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生一下子回过神来,他非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快速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对来人尴尬地笑了笑:“是陈老师啊,刚刚太困了一不小心就在这里睡着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老师看了看钟生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样子,信了他的话,赶忙说道:“校长让你去接待客人,有个很有名的玄学大师来参观我们学校,听说还愿意帮我们这免费看看风水。你知道吗?在外面别人请他一次要花上好几百万,看一次风水就要更多了。”
钟生严肃地看着陈老师,“校长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会相信这种骗局,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到头来肯定是要收钱的,到时候你给还是不给都是个问题,还不如早点把人家送走,把钱给孩子们添点东西,我们那个教室桌子椅子都不知道坏了多少把了,那么久了也不换个新的。”
“我说小钟啊,你怎么这么死板啊。那个大师点名要你过去陪他参观,说你是他师兄的朋友,他才愿意免费来一趟的。”
“他师兄的朋友?难道是我那个朋友请他过来的?看来那家伙最近小有成就,陈老师,快带我过去吧,到时候人家等急了,走了,不就浪费了这个好机会了吗?”
“谁让你这不信那不信的,白耽搁了那么久,快走吧。”
陈老师带着钟生来到了校长办公室,钟生一进办公室门,便看到校长和一位背对着他们坐着的男的正在聊些什么。那男的从背面看穿着身寻常道袍,看上去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
钟生进了办公室后,陈老师便礼貌地带上门走了。
钟生先习惯地向校长点头打招呼,发现感觉今天的校长好像有点奇怪。他并没有像记忆里的那样和蔼地向他微笑,反而神色有些躲躲闪闪。而那位风水先生也在这是转过了身,那位风水先生的表情却是十分诧异。
钟生不由得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刚刚沾上的土已经在来的路上拍掉了,睡在草坪上起的皱褶自己也已经整理了一番,应该没什么不对的。
不过这位风水先生看起来还真年轻,剑眉星目的,倒不像个道士,更像个侠客,自带一股潇洒的气质。
那人向他拱了拱手,先开口介绍道:“在下施拜,受我师兄所托来看望一下您。”
“施道长不要那么见外,小钟,今天下午你正好没课,来,你带施先生在校园里逛逛,顺便叙叙旧。”
钟生听校长这么吩咐了,点了点头,”好的校长,我带施道长在校园里逛一下。“
“施道长,这边请。”
施拜看了看校长,除了一开始显露出略微躲闪外,现在已经是一副平常的模样了。
他也不多留了,这个校长他已经打过无数次交道了,作为自己对于这件事的第一怀疑对象,试探了那么久,只发现他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也找不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就像法律上经常说的疑罪从无,他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无法肯定他就是整件事的谋划者。
而且算上自己前世的那次,这次已经是第六次经历这个事件了,而且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这次如果还是不行,那这件事将永远没有个答案了。
钟生走在施拜的旁边,看着他严肃的神情,不由得暗想:怎么办?现在的氛围感觉不太好,是要我找点话题聊聊吗?聊什么好!
让钟生庆幸的是,在他还没纠结完,施拜就主动挑起了话题:“钟老师,我刚刚看了下,这个学校的阴气和鬼的的含量远远超过了我师兄之前和我说的状态,哦,我师兄就是你的朋友,你能和我说说最近学校里有什么怪事或者什么人怪怪的吗?”
