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时,李朗的家仆过来,说别院已经安排好了,现在走过去的话,估计就已经打扫收拾好了。正好也已经很晚了,几个人只得先去别院住下,待第二日,关晴儿养足心神再说。
睡到半夜,有一个人翻墙而入。关晴儿向来浅眠,而水鸽子也极警觉,两人同时从屋内飞出。很快,水鸽子的手,已经掐在那名黑衣人的脖子上。
“水公子手下留情!”
是个女的,水鸽子扯下那人的面巾,一张俏脸,焦急的看着他。水鸽子松手问道:
“你是红莲宫的人?”
“公子聪明!”
“我红莲宫要有大祸,求公子和您的朋友相助!”
“你们宫主的确是我的朋友,据我所知,她昨天已经死在郊外。她的仇我自会想办法报,但红莲宫和我没有关系,我为何要助?”水鸽子故意试一试眼前这女的,看她说不说实话,又倒底知道多少信息。
“不,我们宫主没有死,她被小芸救走了,不过身受重伤,现在情况非常危险。您只要寻到我们宫主,保得我们宫主不死,红莲宫的其它危机自会迎刃而解。”
“你也不知道你们宫主在哪?”
那女子点头道:“是的。宫主被红莲宫的叛逆秘密关押,这事在宫内也非常隐秘。”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因为我就是叛逆中的一名。”
为了让水鸽子和关晴儿相信她,女子便将白天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话说当时秦傲雪,一路上抓着人质一起,直窜到郊外的树林,正打算将他放了,突然后面飞出几枚暗器。躲过飞来的飞镖,却没躲过从天而降的银丝网。阳光底下,不注意看很难被发现。正是当年姬无双血洗行义门所获。
秦傲雪一被网住,四个蒙面人几个翻滚,各拉一角,将她死死困住。这网是越挣扎越紧,当年月隐也曾中过招。后面那帮张姓子弟已经快要追来,秦傲雪此时倒宁愿被张姓人抓,也不愿被自己的同门抓走。一个还有生还的机会,另一个就没那么容易了。
于是迅速做出决定,拼尽全力,想最后一搏。忍着银丝扣入血肉的疼痛,用力一拽,以一个角为突破。就在那人出现松动,即将可以突围之时,又跳出一人来,迅速封住秦傲雪的几大穴道。
“师妹,师姐给你多加点料,不介意吧!”
那被秦傲雪挟持的张姓头领,认出说话人的声音,立时跑上前,说道:
“美人,是你吗?你来救我了?”
“没用的东西,靠你能成什么事!不过好在你把她给我带到这了,你的使命也应该结束了。”
那个人也是聪明人,一听此言便知不妙。当时说好扶他坐上族长的位置,看来不但不可能,她这是要杀他灭口啊。立时吓得赶紧掉头就跑。又哪是这帮经过专业训练的杀手的速度,刚迈出一步,就被蒙面女子朝背心一掌,立时闭命倒在地上。
“这个算见面礼,现在那帮蠢才,杀你的理由够充分了吧!”
秦傲雪不敢置信,眼前这个人便是她一直在追查,想置她于死地的人。不竟颤声质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那女子走上前,恨道:
“为何要这么做?就去问姬无双吧!”
“你大胆,竟敢直呼师父名讳!”
“以前是不敢,不过她不是已经归隐了吗?恐怕现在还在某个山洞里,与群狼野兽为伍,我又有何惧?难道怕你?呵,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说如此多,不知是说给其他同伴听,还是说给自己内心深埋的恐惧听。
“师父对你我有恩,我、你,还有小芸,我们三人都是师父同时捡回来的。要不是她,你我早就在荒野里被狼给吃了。别忘了自己曾经的身份!”
“身份,哼,便是这身份,让我恨她,更恨你!我们同被选为宫主侯选人,同是宫主亲自捡回来的,却连争都没争过,便输给了你,叫我如何甘心?从小你便是未来的宫主,众人的掌上明珠,而我们呢?永远只能跟在你的后面,保护你,被你指使。”
当年姬无双,从那五十名女童中,直接指定秦傲雪为下任宫主,并未按惯例来。而选中秦傲雪的原因,竟然是因为秦傲雪深夜的啼哭声,没有任何原由。所以自小,其他四十九名女童便注定了是配角,只能成为秦傲雪的护位和陪练,身份待遇天差地别。
姬无双临走那天,秦傲雪哭红了双眼,问当年选她的真正原因。姬无双坦言,她的宫主之位,是踩着其她姐妹的鲜血才走上来的,她不希望下一任也是如此。正是当年秦傲雪的啼哭声,让她起了恻隐之心。幼小的秦傲雪没有怕她,停止了哭声,还冲着姬无双笑,抱住了她的手指。软软一团,像被她当年射杀的那只小白兔。
于是当下做了决定,为她取名傲雪,不畏严寒之意。秦傲雪是在秦川谷被捡到的,所以赐姓秦,从此视如已出。
“自来众姐妹中,青儿姐姐你对我最好,真没想到会是你。看来上次我被人暗算,也是你的手笔吧?”
