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后悔也来不急了。叠纸鹤的方法,大家都已经会了,今天叠不成功,若是有心,难保证将来不会成功。关晴儿只得又是警告又是祈求,约定在场人不可外传,这游戏到此为止,不到万不得以,不能再叠了。
得到大家首肯,方才匆匆离开。关晴儿自我安慰:李怀玉若再叠,也未必这么快成功,再加上平常人入宫,还是要些程序的。李怀玉没有他父亲或哥哥的帮助,想必也会被挡在宫门外。
可是一路上越想,心里越是不踏实,整个人烦躁不安起来。这样拖也不是办法,她迟早会找到。只怪她不应该把这法术告诉平常人,难怪师父和胡飞常说,在山下,没事最好不要显露法术。如今不但显露,还人尽皆知了。现在后悔之极。
回去后,正巧碰到张一化,没想到他已经回来了。看他这次回来的样子,脸色从未有过的憔悴。张一化的事,关晴儿向来只看不问。心下虽很担心,却不敢表露,也不敢多问。于是简单打了个照面,便回房内打起坐来。
想起上次师父离开说她的事,心里又奥悔起来。如何还管这旁的许多,横生如此枝节,专心用功才是。
平气上坐,一闭眼,又深吸了两口大气,摒住两口呼吸,心湖方才渐渐平静下来。
没想到这次入的比平常快,外面的事也很快摒弃心外。调完息后,关晴儿用起了日观方法,而不是经常用的观明点。七岁那年师父带着她架剑,迎着太阳的情境历历在目。就是它了!关晴儿作意抓住那日出影像,由于心念不定,如抓老鼠般,抓抓放放,最后太阳如悬鼓般定在那,心尘不再摇动,一时内外明彻,全身起暖,升起轻安之感。
直到第二日早上,外面开始悉悉索索的声音,关晴儿还不舍得下坐,又坐了会。外面渐渐喧哗起来,紧接着便有人敲她门。平日哪里会这般吵闹,竟然还有人敲门找她,倒是异外。
关晴儿重叹一口气,睁开眼,只得下坐。跑出来正要骂人,谁扰他清修,却是看见李朗红着眼睛,对关晴儿央道:
“不好了,今天早上我私自带妹妹来了皇宫,没想到她一进来,便到处乱跑。后来竟然惊扰了皇后。一顿板子定是少不了的,你快去救救我妹妹吧!”
“这么早,你怎么带她来皇宫了?”
“我也不知道啊,她一大早便起来央着我,非要我带她来皇宫找姑姑玩。平常我也偶尔带她来的,所以没多想。以前也没事,可没想到她这次如此不懂事,没跟在我身边,也不去找姑姑,却到处乱走,翻到皇上寝宫了。”
“你姑姑是谁?”
“李香君啊!你住宫里这么久,不知道?”
“不知道!”
关晴儿的确不知道李香君,她是先帝的妃子,连祭祀大典都未出来的深宫女子。她一直住在宫中的一处偏僻院内,不世出的人,也没人会去打扰她。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转眼就到了皇上的寝宫。已有几名大的宫女架起板凳,正要对李怀玉行刑。
“住手!”
由于上次办祭祀之事,关晴儿在宫里办事也颇有心得,如今这‘住手’两字,倒说的虎虎生威,俨然正宫娘娘一般。李朗在她身边,也被她这一吼给虎了下,更别说那些个宫人了。
“原来是关姑娘啊,这么早没在屋内清修,怎么却是跑这来了?”
关晴儿平日见皇后,在她感觉里向来只是摆设,也没甚在意,如今再看她此时嘴脸,怎的如此讨厌。
一双媚眼,精巧的小嘴,略施粉黛的瓜子脸。本应是极美的,却是一股傲慢小人之气,让人看着不舒服。
皇后在宫中,在皇帝眼里,也的确是摆设,与关晴儿也向来无瓜葛。只是当皇后得到消息,据说这位皇宫贵客,和皇帝身边宠幸的云水瑶熟识,便也连着她一并讨厌了。此时说话语调不屑,也没有皇后应有的气度,话语中的不善之意明显。
平日里她也是极知进退的人,内阁大院士培养的女儿,气度一向也不差。只是入宫后,皇帝对她极其冷淡,心中很是不爽。不过好在皇帝平日里,只和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宫女嬉闹。自入宫一年多以来,从未过多宠幸其他妃子,谁也没讨到多少好,便也忍了下来。
可偏偏近来出了个云水瑶,皇宫佳丽,皆失了颜色,皇帝天天与他泡在一起。好不容易昨天用苦情法,入了皇帝寝宫得了恩泽,却不知如何钻进个李怀玉,惊扰了她和正在塌上的皇帝。
皇帝跟个没事人一样,只问了下是谁,便顺势下床早朝了,皇后却没这么甘心。
此时被罚的不仅有李怀玉,还有那外面守位不当的一班宫人,齐齐跪在地上。
关晴儿也是轻蔑一笑,不客气的损道:
“这大呼小叫的声音,还以为是在集市呢,哪还能清修啊!我这不便过来看看,原来是皇后啊!”
“你!”
皇后竖起食指,正要骂人,却是眼角一瞥,看见颜贵妃与席贵人一道过来。话到嘴边却是一转,提了提嗓子,傲娇的抚了抚头饰,说道:
“唉,昨晚与皇上共寝,一时睡过头了,突然被几个下人惊扰了,正要处置呢,没想到关姑娘就来了。宫人们不懂规矩,惊扰了关姑娘,真是抱歉啊。”
这颜贵妃对皇后向来不服,以她娘家的势力,和皇后齐鼓相当,嫁晚了几天,便只落了个贵妃。皇宫向来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起步虽落了后,却更添了她的斗志。这不,皇后这边一有响动,赶紧邀着同党席贵人,一起过来凑热闹,寻寻补刀的机会。
皇后如何不知她们的意思。若让她们见着她与关晴儿起冲突,岂不是平白让她们捡便宜看笑话。所以才突然转了口风,对关晴儿和颜悦色起来。
关晴儿不知她们在斗法,既然她转了态度,便也以礼相待,说明来意。
“怀玉是我朋友,不知可否给个薄面,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皇后担待一二。”
皇后一听下,倒是异外,没想到这李怀玉竟和关晴儿是朋友。此时的皇后,又恢复了理智,前面倒是莽撞了。不仅得罪了关晴儿,李怀玉背后还有个李家,也不是她能轻易处罚的。所以当下就不想再追究了。于是说道:
“原来李家姑娘,竟还是关姑娘的友人,真是难得的缘份。关姑娘既然开口了,这个面子定是要给的。今日便看在关姑娘的面子上,这事便过去了。还不快扶李姑娘起来!”
关晴儿以道人问讯方法,朝皇后行了个礼谢道:“那就在此谢过皇后娘娘了。”
李朗上前拉过李怀玉,赶紧跪拜,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