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关晴儿又想去烟雨楼找云轻尘,但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说词。
白天的烟雨楼,似个空楼一般,关晴儿在外面,终究没有进去,一个人又失魂落魄的走回客栈。却不想一晃就走过头了,等反应过来,已是停在了一家酒楼下。
酒楼外围了许多人,虽然心情不好,但有热闹凑,关晴儿还是不愿放过。正打算进去,却被后面人一把拉住。
“小哥,别进去,我劝你啊,还是不要进去。在里面的人,想出来还出不了呢!你这还上杆子进去,凑什么热闹啊?小心进去了,就永远出不来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哟!”
一个上了点年纪的看客,见关晴儿想走进去,连忙拉住她,好心劝阻。此时关晴儿一身男装打扮,那人显然并未看出关晴儿是女儿身。
关晴儿被他一说,也来了兴致,假装懵懂诧异的问道:
“不会吧?”
男子指指酒楼,退远一步,又指指楼上,对关晴儿说:
“你没发现么?这楼下一个人都没有,楼上坐满了人。坐窗口边上的,是空音派的大弟子,那个是雪山派的,那个看衣着应该是天山派的。那个嘛,看不出来。”
“这么热闹?那楼上肯定很好玩。”
关晴儿眼睛一亮,更要上去了。那人继续拉着她,不让她上去。警觉的扫了一眼周围,附过来小心的说道:
“小哥是外乡人吧,每两年一次的武林大会,你听说过吗?”
关晴儿撑着凤眼,欣喜的大声询问:
“武林大会?你说的是传说中的武林大会?”
那人本是好意,被关晴儿这一大声喊,无奈的白了一眼关晴儿,嗔语道:
“武林大会就是武林大会,还什么传说中的武力大会!”
周围本来只是悉悉索索的声音,都被关晴儿这突然的怪异论调打破,音码很快一个大过一个。
“我看今天这场面,比得上一个小型的武林大会,精彩喽!”
“能精彩什么?有些年头没看到真正的高手了,估计又全是些小辈玩一玩,糊弄一下哦……”
“我看不一定,你看今年,比武大会还没开始,下面的人就斗起来了。”
“这才几个人?况且看了这么久,也没见打起来,这一屋子人坐着也不嫌别扭……”
“你懂什么?高手之间谁轻易出手,谁就最先暴露了自己的底,哪里那么容易打起来的。”
说话的是一个老头,一对闪着精光的眼睛,一对山羊胡子,一看就是一个善聊的主。
关晴儿打量了一下,兴志盎然的追着问道:
“看来您挺懂啊,您跟我多讲讲,这武林大会是怎么回事好么?”
众人怪异的看向关晴儿,不过被她这么一说,也有人期待的看着方才那人。那老头被人一关注,眼睛虽看着关晴儿,余光却在众人身上。一锊胡子,蓄势待发,准备好好发挥一下自己的口才。
“这每两年一次的武林大会,自是比武以较高下,天下各路武林人士皆可参加。经过重重选拔,选出武功德行最高的那位做武林盟主。话说这武林再不济之时,也都代有人才出,不论哪界,总有那么一两匹黑马杀出。得不到头筹,那也是扬名立腕的事,从此也能江湖立足了。所以想要在江湖上建功立业的新人,成名最快的方法便是这武林大会。”
“哦。”关晴儿点点头又问道:
“那武林盟主有什么好处么?”
“这不能用好处来说呢,但凡习武之人,皆争强好胜,谁不想得个天下第一的名头?世人都知道第一,谁又在乎那个第二第三?”
“就一个第一的名头而以?不好玩,送我还不要呢!”
“这……这……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天下有几个第一?你这年青人,真是!”
那老头见关晴儿年轻,说话又不着调,也就不理会她了。话题被他二人这样一说开,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说起来最近几年的武林大会,的确都是走个过场。本来众望所归,又是沈家庄的庄主沈隽为武林盟主,可是前不久竟然不知被谁给暗伤了,生生卸下一个膀子。今年能否再保住这武林盟主之位,那可就难说喽。”
“是啊,我听说极少参与中原武林大会的红莲宫,今年传出那宫主,也想窥探这盟主之位呢!”
“我也听说了,那可是江湖第一大暗杀组织!她若报了名,依我看啊,肯定会有人,为了阻止她夺冠,引出些事非来。没准能出来一个不世出高手,过来压场子也不一定!”
有个胆小的往楼上一指,示意大家,小声说道:
“嘘,你小声点,听说里面就有好几个女的,没准人家就在里头呢!”
这人的话,很快被几个胆大的看客给鄙视。
“江湖有江湖规矩,难道只许她们做,还不许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说了?”
全场声音停了片刻,见没什么异样,一群人又继续议论起来。
“没准这趟,能有不少好戏看喽。我听说这红莲宫宫主姬无双,那女人厉害着呢!”
“谁说不是呢,这女人前段时日,听说还下了个什么追杀令。无缘无故的杀了几百号张姓人呢,引起武林人士公愤,几次被人伏击都全身而退。那武功,啧啧,我看全武林没几个人动得了她。”
真是传闻害死人,明明姬无双只杀了几名张姓男子,现在硬被传出几百人之多。
“是啊,我看也是。按说要凭武功,这盟主之位早在她的囊中了。只是当年不争,怎么现在又想要了呢?”
有人不服道:
“大家也把她说的太神了,她若真拿得下这盟主之位,不早拿了?我看就是名不符实,武功根本没坊间传的那么高。”
“这可不是传说。几年前,有次武林大会上,她凭一已之力,对抗全武林人士,在武林大会上公然抢人,竟无一人是其对手。这总不假?”