“原来施成他是你师兄啊,我才发现你们都姓施,怪事嘛,没有什么怪事吧,人,我觉得大家都很正常啊,哪有什么奇怪的。施成他之前就和我说过这里是个极阴之地,大概鬼喜欢这里,就聚到了这里吧。”
“可是,你没有觉得你最近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钟生突然想起自己刚刚在草坪上躺着的时候想起来的事,他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施拜已经察觉到他的犹豫了,看了他一眼,问道:“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钟生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看到校长独自一人的画面,虽然后面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全都不记得了,直觉上来说校长肯定是背着人在干些什么事情,但是,校长他平时对职工和孩子都挺和蔼可亲的,肯定不会做什么伤害他人的事情。
但是这个道士看上去挺厉害的,把事情告诉他,无论校长干的是不是好事,说不定他能查出来。
钟生抿了抿嘴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他看着施拜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样子,突然又改变了想法。
先不说这人真的是不是施成的师弟,万一校长那时候在处理什么私事,告诉了他,不太合适。
他顿了顿,还是说道:“没什么奇怪的事情的。”
施拜恼火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纵使里面换了个人,这老师的性子还是没什么大变,还是那么谨慎小心。
钟生一见他这副样子,更加庆幸自己刚刚没有说出来,看他还没怎么样就有些生气了,就不像个好人样子。
钟生之后也不吭声,不过他感觉这位施道长好像对学校很熟的样子,甚至比他这个待在学校许多年的人还要熟悉,自己本来想带他参观的路线,倒被他带的向教学区那个方向去了。
他不知道这个人意图是什么,但是他这个人吧,就比较喜欢挑战些未知的事情。说不定,这是他完成任务的一个线索。
来到了教学区,施拜并没有进去教室参观。
教学区统共也只有两座楼,一到三年级在A楼,四到六年级在B楼,两道楼之间隔着条小路,小路后面是另一条小路,一般不是常来这所学校的人,是不会知道另外一条小路的。
但钟生就是有预感,这个人肯定是想带自己去教学楼后面的那条小路。虽然钟生也并不是原来的钟生,但他感觉原来的钟生给他留下了这个提示。
那么,教学楼后面的那条小路到底会发生什么呢?真令人好奇。
施拜看了一眼钟生,见他一直跟着自己,便像之前一样故作好奇的问:“你们这教学楼之间的这条小路尽头墙上那些花草长得还挺别致的,能不能带我过去看一看,顺便为我介绍介绍?”
钟生在心里不由暗叹,要真是原主,可能还真以为这人看上了那些花草,少不得心甘情愿地带他去看。
但他面上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故作兴奋地答道:”这点小事,施先生您对它们感兴趣,我真的是深感荣幸。”
说完,便走快了许多,装出一副将施拜引过去的样子。
只见还没有走到,就听到了几声十分粗鲁的骂声。
“你个小畜生,看你还敢不敢起来了!”
“你才是小畜生,有种放开我,小畜生,我呸。”
“哟,不愧是小畜生,只会学别人说话。”
钟生看了看身旁表情严肃的施拜,不由有些疑惑了:他是来让自己解决校园暴力的?但他也没时间细想,原主可是个爱岗敬业,单纯善良的好老师,这时候自然是要先保证这里面的人的安全。
他急忙拐过了拐角,他看到了一个让他不由得战栗的画面。
一个小男孩压在另一个小男孩的身上。在上面的小男孩一只手抓着下面小男孩的头发,另一只手在掐着他的喉咙。而另一位小男孩两只手都在反抗上面的小男孩掐着他的脖子的那只手,身体使劲地挣扎着。
但更可怕的是,他们两个的脸上都挂着笑容,而且越看越显得诡异扭曲。他知道自己应该上前把他们拉开。这明显已经是会造成有人受伤的程度了。
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了,自己的嘴角也在上扬,他知道,不用镜子也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与面前两个小男孩的笑容如出一辙。为什么?他的身体会不受控?
这时,施拜已经从他旁边经过,走上前将两个小男孩分开了,他好像对那两个小男孩脸上的笑容视而不见。
他严肃地问道:”钟老师,你为什么任由一个小朋友欺负另一个小朋友呢?作为老师,你的职责不应该是上前来分开他们吗?为什么你站着不动呢?为什么你还能笑的出来呢?“
钟生感觉有种冲动让他向施拜解释,但是,他的嘴巴有自己的想法。
“施道长,这两个小朋友明明只是在开玩笑,闹着玩的,你何必那么当真?”
钟生看着刚刚被按在地上的那个小男孩,他大概是被另一个人把脸按在了地上,他的脸上擦伤严重,甚至有血隐隐渗出 。
更不要提他的脖子上还有淡淡的掐痕,要知道掐他的人也是个小孩,却能出现掐痕,这是下了死力气的。
无论如何,只要眼睛没瞎,是个人都知道这不仅仅只是玩闹。只要严重一点,完全会杀死这个小孩。
而玩闹这个词却出自单纯善良的钟老师之口,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可是钟生一直没有接收到那晚之后这位钟老师的记忆,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施拜看着钟生,如果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接下来,这位老师将过去拉开这两个小男生,然后再按照惯例地询问几句。不知道,这次无名者的加入,会不会让这个关键角色产生些不一样的变化。
毕竟,这个关键人物,还是第一次拥有扮演者。
钟生感觉自己的身体再被人牵引着行动,他正在向那两个孩子走去,他极力想要挣脱这种被操控的感觉,但是却感觉如同蜉蝣撼树,无一丝还手的余地。
他看着这具身体狠狠地撕开了两个小孩,粗暴地将他们扔在了地上,他不由得想问:“这么粗暴,这个钟老师真的喜爱这个职业吗?他恐怕是心理变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