秦傲雪一直在查那个背后的人,唯独没有怀疑过她,曾经那个看见她流血受伤,难过得掉泪的青儿姐姐。
“不错,不过这次我想你没那么好运了。”
叫青儿的女子,看着秦傲雪娇嫩的脸,一时又起了恶念和不平,就是连这长相竟都强过她。用手指点上秦傲雪的下巴,本想再羞辱她几句,却被秦傲雪低头,狠狠咬住了手指,立时鲜血直出。青儿朝她顶门一击,秦傲雪立时摊倒在地,就这样被伏了。
珠儿见水鸽子依然将信将疑的样子,继续说道:
“当时我们几人设伏,抓住宫主后,便迅速换下衣服,抬出准备在附近的轿子,然后从轿子中推出事先准备好的女尸,将她烧了。那女尸着装发饰和宫主一模一样,等张姓族人快追来,故意留给他们发现。让世人以为这一界宫主不讲道义,残忍嗜杀。”
“哦?你不觉得你说得很矛盾么?”水鸽子其实有些明白了,红莲宫是杀手组织,也是江湖中的生意人,信誉什么时候都需要。但还是想听听她的解释。
“这女尸似是而非,漏洞很明显,稍细心的人,便会知道这不会是宫主。我们料定那许多张姓人看到这具尸体,不可能这么容易就上当。等宫主失踪时间长了,不论是红莲宫,还是江湖上,都会有一个声音认为,这具女尸是宫主。”
的确,时间是掩盖真相,混淆视听的最好工具。
当时没过多久,那帮张姓人追了过来,而她们早已迅速换下衣服,抬着真正的秦傲雪走了。张姓族人见领头的人脑袋朝地,趴在地上,翻过身一看,已经死了。在不远处一个小火坑里,同时发现一具女尸,衣着发饰都与方才的秦傲雪相同。
其中就有一人断言:
“看来这妖女作恶多端,有仇家在这将她杀死了!”此话一出,不少人认同了这种说法。
其中有一位年纪大些的人,曾经做过衙门的仵作,上前查看了下,便摇头说道:
“这不是她,虽然衣服相同,但明显不是。新死的人即使凉再快,身上还是会有余温,这女人在我们赶来时,早就已经死透了。而且她身上这几道伤口,是死后被人补上去的。”
“好毒的女人,杀了我们的人,又滥杀无辜冒充顶替逃跑,着实可恶!”
“依我看,做这么多手脚,肯定跑不远,大家快去追!”
众人群情激愤,你一言我一语,已有冲动的已向前追去,欲去报仇。
而张姓人出现的这些反应,也是她们计划中的一部份,真真假假,越混乱越好。
当时没过多久,水鸽子和关晴儿几个也赶到了,剩下的那帮人,正打算将他们领头的尸首带回去,一见着他们,便开始追打。所以在那会,水鸽子他们一行,并没有看到在不远处,还有一具女尸。
时间上倒还都对得上。水鸽子继续问道:
“姑娘,我不明白,这么多人可以找,你为何选择相信我?”
“公子和我们红莲宫,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相反,和我们宫主还是朋友。宫主相信的人,珠儿没有理由怀疑!”
“你既然一直参与此事,为何不早点提醒你们宫主,而要等到现在,又跑来做好人?”
“我之前的确也想宫主死,青儿承诺我会提我做大护法。可小芸救出了宫主,给了宫主翻盘的机会,现在事情变得不再确定!水公子是聪明人,宝不能押在一处,尤其是风向已经开始转变时。我们这次行动,成功最大的前题,便是宫主死了。一旦宫内知道宫主没死,一切计划都完了。”
“胜算这么低,这么冒险的事你也做?”
那珠儿垂下头,并未解释,而是说道:
“既然开始做,就没想过能得个好死!只是若你们真的救下宫主,帮红莲宫渡过了这次叛乱,还请水公子记得今天报信之情,替我在宫主面前求个人情,免我母亲还有弟弟一死。母亲只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妇人,一个寻我多年的母亲,这么多年独自带着弟弟……若是因此被我牵连,我万死难辞……”
说到这,珠儿有些动情。水鸽子和关晴儿大概也明白了些情由,点点头。
“好的。只要你们宫主没死,如你所说的,已经逃出来了,我们一定先他们一步找到她。至于你的事,我会如实跟她说,你家人的事,我会尽量帮你。具体如何处置你,就由你们宫主处置了。”
珠儿对水鸽子行了个武士礼道:
“如此,珠儿先谢过了。别外,珠儿这几天被安排,都将跟着你们,所以我会一直在暗处,假装监视你们……”
关晴儿轻蔑一笑,问道:
“是真监视还是假监视,我们怎么能知道?你们为了要找逃走的秦傲雪,而来故意派你投诚我们,好借我们找到她,再去透风报信。”
这话说的也有理,此时大小双也赶了过来。听到此处,小双忍不住走过来说道:
“就是,秦傲雪若是死了,对你好处更多吧!”
“你们的顾虑我明白。反正我该做的已经做了,左右都是一死,你们若不信我,现在就杀了我吧。只是在找到宫主后,将今夜之事同她讲,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原谅。”
“哼,那就成全你!”
小双拨出剑架在那珠儿的脖子上,珠儿闭上眼睛,丝毫不见畏惧,此次来,本就已经报着赴死之心。小双举着剑,犹豫半天,最后手一抖,将剑又抽了回来,随手把剑递到水鸽子手上。
“我没杀过人,还是你来吧!”
水鸽子身子一退,躲开道:
“别,我也没杀过人,晴儿来。”
关晴儿也是一闪,摆手道:“我见血就晕,而且本人守不乱杀生戒,可别把我匡进去。”
大双看他们一个个夸张的推让,笑说道:
“依我看,还是放了她吧。凭水大哥还有晴儿姑娘的本事,谅她们从咱们这,也抢不走人。况且如果她真是个内奸,对付红莲宫不容易,但杀她还是不难的。”
水鸽子向大双投去赞赏的眼神,他们的确相信珠儿,但也不能全信。这样一说,也算给她提个醒,让她自己衡量。再者说,他们剑下都没见过血的人,都不想滥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