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晴儿长嘘一口气,向完颜烈拱手谢道:“方才谢谢你了!”
“不客气!姑娘怎么会被这些人围着?他们为什么要难为你?”
“唉,别提了,碰到个讨厌鬼,嘲笑方才天空降雨的那个人。我说了她几句,还说那降雨的人是我朋友。然后就被这些不明就里的人,说我们亵渎神灵,非要抓我们祭神。她二人倒好,寻了个机会跑了,留我冤枉被抓。”
“方才那人真是你朋友?”
关晴儿点点头。完颜烈笑道:
“原来你是玉峰山上的修行人啊!难怪你刚才束手就擒的被他们抓。记得你明明功夫挺好的,还以为你闹着玩的,才没出手。早知道你出自玉峰山,就早些出手了。”
“你也知道玉峰山?”
“天下二山,一个玉峰山,一座白陀山,谁人不知啊。”
“哦。”关晴儿应了声,随后一想,又不对,问道:
“我没说我是玉峰山的,你如何知道的?”
完颜烈指指关晴儿的金丝腰带,见关晴儿一脸茫然,笑道:
“其实我早该想到,姑娘出自玉峰山了。姑娘腰间的金蝶语,是家姐之物。”
关晴儿惊的瞪大眼睛,不可至信的看着完颜烈说道:
“什么?这腰带是你姐姐的?”
“姑娘可以翻开腰带内里一层,有蝴蝶暗花纹路,其中绣有‘蝶恋花’三个字。”
关晴儿不用翻,这腰带系了七年了,里面是何光景如何不知。不只有‘蝶恋花’,还有‘胡蝶双飞’四个字。这四字却是完颜烈不知道的,是他姐姐当年赠送给胡飞时,连夜缝制上去的。
关晴儿被这一说就尴尬了,这胡飞送什么东西不好,送人家姐姐的东西。一时取下不是,继续带着又难为情。
完颜烈看出关晴儿的尴尬,笑道:“姑娘不必介意。这腰带现在既在姑娘身上,便是姑娘的。从前时常憎恨那个负我姐姐的人,看到姑娘,我就了然了。”
“你什么意思?”
完颜烈见关晴儿还不明就理,直言道:
“这条腰带,是我外祖家传之物,作为姐姐订情的信物。姐姐将他送给胡公子,胡公子又送给了姑娘,这样说算清楚了么?”
关晴儿脸一懵,头都大了一截。这胡飞真够糊涂的,没东西送,也别胡乱送啊。人家送他的订情物,他不好好收着,却给了她。现在弄得多尴尬。心下直把胡飞骂个遍,等会逮到他,得好好问问什么情况。
关晴儿也顾不得形像了,当即解下腰带,递给完颜烈道:
“即是你家传之物,这东西我受不起,你还是拿回去吧。”
完颜烈无论如何都不肯收,几番推辞,关晴儿只得作罢。
“对了,姑娘怎么称呼?”
此时再不说,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关晴儿报了名字,完颜烈又在口中咀嚼一番,温言问道:
“那我以后就叫姑娘晴儿可好?”
关晴儿连忙堆笑,应承无碍,心中却是在想:没以后了,本姑娘往后见到你便躲,自个叫空气去吧。
完颜烈不说话,关晴儿也懒得说,室内安静下来,气氛很快弥漫着怪异。这个完颜烈性子直白,双目灼灼的盯着关晴儿看,丝毫不避讳是否失礼。
关晴儿受不了这火热直白的眼神,孱孱起身道:
“哎呀,已经和朋友走散许久了,朋友们应该都急着找我了。就不久留了,那个,完颜公子,我先走了!”
