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晴儿回去后,水鸽子他们早已回院子里,没想到的是,李朗和绿子也在。今天李朗开心,本想等关晴儿回来,大家一起出去撮一顿。由于关晴儿回来的太晚,只得换做明天了。
绿子身边两个跟班,倒是一步不离常随身后,大有和李朗争第一跟班的架势。此时也在院中,立在绿子身后。几个人无聊的吹着夜风,掌了灯,在院中打起二十四牌来。
这种牌是当世权贵中,极流行的一种牌类游戏,绿子身在烟雨楼,也知道玩些,李朗更是精通此道。小翠和小红当然也擅长,水鸽子和大小双蓝灵他们却都不会。于是会的搭一个生手,绿子与小双一对,小翠与水鸽子一对,四个人坐在院中央玩起来。
每人背后都围了几个指手划脚的,尤其是李朗,绿子让李朗来玩,可他又不同意,非要看绿子玩。可那指手划脚的劲,没人越得过他,直气得绿子不顾情面的骂了他好几回。人多时,绿子顶多会没好脸色给李朗,或者拆他台,却极少这样直接开骂的。最后这次骂得多了,连她本人都有些难为情,可那人脸皮依然如铁打的,不是帮她出牌,就是东说一句右说一句,没个停。
熟人面前,又因是绿子,李朗也不讲什么面子。也难怪乎绿子骂他。连旁边的人也都看不过去了,跟着数叨李朗婆婆妈妈。站在绿子身后的陆桔瓶,最后也嫌弃的看着李朗,要求他别再报他家新掌门手上的牌了。
新掌门这三个字一出,又是引来众人的轰笑,这名字听得莫名喜感。绿子已经无力的不再要求什么,只拍着桌子,催促水鸽子出牌。为这个称号,几个人今天在院子里没少笑。李朗倒是觉得这个称呼挺威风的,没觉得哪里有趣。而陆桔瓶两人更是想不通,他们叫绿了’新掌门’,有什么地方不妥,值得大家这么笑的?
当人心情好的时候,笑点是极低的,甚至明明没什么好笑的,也能笑很久。关晴儿进来时,便是看到这样一幅光景。
绿子看见关晴儿来了,连忙放下牌,担心的问道:“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去哪里了?”
关晴儿虽想告知张一化受伤的事,但外人太多,也不好说太多,胡乱应了句。便岔开话题,问大家刚才笑什么。
李朗拉过关晴儿说道:“来来来,正好,这帮人脑子都有问题了。这位陆大哥和荣大哥叫绿子新掌门,你说这有什么好笑的?”
“新掌门,新掌门!”关晴儿认真的念了几句,咀嚼了下,眉开眼笑的走到绿子身边,打趣道:
“新掌门,好名字,这往后都得要改口了!大家也别叫绿子了,还有你,尤其是你。”
关晴儿指着李朗,一本正经的说道:“掌门人的名讳,是你等随便乱叫的么?”
绿子嘴一撇,又来个没边的。“行了师姐,您就放过我,别取笑我了。”
陆桔瓶小声的嘀咕了句:“这位姑娘说的有理啊,怎么叫取笑呢?”
绿子一记眼刀子射去,也许是身份在那,绿子这眼神,已经足够陆桔瓶收声反省的了。关晴儿开心的走过来,拉住绿子道:
“你现在也是一派的掌门了,这个新身份大家还没适应。尤其是水鸽子,这类吃不到葡萄之流,咱别管他们。”边说边嫌弃的指向水鸽子。
绿子今天在会场上那句话,便算是认下了这个掌门之位。初开始关晴儿也是很惊讶,随既一想,绿子是张一化的徒弟,若真要接任什么掌门,也定是经过师父首肯的。既是师父的意思,关晴儿当然也为绿子开心。
水鸽子今日是笑得最欢的一个,没想到还没说几句,就轮到自己头上了。秦傲雪不在,小翠几个胆子倒是大些,跟着数落道:
“咱们这里真是阴盛阳衰啊,女的个个不是掌门,就是仙女的。男的嘛,不是长得砢碜,就是只能看葡萄的主。”
李朗是常跑风月场的,依稀见过一两次小翠和小红,却不熟,但经过这么多天,早已经当自己人了。
嘴上也就不那么客气了:“小翠,这就是你不对了。说我长得砢碜,我可不认,我不会武功,只能看看葡萄不假。但我这水兄弟,一表人才那是有目共睹啊,他的功夫更是高深莫测,他如何也只是看葡萄的呢?”
“他功夫我们又没看见,不算数!”
