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诺的城主大人以极快的速度清理了雪之城内外的杂碎——在丘影消失之后，其他降神会残余瞬间群龙无首乱作一团，倒是大大减少了众人的工作量。
要说他们为什么会知道丘影在降神会内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还要多亏他手下的维利拉，那家伙在逃亡之前还不忘回头挖苦他们，大喊大叫着说“丘影大人一定会回来报仇的，你们等着吧”，随后便钻进黑暗不见踪影。
看着维利拉逃亡的背影一守大为震惊。
这到底是忠心耿耿还是深恶痛绝啊？刚刚应该没人问他顶头上司究竟是谁吧？他说出来是出于什么目的啊？
一边的小物不太在意：“所以说降神会都是疯子嘛，疯子做什么事都正常。”
这大概不算疯子范围，应该算人性范围吧…一守怀疑维利拉纯粹是为了让他们多记恨一个人才把上司的大名报出来。
可惜降神会似乎掌握了一种远超他们预计的神秘魔法，虽然扣下了大部分人，但还有少数高层消失于黑夜。
“已经比我预想中好上许多，”由莉按着太阳穴，长叹一口气，“原本还以为会有不少平民死于这场战争，倒没想到降神会的人撤出去的速度这么快。”
算是好事，可总觉得太轻易了。
此时降神会的事情还要先稍后放，城主府内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城主大人处理。
被姐姐抓回城主府的酒馆老板不情不愿地加入整治下属行列，那张与姐姐相似的脸上天天摆着冷硬的冰山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要抖抖绳子把人生生绞死。
而城主对此乐于见成：“这正说明由娅越来越适应城主府的生活了，我想她一定很快就能抓住某些人的尾巴。”
作为一城之主，由莉的身体再差劲也不至于虚弱到会被降神会抓住塞进阁楼里，她一直疑心城主府内部有降神会的人渗透，只是先前没有人手更查不到线索，既然现在城内安稳下来，她有的是时间与老鼠耗。
由娅明白姐姐的意思。
她这几天硬是给姐姐灌了不少汤汤水水的药，把由莉的身体素质往回拉了一截，可城主怎么会缺药，就算是之前被降神会关押身体不应该那么快落败。
一批批人员在城主府内来来去去，由娅每天也跟着他们走来走去，活像监工。
早习惯她酒馆老板身份的小物吐槽：“但凡她对酒馆有这么上心，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酒馆还是半死不活的了。”
前酒馆老板不想理他。
酒馆经营和找出城主府内的奸细能是一码事吗？酒馆好不好只与她自己有关，可城主府的事情可是和姐姐直接挂钩，更和整个雪之城挂钩。
想来奸细还挺给面子，很快就被由娅揪出蛛丝马迹。
“那人给你的药里下了慢性毒药，说是从降神会那边拿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毒，”由娅冷笑一声，“现在知道错了，怎么之前下毒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还是雪之城的人，真当我们好心到能放叛徒一条生路？”
由莉给她递了杯白水：“他还说了什么？”
“那要看姐姐想知道什么了，”由娅有些得意，她扬眉说，“那家伙贪生怕死，我才举起鞭子他就把知道的消息秃噜出来…”
她撇撇嘴：“降神会也就能拉拢这种胆小鬼了。”
那个厨子对降神会也是一知半解，对方把金子摆在他面前晃两眼他就心动了，知道的消息实在有限，但由娅剥丝抽茧到底还是摸出了其他线索。
她把杯子放下：“我怀疑不仅雪之城，其他地方也被降神会渗透了。”
“城内的魔法阵不是那么轻易可以绕过的，可偏偏降神会高层能用魔法从雪之城离开…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身上有足以抗衡雪之城印记的标记，”由娅说得仔细，她用指尖沾水在桌面粗粗画了个图案，“假如单单是其他地方的标记还不足够让他们从罩子里逃出，我觉得他们身上一定加了一层特殊的庇佑。”
比如来自其他城主的临时印记。
“我认为可以排除派瑞西亚，青叶和一守就是从派瑞西亚赶来的，那边的纷争持续得久，就算真的要渗透也不需要做多麻烦的事情，”由娅把溜到嘴边的嫌弃咽回去，她一向觉得派瑞西亚的混乱是城主的问题，她将手指在另一个地方点了下，“多隆拱城主一直在沉睡中，许久不与外界交谈…除此之外就是希莱斯。”
由莉若有所思，她的指尖也落在水渍之间。
希莱斯与多隆拱吗？还真是一道有趣的选择题。
“扣扣”
“由莉姐，该喝药啦，”外面传来一守的声音，“我们可以进来吗？”