“晴儿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关晴儿点头,本想顺便问下绿子在哪,前面他二人还在台上比武来着。此时急着想躲这个完颜烈,也就连顺便,也懒得问了。
完颜烈起身要相送,关晴儿连忙推辞,赶紧走。完颜烈终于感觉到她的拒绝之意,但又好不容易再见面,又如何肯轻易错过。可就这一晃神犹豫,再追过去,便不见人影了。只得又独自懊恼,怎的又错过机会了。
其实关晴儿不过转了个弯,闪身躲在附近另一间房内。关晴儿解了腰带,揣在怀里。然后又偷偷委身,躲在门缝处查看,果然见追出来的完颜烈。关晴儿碎了句:这人果然难缠的很!心中暗赞自己聪明。
就在得意之际,后面屋内传来胡飞的声音:“晴儿!”
关晴儿一回头,哪里有什么人,但明明是胡飞的声音,立时明白了。原来这间屋子被设了结界,方才只顾着躲完颜烈,却没发现这屋里的异样。这是师父打的结界,关晴儿轻车就熟的进去了。正奇怪,原来师父也在里面。只见张一化面色惨白,盘膝而坐,胡飞正坐在张一化身后替他度真气。
关晴儿惊的愣在那,胡飞没好气的说道:
“还愣着干嘛,赶紧来帮你师父度真气。我撑不住了,先歇会。”
关晴儿连忙过去,与张一化对膝而坐,接替胡飞。胡飞松开手,长嘘一口气收功。
两人如此相替直到晚上,张一化一口乌血吐出,才缓过气来。无大碍后,张一化便支退二人,一人端坐在屋内调气静坐。关晴儿和胡飞只得依言出了屋,正好还要去客栈下面交待,以免被人误闯,打扰了他。
关晴儿和胡飞二人一走,张一化重重的吐了口气,捂着还隐隐作痛的胸口,神情严峻。
没想到那些东西如此厉害,竟然流入如此密集的大都。好在这次有极洞、人宗两派门人一起协同,没出什么大的乱子。可是接二连三的重创,强提心力使用道法,自己这次怕是要调理好些时日了。
方才事出突然,若不是遇见胡飞,单凭一已之力,恐怕没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自己受伤必竟是小,刚才若是真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大乱,伤害了这许多无辜百姓,当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想到这场混乱的制造者,那个自己亲手救下来的卑鄙之人,陈磊,张一化拳头不竟又握紧了三分。
若不是因为一已之私,干预两人的命数,也不会有今天这场混乱。他们几个人里,唯独蓝灵所受的遭遇,没有经过她本人或她家人的许可,由他直接安排促成。一个太过平凡的命格,被他强行介入修改。在蓝灵的事上,他缺乏应有的耐性,做得有些直接粗暴了。想到此,张一化心内自责。为了那个约定,已经做了太多不可为之事。
当年他干预南疆大祭祀,让其收蓝灵为徒,被蓝灵毫不犹豫的拒绝时,张一化便对她失望了。但学是留了那本《草药大集》给她。可是当看到蓝灵的父母,一再遏制她制香,让她像周围其他人一样,学着做女红时,他更失了耐性。明知陈磊的品性极差,依然救下他,并让他不计手段带蓝灵出来。如此干涉他人的命运,如今险些酿成祸事。
当初希望蓝灵跳出那个生活圈,能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其实不过是找借口罢了,为了完成和修罗王的那个约定而以。淤泥中方能开出最美的花朵,他本可以有更好的方法带出蓝灵。可他偏偏只选择了最快捷,省事的方法,说他不择手段,都不为过。对于蓝灵,张一化此时愧疚得憎恶自己!
修道秉承不轻易涉入世事,他也是这般教导晴儿,可实际上自己做的哪件事,不是在自我主导,强加干涉呢?离儿时修仙飞升的愿望,越行越远!
可是既然已经选择了,便不能再回头,只希望能将伤害降到最低吧!很多东西越来越不受他控制,就连自己的心也早已不似当初。
已是一个罪孽深重之人,地狱这趟他不怕,总有轮回出期,怕只怕就是这般努力,还是无法救得月隐。想到此,张一化心火上涌,只恨技不如人,自己必竟一介凡夫,又如何斗得过,同属天界一道的修罗王呢?
可是如今这世道,隐有应曾经末世之说。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