“怎么?想比试比试?”水鸽子撸起手袖子,拉过小翠,准备较量较量。
“别,别,我也是看葡萄的,打赢我不算数。”说完,眼神朝关晴儿和绿子身上转了两圈。
水鸽子却将头朝身后一侧,说道:“行,不和你打。蓝灵,来,我和你打。”
蓝灵本在边上看戏,这一下突然被水鸽子拉出来,被整的莫名其妙。
可怜兮兮的直摆手:
“水大哥,我不会武功,我不经打的,不经打的。”
众人又是一阵笑闹,唯大双笑不及底。水鸽子对蓝灵当真是不一样的。
小翠的意思,这院子里强的女孩子只有两个,要么找关晴儿打,要么找绿子打,他却拉个蓝灵出来顶包。蓝灵被大家的笑声窘的满脸通红,当时没什么,可是站在那过了一会,心下越想越不是滋味,热闹都是大家的,而她什么也不是。最后乘人不注意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回房里掉泪去了。
还是大双眼尖,发现蓝灵一个人没招呼就回房了。乘一帮人继续笑闹,进蓝灵屋找她。轻敲了几声门,里面传来一个犹豫的声音:
“谁?我睡了!”
“蓝姑娘,是我大双!”
“什么事?我睡了!”
如此说,大双更确定蓝灵不开心了,站在门外,轻声说道:
“蓝姑娘,让我进去,我有话对你说。”
蓝灵只得起身,整理了一下,开门迎进大双,却是不敢与大双正面相对,因为刚才哭过的眼睛还是红的。
大双关上门,握着蓝灵的手轻问道:
“蓝灵姑娘方才生气了?”
“没有。我知道他们是跟我开玩笑的,怎么会生气呢。”
蓝灵自知这眼睛瞒不过去,只得补充道:
“刚才在院中,有个小虫子飞进眼睛里了,眼睛现在不疼呢。”
大双最是善解人意,微笑道:“蓝姑娘,今日若不是你及早发现,以及告诉毒烟的制对办法,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中毒遭殃。今日你功不可没!”
“姐姐不必夸我,没有我,不是还有那位仙人么?我又没帮上什么忙!”
“你若没帮上忙,那下午水鸽子,还有我们天山派做的事,那都是徒劳了。”
蓝灵是从不居功的人,但别人的付出,她却都觉得是极大的功劳。被大双这么一说,或许她这次真的帮了挺大忙的?但随既又一想,唉口长叹一口气道:
“别说什么功劳了,大家不怨我就好了。必竟制作这毒烟的方法,是我告诉陈磊的。”
“他是他,你是你,为何要把别人的错误,强加在自己身上呢?”
蓝灵本就是个口拙的人,被大双一说,又是语塞。
大双继续劝慰道:“有句话我说了,妹妹可别生气。既然大家有缘都住一个院子,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大家都当彼此是朋友,甚至亲人。就拿秦傲雪来说吧,我们天山派与她是有大仇的,但经过这么多事,我们还能和她合平相处,说说笑笑,你知道为什么吗?”
蓝灵摇摇头,撑着一对褐色迷离的眼睛。蓝灵的眼睛不大,永远迷蒙着,不像秦傲雪,永远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的样子。此时愣愣的看着大双,瞧着有些像呆鹅。
这模样在大双眼里,却觉得蓝灵说不出的呆萌可爱。可能他也发现了吧!他喜欢的是这般模样的姑娘啊。想到水鸽子,大双不自觉的神色一暗。
短暂停了片刻,大双整理了下心情和语言,握住蓝灵的手,耐心的温言细语:
“如果能够欢笑,没人愿意背负沉重。相聚不易,每个人和谁。长久相聚的机会都不多,更何况是我们这样的江湖儿女。人活一世,在不伤害到别人的情况下,自己心内开心畅快最重要。所以,如果蓝姑娘有什么地方不开心了,大可以说,甚至可以骂,千万别憋着。不然别人不知道你的心情,你自己也得不到宣泄,反和本该亲近的人疏远了。真正关心你的人,想靠近你的人,也会不知如何与你相处更好。”
见蓝灵还是瞪着眼睛,傻愣愣的看着她,一副不知如何作答的样子。大双心知,一个人的脾性,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其实终归来说,也没有必要强求改变什么。
笑一笑,继续对蓝灵道:
“所以啊,不论蓝姑娘是开心也好,不开心也好,都要表达出来。不愿宣泄表达也可以,只要你想的事,那就去做。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小双都敢去放火烧人家的屋,最后不也没事么?更何况你又是如此自律,又善良的姑娘呢?”
蓝灵自以为明白大双的意思,重重的点了点头,中规中矩的谢道:
“谢谢大双姐,我知道了。”
大双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出去了。蓝灵心中不住回味,思及自己方才的表现,直想得一人在屋中脸红,方才当真是小家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