有个年轻点的惊奇道:“还有这等事?”
“非也非也。”
在人群后面,一个公鸭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一个绿豆眼,大暴牙的中年男子,样貌奇丑。边说边将扇子大力一展,一副斯文而自负的仪态。
“看来各位的消息,还是有些延迟啊。姬无双早在几个月前,就归隐退出江湖了。她也不过参加两届武林大会而以。第一次收拾门内叛徒,实际并未出手,出手的是一位不知名的黄衫男子。这第二次嘛,便是你说的,一人对抗全武林,当众抢人之事,但那也是八年前的事情。不过据说是认错了人,呵呵!你这多少年前的消息还在讲,啧啧……差矣,差矣……”
那人被说得脸一绿,其他人却并未觉着什么,立时就有人问道:
“退隐江湖了?据我所知,她年纪不大吧,顶多三十出头,怎么就退出了呢?”一个人问出,众人也都回头,探询的看向暴牙。
那男子闻言,将绿豆眼又撑了撑大,扇子一收,近身一人咧嘴说道:
“这么难搞的消息,你要有兴趣,五十两,我告诉你。”
“切……”众人皆甩手别过脸去。
那人也没气,只呵呵一乐,展开扇面,摇了摇,得意道:
“得,今天就免费告诉大家。她去了哪里不可能有人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为什么退隐。”
“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的,这天下也没几个人知道。”
“切……”众人又是一阵虚声。
“不过我告诉你们,现在出来的新一任宫主,名叫秦傲雪。也厉害着呢,那沈庄主的膀子,没有十成,也有八成就是她给卸下的。”
“还有这回事啊?红莲宫的人果真这么狠毒?”
“有人要沈庄主的膀子,只要出得起价钱,红莲宫就做得出来。”
众人闻言,更是议论开了。
“我看这消息靠谱,如今举国尚文,除了红莲宫的人,江湖上还有哪派人,有这个实力动得了沈隽?他当年拿下这个武林盟主,那也是一拳一脚给打下来的,是江湖人都认下的盟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聊起来,关晴儿也凑过来对暴牙打趣道:
“你知道的挺多啊,莫非你是传说中的说书先生?”
暴牙眯细着绿豆眼,对关晴儿一拱手:
“姑娘好眼力,包某说书起家,说书起家。呵呵!”
关晴儿一乐,暗赞这人眼力也不差,一眼能看出自己是女的。有注意听的人,扭过头打量关晴儿,关晴儿也不以为意,只笑道:
“那你跟我说上一段,就说……恩,就说……等我想想,说哪段好呢……”
见关晴儿支支吾吾,旁边一人不耐烦了,扒开这个岔开话题的无知青年,接上刚才众人感兴趣的话题问暴牙:
“红莲宫从创派以来,从来没有当过武林盟主这个位置,那你说说她们今年,是不是冲着这个武林盟主之位来的呢?”
不待暴牙回答,一身武夫装扮的少年一脸不屑,大声的哼了一句,接过话道:
“各位未免也太高看红莲宫了吧!红莲宫向来不列入武林正派,各大门派,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把武林盟主这个位置,交给这种一直为武林不耻的暗杀组织?就是当年的姬无双,想要坐实武林盟主之位,在下觉得也未必可以,更何况还是一个新上任的宫主。”
“这位少年说得有理!”
“今年肯定要比往年好看许多喽。”
“是啊,听说在江湖上,早已隐遁了的几个门派,也开始出来走动了。而且近来有许多异邦人士也向大都涌来,若要是被些邪帮异族给夺了,那可就遭殃了。”
同样一拨人,不断的八卦之心,年年讨论。
刚才那暴牙绿豆眼,摇着扇子开腔道:
“非也非也,真正能拿下这个武功第一的人,大有人在,只是一般不会出来而以。若真是被他帮异族夺下第一,也定会出现一个高手,将这个第一给夺回来,又归还给武林的。”
“切,你说的高手不也是武林中人,若能拿第一谁不会拿。”
“就是,哪有那么多高人。”
其他人都不以为意,关晴儿却觉得这个人虽然其貌不扬,说话倒有三分道理在。
众人议论声一浪接一浪。关晴儿已被这一推那一拉的,被挤出了人群外圈。
听得差不多,也就可以进去凑个份子了。那些所谓的武功高强,关晴儿自不畏惧。推开人群,背负双手,信步走进酒楼,后面响起痛惜声。
果然里面和外面两重天。关晴儿进了屋,还没上楼就明显感觉到,一股股杀气隐隐传动。店老板没想到这情形还能有人进来,顿时觉得自己大意了,应该在门口设个不再接客的牌子,挡一挡才是。
关晴儿用眼淡淡扫了一下,茶楼里谁也没有动作,喝酒的喝酒,看风景的看风景,满屋的人,却是一点响动都没有,安静得诡异。这种场合,有人敢进来,必是有料的,在场的人,谁也没敢小窥她。
接受完众人的瞩目礼,关晴儿一付悠然自得的样子,喊来店老板点了些小吃和一壶茶。那店老板本来就吓的不轻,见又多了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来凑热闹,恨得牙痒痒。随手拉了个店小二,战战兢兢的上齐了酒菜。心下直犯愁,今天这楼板,肯定得被这几帮人给拆喽。
“姑娘,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不如为兄陪你喝一杯?”
一道清亮男声从头顶传来。关晴儿暗骂,为兄?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占她便宜?一回头,对上那对浓眉大眼,似曾相识啊。关晴儿仔细一想,凤眼越撑越大,这,这也太巧了吧!他竟然也来了大都,这样都能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