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飘起难闻的气味，熏得整间屋子都是古怪的药水味，由莉盯着汤药上漂浮的草药沫，严重怀疑医师是不是因为工作辛苦打算以这种方式进行抗议。
城主大人还不想英年早逝。
她默不作声地把碗推开一些，决定等所有人离开之后拿它去喂花。
跟着一守进入房间的青叶站在角落，显然十分自在。
一守听了一耳朵由娅的分析，说：“没错，派瑞西亚不像是被降神会渗透的样子，他们自己内斗还来不及呢。”
在派瑞西亚待了一段时间的一守觉得自己很有发言的资格。
派瑞西亚的内部斗争强烈，就算有几个脑子拎不清要和降神会同流合污也绕不开对城主之位的觊觎，一守回忆着思考了会，更觉得自己的话没说错了。
由莉对派瑞西亚的内部斗争也有所耳闻，她点头：“我这几天也稍微收集了一些降神会的线索，我想你们会想知道。降神会并非一直以这个名头行动，我查了一下发现他们中间更换过不少名号，其中有一个你们也许会觉得耳熟——仁爱会。”
“仁爱会是什么？”一守问。
“一个帮助女性的教会，但大约十多年前忽然销声匿迹再也找不到踪迹，”青叶皱眉，“仁爱会和降神会也有关系？”
蒙玛长老的课程中提到过仁爱会，青叶依稀记得蒙玛长老对这个教会的态度还算不错，可它怎么会和降神会扯上关系。
由莉叹气：“显然降神会在做一些我们无法想象的事情…但仁爱会引起我的关注还有一方面原因——我在那份名单里看见了瑞莱的名字。”
“母亲是降神会的人？！”
“…当然不是。”
看一守这么激动，由莉也不卖关子了：“瑞莱怀孕时大概与仁爱会有来往，具体情势我们不得而知，但降神会肯定知道瑞莱和你的存在。”
当年蒙玛长老将瑞莱带入多隆拱就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瑞莱的存在，可谁知道多年之后连多隆拱也不安全了。
由莉敲着桌面：“你们对多隆拱的城主并不了解，但我对他还算有些印象，四个城主之中最有可能被降神会引诱的恐怕就是他。”
…唉，麻烦事统统凑一起了。
“瑞莱离开派瑞西亚之后神出鬼没，几乎没人找得到她，按理来说她在多隆拱安家也不该被人发现，”由莉不太确定自己该不该说出来，可不论如何这都是一守该决定的事情，她无法代劳，“由外击破很难，但由内而外就简单许多…我怀疑多隆拱城主和降神会有所牵扯，而瑞莱或许就是多隆拱城主递给降神会的投名状。”
“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
由莉轻声说：“真相也许不是如此…这就要交给你们了。”
“…哇、这可真是…”
一守早做好了一直在路上一直在探索的准备，可问题的答案没等他做好心理准备就从天而降把他砸得头晕眼花。
母亲的死和降神会关联。
降神会极有可能是杀死母亲的凶手。
一守觉得脑子要不够用了。
他好像回到了沾满血的小屋，依旧无力地抱着母亲的尸体不肯松手——他不会忘记那时的每一处细节，更不会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才离开不落镇。
“还好吗？”青叶戳戳他的脸。
“我、我不知道，”一守说，“它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有点太快了。”
只要走在这条路上，他迟早会遇上真相，可他没想到真相是直接躺在路上等着他去翻阅，之前做的一切预计都落空，就好像放气之后噗呲就消失的气球。
他的话说得没头没尾，青叶却明白了：“我会陪着你。”
宕机的大脑随着这句话重新运转起来，一守用力拍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问：“好吧、我会记得住的，降神会…不论如何我也要把他们查清楚。”
“再好不过了，”由莉微笑，“我想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把降神会那群讨人厌的小蚂蚁清除干净…”
一守重新支楞起来，摸着下巴说：“假如多隆拱真的和降神会联合，那么降神会应该早就进入了鎏金城，所以他们抢夺雪之城的城主令只是为了释放鎏金城？”
“接下来就是我想拜托你们的事情，”由莉温声道，“我希望你们去一趟希莱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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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