伤怀。
蓝灵右上角有一颗小虎牙,加上那浅浅的梨涡,若真笑起来,便如碧海蓝天般纯净甜美。若不是真笑,便满是酸涩,我见犹怜,让人不忍伤害。
关晴儿现在还记得当年那个唠叨的母亲,不禁说道:
“这么香,闻着就是享受,怎么能与吃用来比呢?美好的事物,不能这么事俗来衡量。”
蓝灵不至可否,有些茫然傻愣的望向关晴儿,不知是认同还是不认同。虽然觉着她说的有道理,但又不想听到别人口中否定母亲。
关晴儿看着蓝灵双眼迷登,有些冒傻的表情,心下唏嘘:怎么这女孩子这么笨,一点都不灵光。
可眼下犹不死心,又继续问道:
“制香我看并不容易,光凭一个人自已琢磨研究,太不可思议了!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什么时候,有人指点过,你自己忘了?”
“这倒没有。南疆盛草药,不过我们那片属于移民后裔,并不兴这个。虽没有人指点,但我七八岁大的时候,在一处河边捡到一本书,药草香料这些,大多是从这本书上学来的。”
纯照书自学,能到这水平,也算天赋异禀了。
“那书呢?”
“前两年不小心丢了。”
其实不是丢了,是与陈磊一次争执中,被撕毁了。蓝灵添添补补后,又一次争吵时,直接被他扔火炉子里烧了。
关晴儿心里默了默,怕是这书也是师父的手笔吧。心里有些不畅快,嘴上语气也有些不善了。
“上次你说秦姑娘的毒是你调的,没想到你的本事倒是不小啊?”
蓝灵却并未觉出异样,羞怯的说道:
“不算什么本事,不过就几味普通的食材,加上一副普通的药草,合在一块制成。”
关晴儿心下一晒,谁要问你怎么制成的,前面说了那么多还要不够,真当谁都有兴趣做这玩艺啊。
“天色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关晴儿毫不犹豫的起身,拿着香囊结束话题,就出了房门。
房内又恢复了平静,蓝灵一人坐在原来的位置发愣,脑子一片空白。她说错什么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